第4章 4
尚新月的臉被踹在一邊,粗跟瑪麗珍鞋牢牢的貼在他左臉頰上,他眼底的笑意還殘留著,只是愣住了,似乎完全沒想到江瓷會做出踹他臉的舉動。
江瓷爽的控制不住笑意,悶哼一聲,險些笑出聲。
踹人的動靜聽的一清二楚,甚至印在眼帘,尚新月後面的保鏢嚇的連忙閉上眼睛,裝作沒看見。
誰讓少爺讓他們啥也別管,看都不準看。
耳尖的聽見笑聲,尚新月斜睨過去,不帶一絲溫度,江瓷渾身抖了一下,這才後知後覺的感到害怕。
他下意識的縮手,腳倒忘了縮回去。
尚新月沒有牧文卓熱衷暴力是不錯,但是他也不是什麼被羞辱也能一筆帶過的人。
江瓷忐忑不安,四周寂靜一片,他開始緩慢的縮腳。
然後被一隻手握住了腳踝。
手掌寬大,一把攥住動都動不了。
尚新月要發火了!
江瓷無比驚恐的想,目光掃過那幾個奇怪的保鏢,個個身強力壯,隨便一腳都能將他踹飛出去。
江瓷咽了下口水,暗自下定決心,只要他們敢動手,他就敢不要臉的喊救命。
「腳痛不痛?你力氣還挺大。」尚新月還能語帶笑意的出聲,十分輕柔,彷彿怕嚇壞他。
「氣消了嗎?氣沒消的話,我另外半邊臉也由你踹。」
被踢成側臉的尚新月動了動,沒有從鞋上離開,而是換了正面的角度,將臉貼在鞋底,臉上依舊是笑著的,看得江瓷汗毛直立。
「不用了!」
這是個純種受虐狂啊。
江瓷想把腳抽回來,卻被攥的緊緊的,抽不回來。
腳踝被熾熱的手掌包裹住,江瓷不明白人的體溫怎麼會那麼燙。
「你一定還在生氣。」尚新月側頭,將整張臉露出來,左半張臉上有清晰無比的深紅色鞋印,左眼下的淚痣也被印紅了。
江瓷眼睜睜看著他咬上瑪麗珍鞋上的扣子,用牙齒一點點扯開,很快,鞋子就鬆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作為冒犯的賠禮,我來幫你足底按摩吧。」
尚新月一邊說,一邊含住半塊腳趾,濕熱的溫度從腳上穿到四肢百骸,江瓷驚呆了,第一次遇到這等程度的變態,直接突破了他心理防線。
頸側已經因為之前激動的情緒而微微泛紅,就像白玉染上上好的胭脂,一點點抹開。
江瓷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
他怎麼就沒長腳氣呢!
*
好不容易趕走了尚新月,江瓷還沒忘記為什麼出攤,嫌棄的洗完澡飛奔出來看手機。
照常略過99+的會話,直奔群消息。
群里風平浪靜……才怪。
短短几個小時,群消息就999+了,江瓷翻到最上面,發現是一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說最近牧少爺為了找一個人而冷落了許岑。
這話直接炸出了一波潛水的人,紛紛上來問他具體情況。
江瓷看到后心臟砰砰直跳,說的這麼曖昧,實際上牧文卓在找他算賬!
最近一定要離牧文卓常去的地方遠遠的。
這點小事聊了一個多小時,然後在常規嘲諷江瓷的時候,尚新月跳了出來。
說別讓他再看到有人侮辱江瓷,不然可以試試他的手段。
這句話一出,群里整整靜了一分鐘,才有人遲疑的問他。
[新月哥,你這是換目標了?]
[什麼換目標,許岑他也配?]
尚新月輕描淡寫的一句,整個群都炸了。
屏幕外的江瓷也炸了。
好小子,好一個尚新月,擱這憋著壞呢!
他的事好不容易才過去,尚新月一句話就給他挑起來了。
嘴上說什麼賠罪,轉頭就四處給他拉仇恨。
這個仇他記下了!
下一秒,尚新月的消息跳了出來,給他拍了一張拍賣會的邀請函,還有江宅最新照片。
江宅,他任務完成的曙光,江瓷覺得這份仇可以先放放。
抬頭看了一眼時間,江瓷換下睡衣,找出最體面的衣服,戴上口罩,前往監獄。
因為監獄離住的地方太遠,江瓷不得不打車過去。
司機是個很健談的中年人,看他裹得嚴嚴實實,還和他嘮嗑。
然後被江瓷冷淡的幾句話的給憋回去了。
到地方下車,江瓷深呼吸,每次來監獄,心裡都是沉甸甸的,以前是因為自己無能而對父親的愧疚,現在不一樣了。
他就要把家拿回來了,他得讓父親高興高興。
剛付款,簡訊蹦了出來,銀行卡餘額還有,一二三四……七個零?
