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們是1家人
「李忠」魏鬍子看着坐在地上的金剛和石頭故意放大了聲音。
「旅長！」魏鬍子當然領會自己這個旅長的用意。也故作正式的來了個立正。
「你們是怎麼搞的？他們還是兩個孩子。怎麼能這麼對待他們呢？趕緊給他們弄點吃的，記得菜里一定要多加點肉。在問題沒調查清楚之前要好好對待。聽見沒有?」魏鬍子用很嚴厲的口氣訓斥着李忠。
「是，旅長！聽見旅長的話了沒？還不快去！」李忠又是一個挺胸抬頭加立正，然後轉頭向站在他身後的士兵吩咐道。
魏鬍子見戲演的差不多了，便著走到金剛和石頭跟前。然後蹲在地上微笑着說道「我個人相信你們小哥倆一定不是唐胖子的人，可是為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要調查一下。只要調查結束了，證明你們確實是跟那個唐胖子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保證立刻放你們回家。」
「哼！」金剛嘴還是被堵著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氣憤的用鼻子冷哼了一聲，然後再給魏鬍子一個白眼。
「我要吃飯！」石頭依然還是可憐巴巴的看着那灑落一地的飯菜嘟囔著。
面對金剛的白眼，魏鬍子笑了笑也不生氣。站起身來給李忠使了個眼色。然後就帶着幾個衛兵離開了。
不大一會兒的工夫，兩飯盒香噴噴飯菜就端到了金剛和石頭面前。李忠示意士兵解開哥倆身上的繩子。然後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和一點道「餓壞了吧？快吃吧！」
石頭目不轉睛的盯着眼前的食物，身上的繩子剛被解開。便端起飯盒狼吞虎咽起來。嘴裏的食物還沒完全咽下去，就急不可耐的繼續往嘴裏扒送著飯菜。眼光還不住的在金剛和飯盒之間來回的替換著，示意金剛快吃。
金剛也顧不上考慮魏鬍子葫蘆里到底要賣什麼葯了。此時此刻什麼都沒有比吃飽肚子更重要了。就算是死也不能做個餓死鬼。他甩了甩因為捆綁時間過長而酸痛的手臂，便端起飯盒也和石頭一樣狂吃海塞起來。
「呵呵，慢慢吃，沒人和你們搶。別噎著！不夠再給你們盛。」李忠看着兄弟倆的吃相，心裏莫名的湧現出一絲心疼和不忍。
「以前強行抓壯丁的事雖然也沒少干。可沒抓過這麼小的孩子啊。再說了，這倆孩子家裏的父母，要是找不到自己的孩子了。那心裏得多難受啊？」想到這兒，李忠暗自決定。要是這兩孩子不願意來當這個兵。自己說什麼也要勸魏鬍子放這兩個孩子回家。
「給他們倒點水來。」李忠對一旁的士兵吩咐道。
「是！」一名士兵答應了一聲，便拿來兩個空飯盒，然後倒滿水放在了金剛和石頭跟前。
石頭『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水后，抹了一把嘴，然後對着李忠瓮聲瓮氣的說「還有嗎？」
「哈哈，有。管夠！」李忠爽快的笑着道。
金剛也吃光了飯盒裏的飯菜。可他沒說話只是看着李忠。
「給他倆再盛兩盒飯，菜里多放些肉。」李忠接過金剛和石頭的空飯盒便遞給了身後的士兵吩咐道。
李忠心裏知道金剛要比這個石頭，頭腦靈活心思也縝密的多。不是一個容易糊弄的主兒。所以也不多說什麼，決定先穩住這哥倆以後慢慢再說。
不大一會兒，兩盒飯菜又送到了金剛和石頭手裏，因為肚子裏有底了，所以哥倆這一次吃飯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
李忠看着金剛和石頭微笑着問道「我剛才聽他們說你叫金剛，
你叫石頭。那你們姓什麼啊?」
「我姓金」金剛冷冷的答了一句。為了早點脫離這些人的魔爪，金剛雖然不願意，可還是選擇了配合李忠的問話。
「那你呢？從你們倆的名字來看。你們應該不是親兄弟吧？」李忠好奇的又問向了石頭。
石頭聽李忠這麼一問，突然停下了吃飯的動作。有些茫然的看了看金剛。從小村裏人就說他是山裏撿回來的。喊他的時候，都是叫他石頭！或者叫他兔崽子，野種之類的。根本就沒人問起過他到底姓什麼。他自己也沒刻意的糾結過這個問題。被李忠突然這麼一問，石頭一下就懵了。所以他求助的看向了金剛，希望在金剛那裏得到答案。
