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三章 劍拔弩張
此話出本以為瑩貴人會氣得跳腳，可瑩貴人只笑著用指尖在肚臍輕點，眼神中滿是挑釁，「借貴妃娘娘吉言，妾身還年輕，子嗣嘛，遲早都會有的。」
面對瑩貴人如此直白的宣戰，殷貴妃哪能咽下這口氣，正要發作，太后咳了兩聲。
「若瑩貴人能懷上龍嗣是天家福氣，皇帝正值盛年，自當多子多福。媛媛你也還年輕，好好調養身子，再為我李家添子添孫。」
有太后做和事佬，殷貴妃再不願也得順著台階下，先前因協理六宮一事她被太后拒之門外整整兩個多月，如今好不容易緩和，她可不想再惹這個老婦不快。
皇后的位置，她勢在必得，就先讓這些女人得意幾日吧，她不急。
「太后說得是，臣妾自當為李氏江山再添助力，圍獵就快開始了，臣妾想回去換身衣裳，先行告退。」
見她服軟，太后滿意點頭，如今的殷貴妃在後宮已是無冕之王，氣焰打壓過了，總要給人點好臉色。
「去吧。」
瑩貴人見殷貴妃吃癟神色得意，她揚起眉毛扭著腰走到太後跟前款款行禮，「那妾身也先回去了，如今這天氣雖暖風卻不弱，太後娘娘當保重自己身子才是。」
太后微笑，「你有心了，去吧。」
「妾身告退。」
二人相繼離開，太后不漏痕迹地嘆了一聲，謝貴妃走到太後手邊將她扶住什麼也沒說，太后輕輕拍了拍她的手看向董嬌，「阿嬌，來，隨哀家回寢殿更衣。」
「是。」
一行人各自散去，李明玉和儷妃看著前方遠去的幾個身影，眼裡都顯出不甘來。
路上，太后搭著謝貴妃的手柔聲介紹，「這是董家阿嬌，順慶唯一的女兒，宜貞你可能還未曾見過。」
謝貴妃淺笑回：「雖未見過明昭公主，但從前剛入王府時同順慶公主甚是投緣，如今再見明昭，倒覺親近得很。」
董嬌與謝貴妃相視一笑，此番入宮之前她就差人給謝叔游去通道明緣由，謝家跟董家如今都是秦王這條船上的螞蚱，她是童喬這事兒不必隱瞞。
謝叔游剛得到消息時還有點不敢相信，但仔細回味又覺不無可能，前後一評估，反倒對明昭公主另眼相看，告知了謝伯爺原委，也親自入宮向謝貴妃說了始末。
因此，此時的兩人再相見，彼此心照不宣。
「明昭見過貴妃娘娘，早前就聽說貴妃娘娘貌若天仙，如今相見才覺都是妄言，娘娘可比那畫上的天仙漂亮多了。」
「哈哈，怪不得太后總誇公主聰慧玲瓏，公主一開口啊，簡直叫人想不喜歡都難。」
兩人你來我往的奉承著，太后明白其中不乏場面話，但阿嬌能和宜貞處得來她心裡是高興的，謝家風氣正，宜貞心思也純良，那謝家小子如今任七品符寶郎，家世好前途朗，若董家跟謝家能結姻親，對阿嬌來說也是良緣。
「對了阿嬌，董老太君近來可好？若不忙，待春獵結束回宮，叫她來宮裡坐坐。」太后盤算著把董嬌的終身大事提上日程，意喚董老太君前來商議。
提到董老太君，董嬌眼裡的光淡了些，「祖母近來思緒不太清明，恐不能入宮陪太后敘舊……」
見她神色凝重，太后駐足問：「可是董老太君身子不好了？」
「是……」
「大夫怎麼說？」
「痴癔症，鬱結已久，時間不多了。」
對於此事董嬌沒想瞞，從前慧明帝還沒登基時，太后與祖母也算閨中密友，如今兩人都年事已高，與其讓太后他日突然知曉祖母噩耗，不如提前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太后聞言一怔，半晌后長長嘆了口氣看向遠方，「這人啊，都老啦。」
雖說心裡悲戚，但想著董嬌即將年滿十七，若董老太君仙逝，她作為董家長孫要替其父守孝三年，三年後阿嬌可就二十歲了！她哪裡等得起！
「阿嬌，你的終身大事董老太君可有安排？」太后思緒后決定開門見山。
此話如此直白董嬌哪會不懂太后所想，她輕輕拉住太后的手柔聲道：「外祖母，阿嬌不急的，董家如今後繼無人，若我再急於出嫁，宣平侯府就垮了。」
「可，哎……」太后心中難受，千言萬語想說，最後只化成一聲嘆息。
董家真的，太難了。
作為董家長孫，阿嬌理應為家族挑起大梁，但作為自己的外孫女，太后心疼孩子啊。
「罷了罷了，既然你心意已決哀家也不勉強你，只要哀家在一天，就不會叫外人欺了你去，放心吧。」太后拍了拍董嬌，打消內心的衝動。
董嬌感激，「阿嬌謝外祖母體恤。」
幾人言畢朝太后寢殿行去，老人家年紀大了不愛湊熱鬧，董嬌跟謝貴妃同她說了些體己話便告辭退下，今個兒可是最熱鬧的圍獵，太后也不想把她們拘在跟前。
出了寢宮，謝貴妃與董嬌一同走到雕花圍欄前交談。
「董老太君的事，公主要堅強一些，生老病死皆為天命，天命難違。」
「多謝娘娘寬慰，我有心理準備的，承受得住。」
瞧著眼前人年輕卻堅毅的面孔，謝貴妃心中欣賞，她朝東方望去，「可惜倩兒還小此次沒有隨行，不然真想叫她好好同你這位表姐認識認識。」
董嬌淺笑，「日後總會有機會，我與娘娘，來日方長。」
謝貴妃回眸笑意深深，「是，來日方長。」
「對了娘娘，今日我看瑩貴人跟殷貴妃劍拔弩張，她二人在宮中也是這般？」
聊回正題，謝貴妃眼裡透出輕蔑，「殷媛媛在宮中跋扈慣了，從前還有蘇薔能治一治她，如今蘇薔在冷宮拖著殘軀要死不能，瑩姬上位，倒讓後宮熱鬧幾分。」
聽這話，看來瑩姬在宮中沒少給殷貴妃找不痛快。
「娘娘覺著，瑩姬這人如何？」
謝宜貞搖頭，「瑩貴人家中根基並不深厚，如今能恃寵而驕不外乎仗著陛下喜愛，可宮中曾得獨寵之人何止瑩姬？但誰都沒她這般猖狂。如今殷家大勢，她這愣頭青的做派，若不是蠢，就是刻意為之，若是後者，本宮不明白她欲意何為。」
董嬌對謝貴妃給出的答案有些吃驚，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的確讓人摸不著頭腦。
「若是後者，瑩姬就不得不防。娘娘，宮中我鞭長莫及，還請娘娘多留心不妥之處，此番回京后我會給謝公子去信，我們兩邊都查查瑩姬的底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