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蘇葉說完也揮手招了一輛計程車,報了地點，謝衍如坐針氈。
計程車直奔學校附近破舊的電影院，也不知道它靠什麼堅強到現在也沒關門,購了兩張電影票,進了蘇葉當年經常去的六號廳,本該熱鬧的八點檔,也就幾對膩膩乎乎的情侶,分隔老遠坐着。
影片開始，燈光一黑,冷清中又透了幾分粘膩的味兒。
蘇葉選了第一排常坐的位置,片子是不痛不癢的文藝片,因為人少離得又有點遠，蘇葉目不轉睛盯着屏幕開口:「付博生說你常來的,是這家電影院吧?」
蘇葉沒有看他,旁邊的謝衍也知道是在跟他說話,點頭嗯了一聲。
「這個廳來過吧。」
「來過。」
「你之前坐在哪?帶我去看看。」
蘇葉沒有問句，他幾乎確定謝衍來這,心在曹營心在漢。
謝衍沒動，他定定的看着蘇葉的側臉好幾瞬,燈光交錯間似乎回到當年每周只有這時候，才能不加避諱,明目張膽,看看他的時光。
蘇葉歪頭的時候他收回視線，兩人從最裏面過道拾階而上,一直到最後一排，最裏面的角落。
一個正好能避開前面視線而又能看見前面他們方才所坐位置的視角。
蘇葉眉頭一挑，原來謝衍偷窺他這麼久了。
想到這蘇葉突然嘴角微微上揚,沒有排斥，反而有點略微小高興。
謝衍注意力一直在蘇葉這裏，他知道蘇葉忘記他，也就沒有多想，只想好好表現，重新認識落個好印象。
而等他坐下的時候，才隱隱覺得不對勁。
還沒等他細細分析，影片里審核還沒嚴到現在這麼乾淨的影片主角情到濃處開始接.吻撕扯滾到床.上，整個空蕩蕩的影院都是急.促的喘.息聲。
和下面每隔幾排的情侶按耐不住的小動作。
怪不得這小破電影院還有人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想到這蘇葉微微皺起眉頭。
那麼當年他坐在前面打遊戲，最後一排坐在這裏的謝衍，豈不是每次都能看到這麼多現實版的活色生香畫面?
那他到底是看他還是看別的東西?
蘇葉偏頭看謝衍，謝衍因為前面的幾對越來越大膽的互動，已經低頭正在琢磨前面不對勁的感覺從何而來，被蘇葉一盯，立刻端正坐好又打斷思考。
「我以前也經常來這。」蘇葉說:「這電影院太破，很少有人來，你來這裏看什麼?」
蘇葉說這話的時候隔着兩排的成熟男女已經搗鼓半天急不可耐的走了，估計隔壁酒店又多了一單生意。
看什麼?
謝衍掩飾住慌張只能半撒謊:「這裏安靜一些。」
「安靜嗎?」蘇葉抬起下巴指了指剛迫切離開的兩個人:「你以前來的時候，這種事經常發生吧?」
謝衍臉瞬間紅了，沒有說話。
確實有，人少便宜的電影院，要氣氛有氣氛，隱秘也隱秘，不少情侶都選擇來這裏，他幾次看蘇葉的時候，餘光也會掃到一些不該看的。
嘖嘖嘖，看他這表現，就知道肯定看到了。
蘇葉撇撇嘴，就知道這小子悶壞，悶騷，來這也許不是看他，他心裏那點小高興立刻被澆沒了，翹著二郎腿看不怎麼感興趣的片子:
「真沒想到我當年以為包場的電影院，後面這麼熱鬧，對了，你以前在這，就沒見過我嗎?」
蘇葉當然不信，別說他倆當年死不對付，就是普通同學，也不可能看不見。
謝衍沉默了。
蘇葉見他沒說話，便湊了過來，因着光線黑暗位置偏僻，膽大的貼近謝衍，明顯能感覺謝衍身子繃緊，蘇葉打量他一會，又順着他的視線往前一看，穿過數排座椅，正好落在第一排自己常坐的位置上，視線極佳。
他眉梢一挑，就起了壞心思。
他湊的越發靠近，甚至能聞到謝衍身上那種淡淡獨有的清香。
似乎很迷茫的漂亮小臉貼近謝衍看了好一會，才低低開口:「謝同學，我們是不是哪裏見過啊?」
謝衍心臟猛的跳動起來。
他緊握座椅把手的手格外用力，心臟隨着影片結尾的節奏咚咚咚的響起。
蘇葉會想起他嗎?
按耐不住想高興，又忍不住害怕。
前面幾對情侶陸續離開，蘇葉還盯着他看，電影院打起的燈光照亮謝衍臉上的緊張和不安，蘇葉這才於心不忍的收回視線。
不管過去他認識的謝衍，還是這五年各個渠道網絡上留下的謝衍痕迹，都是他印象里不苟言笑永遠完美處於頂端的人。
而自從這次醒來，他見過的所有謝衍，都小心翼翼，這樣的小心翼翼，讓他不自覺的想迴避一些問題。
謝衍若是喜歡他，他可以嗎?
