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上交虎符
董嬌從茶館回來後人一直是恍惚的，董懷瑜在南齊待的這三年打探到不少情報，特別是關於那位南齊天師。
除了董嬌等人已知的線索外，他還帶來了一個讓董嬌意想不到的消息。
那位南齊天師，是朝麗人。
雖然這個結果她們一開始也有猜測，但絕不如董懷瑜的肯定來得準確，並且南齊皇室被這位南齊天師滲透得非常透徹，除了他營造的那些收服人心的假象外，他似乎有某種手段可以拿捏南齊皇室。
想到慧明帝差一點就成了殷家的傀儡，而那傀儡秘術源自南齊，董嬌不禁猜測難不成朝麗就是靠這門秘術掌握了南齊皇室所以才這般將後路全部交付？
還有曾家小姐已經確定那門推骨整形的秘術源自朝麗，南齊皇室中人很可能已經被悄無聲息的偷梁換柱。
越思及此董嬌越覺後背發涼，朝麗這步棋究竟謀劃了多久才能造成今日局面，十年？二十年？亦或是更久？這個國家的野心實在可怕，而他們的隱忍能力更是叫人膽戰心驚。
若非大梁強盛，普通小國真遇到這樣的對手，怕是難有一戰之力。
「小姐，月離姑娘給您的信。」秋露將信箋遞上。
展開，裡面言簡意賅，不曉閣眾人已經出城，讓她多加保重，日後若有機會必跨越山海來相見。
董嬌捏著信箋不忍銷毀，但還是點燃燭火將其燃盡。
由於月離帶沈清茹去得及時，嫣娘最終挺過鬼
門關，現跟著魯之平一行人前往金庫養傷去了。
得到她平安的消息董嬌總算鬆了口氣，月離阿無如今已隨嫣娘離開，當時救他們的人皆受傷不淺，董嬌不放心，讓阿無和月離隨行相護。
家裡突然少了兩個人，心中失落難以言說。
「小姐，顧大人來了。」春芽興奮地小跑進來。
「請他到花廳，叫其他人下去吧，別讓人打擾。」董嬌吩咐。
秋露：「是。」
這幾日她閉門謝客，但顧承允作為她的未婚夫上門探望乃情理之中，不會惹人懷疑，兩人便正大光明於侯府相見。
她與顧承允坐於一室，兩人攜手相依，卻都面色凝重，因為早前被李准抓的人現在全部移交大理寺審問，至今還沒放出來。
而城內還在大肆搜捕千金樓跟不曉閣的相關人士，這顯然是針對顧承允來的。
「想來皇帝還是懷疑你了，他本就疑心甚重，此次李准死前將你身份曝出，關乎國家安危，他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你。」董嬌憂心道。
顧承允不可置否，昨日三位尚書入宮商討敵軍來襲之事，他卻遲遲沒有等來慧明帝的傳召就知道慧明帝在防著他了。
「你心中可有打算？」董嬌又問。
顧承允搖頭，「我的事牽扯眾多，並不是坦白或不坦白便能解決的，就算我表了忠心，他仍舊會對其他人抱有懷疑。或者說他會留我一命，畢竟我還有用，但代價一定是交出不曉閣所有人他
才能短暫安心。」
「可若不說，不曉閣內人手眾多，早晚會有疏漏時，一旦被抓就是證據確鑿，反倒對你不利。」
「嗯，但我與皇帝之間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是我徹底投誠交代所有，但我身邊的人不可能全部保住，若拿他們性命換我個人平安，我做不到。二是離京起兵各自為王，如今國內局勢不穩，南齊大軍壓境，他暫抽不出空來對付我，反倒是一線生機。」
「你心裡想走哪條路呢？」
「若是有選擇的餘地，自然一條都不想選，如今國難當頭，邊關百姓已陷入水深火熱中，照南齊這個勢頭，這場仗不是三五個月就能打完的。大梁與大胤早已融為一體，與我而言這天下姓什麼根本無關緊要。」
得到顧承允的答案，董嬌抱了抱他，「修璟，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不管你做什麼選擇，我都會與你一起。嫣娘她們已經安全撤離到金庫，暗中有我二叔接應，所有人都會沒事的，你且放寬心，相信身後有我就好。」
顧承允回抱著她，她明白她話中分量，可他又如何會讓她陷入兩難。
如今的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她身後還有整個宣平侯府，如若他真的選擇第二條路，那宣平侯府將再一次淪為權利的犧牲品，她這些年做的一切都會白費。
猜到顧承允的顧忌，董嬌從他懷裡出來捧著他的臉，「別想那麼多，跟著你的心走就是，你心繫百姓，
如若這次大軍對陣南齊你卻只能於京中閑坐，想來你定會覺得跟坐牢無甚區別。與其這樣，不如將你所想告知皇帝，怎麼選擇是他的事，該怎麼做是你的選擇，問心無愧便是。」
得到心愛之人的支持，顧承允眉間愁緒化開幾分，如今已不是躲藏迴避就能解決的時候，大敵當前自當以大局為重，想來慧明帝也是這個打算。
不然按照他的脾性，這麼多模稜兩可的消息出現他早該把顧承允關進大獄嚴刑拷打了，還會等到這時依舊沒半點風吹草動嗎。
況且宮中他的事情並未掀起太大波瀾，這是慧明帝刻意為之壓了下來，或許這位帝王心底也是抱著他一直以來寄予厚望的這位純臣能不負他的期望吧。
畢竟前太子逼宮時，顧承允可沒讓他失望。
「阿嬌總能於關鍵時刻將我點醒，看來我也是時候該進宮一趟了。」顧承允輕輕在她額間落下一吻。
董嬌捏了捏他的手，「去吧，不過去之前，你先去侯府對面的昔年茶館一趟，那裡有人在等你。」
「誰？」
「你去了便知道。」
她難得賣關子，他也樂意配合，整理好衣裝便從侯府大門離開。
董嬌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收起輕鬆神色，她不擔心顧承允眼下會出事，正是用人時，只要顧承允不明著反，慧明帝寧可多上十層保險也是要用他的。
但用完的時候呢？
以絕後患這個詞不是沒先例。
只是她現在還
不能和皇帝明牌，因為她的牌得等最關鍵的時候用，這次的仗是持久戰，且看國庫能支撐到幾時。
……
顧承允如約而至，當見到董懷瑜時還是大驚失色，這些年他的人沒少在暗中找尋董懷瑜下落，但都一無所獲，得知董懷瑜一直藏在南齊，他才瞭然為何毫無線索。
兩人互通信息后，董懷瑜和晁實直接出發先行趕往南境與晏綏、王旭等人碰面，顧承允則孤身入了皇宮。
他沒有主動交代他的身份，眼下真相是什麼不重要，他將虎符上交，請慧明帝允許他前往南境，鎮守邊關。
當虎符再次出現在面前時，慧明帝還是有兩分驚訝，李准死前所說的「復胤」二字總讓他輾轉反側，怕直接讓顧承允交出虎符會打草驚蛇，更怕虎符在他手上會出大亂子，以致於這幾日來他沒有一天好眠。
可這次顧承允卻主動進宮將虎符上交，一如他平定叛軍后將軍權調度交給谷國源一樣。
甚至他還知道，其實那日顧承允比李堯先到紫宸殿，但他卻把救駕的頭功給了秦王。
他究竟……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