金剛心裏也很無奈。爺爺都不知道石頭的父母姓甚名誰？他就更不知道了。從石頭被爺爺抱回家的那天起，十幾年來的生活中，誰都沒把石頭姓什麼當回事。所以突然有人問起這個問題。金剛也有點不知所措。看着眼前這個一陣聰明一陣糊塗的傻兄弟。金剛心裏此時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
沉默了一會兒。金剛拍了拍石頭的肩膀很堅定的說道「從爺爺把你帶回家的那天起。你就姓金。你別管別人說什麼。你就記住一點。是爺爺把你養大的。我是你大哥，你是我弟弟。我們是一家人。我叫金剛你叫金石頭。」
「嗯，知道了哥！」聽完金剛的話。石頭應了一聲，就不在說什麼了。只是把頭低的很低。快速的往嘴裏扒著飯菜。他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掩藏自己因為感動而流下的眼淚。
在每次被罵自己是野種，是山裏撿來的野孩子的時候。石頭都是強迫自己裝傻充愣。好掩飾自己的難過和自卑。雖然爺爺和金剛對自己都很好。可他還是覺得自己沒有歸屬感。今天，金剛的這一番話。讓他再也隱藏不住心底多年來積攢的那份心酸。同時也徹底的除去了他心裏的最後一層芥蒂。那一句『我們是一家人』足以證明血緣這種東西，並不能阻礙多年來，一點一滴鑄就的真情。
「那你們的爹娘呢？他們就放心讓你們自己出來。」雖然李忠從兄弟兩個的口中已經了解了個大概。可還是試探著問了一句。
「我們爹娘死的早，是爺爺把我們養大的。爺爺兩年前也去世了，我們哥倆只能靠自己出來找條活路，結果第一次出來就碰上了你們。」金剛語氣中帶着氣憤和無奈。
李忠聽完金剛的話心中瞭然。同時也對這小哥倆的遭遇多了幾分同情。既然這兄弟兩個身邊已無親人。自己的那種負罪感也相對減少了一些。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讓他們來當兵說不準也是件好事兒。
李忠點了點頭問道「也就是說你們現在是無依無靠了對吧？」
沒等金剛和石頭回答，李忠便開門見山的說道「這樣吧！反正你們現在也沒什麼好的出路。跟着我當兵怎麼樣？保證你們不愁吃不愁喝。還有軍餉拿。運氣好了，幹個幾年還能混個官噹噹。」
李忠害怕金剛和石頭拒絕，趕緊又拿出軍餉和當官來當誘餌。
金剛和石頭對視了一眼，卻沒回答李忠。都低着頭好似在想着什麼。
其實在石頭心裏，去哪，幹什麼都無所謂。只要能和金剛在一起，又能吃飽肚子就行。他從不敢擅自做主。因為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任何事兒都是要金剛來決定的。
李忠知道哥倆需要時間考慮，這個時候自己要是說的太多，可能反而起到了相反的作用。所以站起身來他笑着道「你們小哥倆好好考慮一下，想好了再告訴我」。說完李忠便轉身離開了。
「哥，你咋想的」見李忠走遠了，石頭這才小聲的問了金剛一句。
金剛習慣性的用雙手抓了抓自己雞窩似的頭髮，又搓了搓自己的臉卻沒說話。
「我覺得當兵也不錯，最起碼有飯吃。」石頭見金剛不說話又補了一句道。
「縣城裏的事你忘了，你沒看見死了那麼多人嗎？」金剛反問石頭。
「看見了，那和咱們當不當兵有啥關係？」石頭疑惑的問。
「我說你這個腦子是不是又進水了。還是讓門框給擠了。」金剛沒好氣的拍著石頭的腦袋道。
「哎！哎！哎！你又打我的頭。」石頭吃痛，一邊揉着自己的腦袋一邊不滿的說道。
「我問你，那些死的都是什麼人？」金剛收回手接着問石頭。
「當兵的啊！」石頭想都沒想回答道。
「那你還想當兵嗎？」金剛問完。便用力拔了一根乾草叼在嘴裏看着石頭。
「哎呀我去！我光想着能吃飽飯了。忘了當兵是要死人的啊。哥，那咱不當兵了。」石頭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的說道。
「哎！可眼前咱哥倆是分文沒有寸步難行啊！就算他們放我們走。我們又能去哪呢？」金剛嘆了口氣道。
「都怪我，那時候我太害怕了。皮子什麼時候丟的我都不知道」石頭自責的說道。
「不怪你，我當時也害怕的要死。」金剛安慰道。
沉默了一會兒，金剛用力把嘴裏的乾草吐了出去。然後咬着牙道「反正咱哥倆已經無路可走了。就賭他一把。死了算咱哥倆點兒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