回去的時候是謝衍司機來接的，一路上兩人沉默的好像看了一場讓人感慨頗多的悲傷電影。
車裏安靜的異常，直到司機先將車要開往蘇家，蘇葉才開口:「要是方便的話，去你家坐坐，我回家也無聊，付博生他們估計還在嗨歌，不想去，有點吵。」
「好。」
謝衍一路上都在回憶房子裏有沒有會讓蘇葉想起不好回憶的痕迹，已經收拾的很乾凈，仔細搜索記憶后才稍微放下心。
到了謝衍家門口，其實也沒幾天沒回來，有種隔了好久的感覺。
院子裏的高大擎天柱金色籠子都不見了蹤影，客廳乾乾淨淨，他當時的粉色抱枕也不見蹤影。
餐桌也少了他那套餐具，好像這裏一直就這麼冷清，再無旁人的痕迹。
蘇葉就有點不樂意了。
前幾天晚上過來的時候黑布隆冬看不清，沒仔細瞧，這一看也把自己清理的太乾淨了。
謝衍倒了溫水給他端來，用的是新買的給客人專用的水杯。
蘇葉接過杯子見謝衍拿着筆記本電腦一言不發，好像一直他都是這樣，哪怕是單槍匹馬的去樹林救他，也沒有多說一句話。
蘇葉拿起手機翻了翻，隨意的說道:「前段時間我被綁架了。」
謝衍立刻看了過來，綁架的細節蘇葉有告訴警官和蘇爸媽，所有他說過的他都知道，但是他不知道是不是蘇葉又想起什麼細節。
一想到蘇葉在他身邊被綁架險些落入那些人手裏，謝衍平靜的臉上瞬間陰霾驟起，以至於連對面蘇葉都立刻捕捉到了他的異常。
蘇葉知道這事謝衍一定自責，便長話短說:「我倒是虛驚一場，什麼傷害都沒有，就是蘇應皓那小子......」
說到這蘇葉又看向自己手裏陌生人專用客杯，就不太高興:「哦，跟你說這些你又不認識，算了，我先回去了。」
說罷放下杯子就要抬屁.股走人。
「我和......付博生關係不錯，你的事情我也有耳聞，據我所知蘇應皓最少會被關十年以上，還有......」
「他那裏廢了，再不能人道。」
謝衍話一落，蘇葉愣了幾秒，隨後爆笑出聲。
就知道自己那幾腳踩的夠本，惡有惡報。
心情好，蘇葉抬起的屁.股又落下，靠在沙發哼哼的就哼唧出小曲。
謝衍聽他要走，剛升起的失落又因為他坐下而失而復得起來，他放下黑屏的辦公筆記本，幾番深呼吸，既然決定重新認識，一定要開個好頭。
「要不要去樓上看看?」謝衍小心詢問。
「好啊，走。」蘇葉也正琢磨樓上呢，一聽這話起身就跟了上去。
前幾天晚上偷溜來的時候別墅冷冷清清的，他還記得謝衍衣服都沒脫躺在房間，那能睡的舒服嗎？
路過自己住了好幾個月的房間蘇葉沒忍住悄悄伸手推開瞧了瞧，這一瞧立刻撇撇嘴，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就是謝衍家以前標準的客房。
絲毫看不出有人居住過，更看不到任何自己在這裏的痕迹。
這是把自己完全抹除了?
謝衍帶他去了書房，書房有一些稀有的書籍和字畫，謝衍給蘇葉倒了一杯茶，然後明顯能看出在沒話找話。
蘇葉抬頭瞄了他一眼，見他額頭有微微汗珠，還在努力找一些東西製造話題，忍不住揚起嘴角:「裏面還有個房間是做什麼的?看起來視線應該很好。」
最裏面房間，是謝衍卧室。
謝衍停頓片刻，心跳又開始加快。
他帶蘇葉上樓，也是心存幻想，上次自從蘇葉夢遊般來過後，別墅的大門前廳卧室門就再也沒有關過。
只是蘇葉再也沒有來過，應該是完全忘了吧，哪怕是記憶深處，也再沒有這裏的影子。
他願意和蘇葉重新認識，但更希望，蘇葉沒有忘記過他。
兩人起身走向最後一個房間的時候，謝衍看着蘇葉的背影，目光再也移不開。
五年多，蘇葉一直在這裏，自從他走後，這個家他便再也不想回。
以為他再也不會踏進這裏一步，沒想到還能看見他回來。
蘇葉大大方方的進了卧室，卧室倒是沒什麼變化，還是謝衍房間的模樣。
他走向落地窗戶，眼神掃了掃柜子上方，隨後驚嘆的看向窗外:「看吧，我就知道這個房間視線位置最好，哦，對了，能不能幫我把水杯拿過來?我在這房間呆一會方便不?」
「好。」謝衍立刻轉身出去。
蘇葉在他離開后，立刻跑到柜子前面站在凳子上往裏一翻一拉，就拉出一個鮮紅的布料。
他們結婚那床紅色鴛鴦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