江瓷瞳孔地震,這根本不用想,絕對是尚新月打的錢。
「小兄弟啊,只要人還在,沒什麼過不去的,人生還長著呢。」
司機絮絮叨叨的下車,硬塞給他一塊白嫩嫩的豆腐。
江瓷垂眸,收起震驚焦慮的情緒,看著這塊豆腐,輕聲道謝。
父親離出獄還早著呢,這塊豆腐就讓他帶回家做個麻婆豆腐好了。
握著電話,和玻璃里的父親見面,慣例問好了,江瓷下意識的抿唇,他在想要怎麼告訴父親,他三天後就能把家拿回來了。
「閨女你想說什麼?放心吧,爸爸這裡一切都好,監獄沒我想的那麼苦。」
江程嗓門老大,江瓷聽得出來他精神十足。
他猶豫了會,還是決定告訴他,讓他開心一下。
「我很快就能把家拿回來了。」
江程愣了一下,下意識問,「你哪來的錢?」
他家房子價值多少錢他還是清楚的。
「我傍富婆。」江瓷自認為找了個最不丟面子的理由。
「富婆啊,那不是女的嗎……等我出獄哪裡不是家,用不著原來的。」江程一臉的我女兒犧牲太多的表情。
江程勸了一路,江瓷十分冷酷的回絕了,探監時間結束,他起身往外走,路過的獄警看他的眼神都充斥著羨慕嫉妒。
*
回到橋洞,江瓷不敢再回舊樓了,尚新月給他拉那麼猛的仇恨,他生怕半夜睡著了,有人撬門鎖衝進來揍他。
江瓷給尚新月的賬戶打了回去,下一秒又打了回來,伴隨著一句留言。
[不收的話,我現在就把黑卡給你送過去。]
急的江瓷連忙拒絕。
他算是怕了這個詭計多端的基佬了。
「就當拉仇恨的費用了。」江瓷看著巨款肯定的點頭。
天光乍亮,江瓷睡著覺得不安穩,好像有誰在盯著他似得。
這念頭浮現,立刻就把江瓷從睡夢中驚醒。
睜開眼,他才發現不是錯覺,還真有人站在橋洞外,一聲不吭的看著他。
來人逆著光,束著發,左手撐著傘,傘柄鑲嵌著精美的紅寶石,整個人籠罩在黑傘的陰影中看不清神情,江瓷嚇的坐起來,對方也踏近一步,漫不經心的看了他一眼。
「早上好,江瓷。」
聲音倒是意外的甜膩。
「你……你好。」江瓷茫然,這人誰?怎麼找到他的?
大白天的又不下雨打什麼傘。
陌生人站在他床頭,嚇的他心臟驟停,居然還好意思問好?
「我叫了你三遍,你睡得挺香。」
江瓷:……
江瓷後知後覺的察覺自己要生氣,但是對方都轉移話題了,他醞釀不起來了。
「初次見面,我是尚弦月,尚新月的兄長。」
江瓷心裡咯噔一聲,「不,不會吧,你是親自來要回尚新月給我拉仇恨費用的?」
他何德何能能讓尚家掌權人親自過來要錢啊。
「我從不管新月的零花錢,你不用給我。」
說著,尚弦月輕飄飄的看他,「不過看到你,我就知道他的賠禮是什麼理由了。」
江瓷一臉疑惑。
「給你的精神損失費。」尚弦月言江意賅。
江瓷:……
昨天精神的確受損的厲害,好想罵人。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面無表情的看他。
尚弦月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江瓷,自然沒放過他臉上的細微表情,輕輕笑了笑。
江瓷這才有他和尚新月是兄弟的真實感,他兩都喜歡同聲調的輕笑。
「你到底是來幹嘛的?」江瓷不滿的打斷他。
尚弦月垂眸:「新月臉上的傷很嚴重,家庭醫生懷疑有可能腦震蕩,目前在醫院就診。」
江瓷瞳孔地震,他那一腳威力這麼猛的嗎?
「他在病床上吵著鬧著要見到你才肯吃藥。」
尚弦月話未說盡,江瓷就已經猜到了意圖。
他小心翼翼的問:「我可以不去嗎?」
尚弦月:「可以。」
江瓷鬆了口氣,掌權人不愧是掌權人,為人就是大氣。
尚弦月似笑非笑:「你可以試試。」
江瓷:……
這不容置疑的威脅感,真不愧是一家子。
尚弦月轉身就走,江瓷委委屈屈的跟上,不然他覺得尚弦月會有一千種辦法讓他自願過去。
離開橋洞,江瓷才真正看到了尚弦月的模樣。
他瞳孔微微睜大,因為尚弦月垂落手臂的發梢,居然是銀白色的!
尚弦月是個殺馬特!
江瓷新奇的從那抹銀色發梢往上看去,撞進粉色的眼眸中,晶瑩剔透。
尚弦月的臉和尚新月很像,只是淚痣只有一個,但是他是銀髮粉眸!
他從未見過現實有人能有這麼自然的顏色。
銀髮粉眸啊!換個性別就是他命運般的老婆。
「曬到了?」尚弦月偏了偏傘,「自己來我懷裡,我不能曬到太陽。」
江瓷一邊唾棄自己,一邊飛快的鑽進去。
*
梁健等大少爺從五點半等到八點半,他都懷疑大少爺是不是不小心曬到太陽落水了,他去看了幾次,那大黑傘還在那杵著呢。
該不會把傷害弟弟的罪魁禍首打的半死吧,昨晚大少爺看到二少爺臉上的傷可是冷嘲熱諷了好一會呢。
梁健無比心虛,心想要不提前打個120?
聽到腳步聲,梁健終於放下心,回頭問道。
「大少爺您沒把人打死……卧槽?!」
梁健回頭就看到江瓷那美若仙人的臉,他恍惚了一下,覺得自己是不是曬暈了,靈魂飛到了天堂,看到了天使邁著日光向他走來。
看到江瓷的剎那,他感覺時間都暫停了,心臟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為他跳動。
順著江瓷的肩膀往上,他看到大少爺那雙冷淡淬冰了的粉眸,驟然回神。
突然覺得大少爺好礙眼。
梁健在心裡默默吐槽,殷勤的上前噓寒問暖。
江瓷露在外面的皮膚沒有半點傷痕,看來就算大少爺也抵抗不了江瓷的美色。
也是,哪有人能看到江瓷,還生起傷害他的念頭呢。
等大少爺和江瓷都上了車,梁健收起黑傘,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他之前看了幾次,大少爺的傘都沒動過,這豈不是代表大少爺看江瓷睡覺從五點半看到了八點半?!
好變態的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