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必殺之局

第15章 必殺之局

沙漠的美,美在日出、日落、傍晚、夜空,美在每時每刻!

沙漠,既有豪邁壯闊,也有神秘絢爛。

縱然是在沙漠之中待得再久的人,每次看見,也都會令人迷醉。

清晨,朝陽已經升起,還不算毒辣。

晴空萬里,純凈的天空湛藍如洗。

黃沙千里,如驚濤拍浪,浩瀚無邊。

任誰一大早起來看到這樣的景象,恐怕都會忍不住對着遠方嚎上兩聲,好宣洩著心中的激蕩!

夜巡風昨晚睡得很沉,很香。

有的時候,蘇南星甚至覺得夜巡風就像是一個怪物。任何人面對生死攸關的情形,又或是像今天這樣關鍵的一戰,只怕都會輾轉反側,徹夜難眠。可夜巡風就像往常一樣,該吃的時候吃,該喝的時候喝,該睡的時候睡,好像完全不受影響,甚至好像比平常更放鬆一樣。

這倒不是蘇南星不了解夜巡風,反而是因為他實在太了解,所以才覺得有更像一個怪物。

其實,每當夜巡風表現出這種狀態的時候,反而說明這是夜巡風最重視的時候。但他卻比常人更冷靜,更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夜巡風現在這樣是為了讓自己的精神和身體都完全放鬆下來,好應對接下來的這一戰,他必須要讓自己的體力、精力和狀態都完全達到巔峰。

彭豹,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對手!

彭家的五虎斷門刀動作敏捷精靈、剛勁有力、勇猛矯健、神形兼備,本就是江湖中最負盛名,也是最為毒辣兇狠的刀法。五虎斷門刀共計八八六十四式刀法,但對練習者悟性要求極高,彭家五虎門當代掌門彭天傲也只練成了五十七式。

彭豹雖不是彭家的嫡傳血脈,但卻是被譽為五虎門自創派祖師以來,最有天賦的傳人。

彭豹年少成名,在年僅二十歲的時候,便已領悟六十一式刀法,擊敗了不少江湖中久負盛名的高手。雖然他後來敗在了楚雲戈的刀下,但楚雲戈卻是中原武林公認的刀皇。

後來彭豹消失,卻出現在了沙漠之中,在沙漠之中潛心磨礪刀法。

顯然,他跟夜巡風一樣,在刀法上不僅天資卓絕,更是能專註於刀的人。

雖然,他曾敗在夜巡風的刀下,刀法曾經一度停滯不前。但現在,他現在已經打破了這層禁錮,在刀法上也已更進一步,精進異常。

夜巡風曾看過蘇南星的傷口,他所驚異的倒不是他能勝過蘇南星。反而是他最後的那一刀,居然能將全力出手的一刀收住,只是將蘇南星擊敗受傷,卻並沒有取其性命。這說明,彭豹的刀法也已達到了收放自如的馭刀之境。

彭豹在沙漠之中潛心磨礪刀法十年,夜巡風猜測,他應該早已領悟全部八八六十四式五虎斷門刀刀法。當然,這倒不是夜巡風所最擔心的。畢竟,刀法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厲害的刀法也得看是什麼人使用。同樣的招式,不同的人使出來,威力也是天差地別。而同樣的招式在不同的時機下使出,其效果也猶如死搬硬套和羚羊掛角的區別,其玄妙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語。

夜巡風最擔心的,自然是彭豹這個人。

彭豹顯然是一名專註於刀之人!

在夜巡風的眼裏,這個世界上有天賦的人實在是太多了,但天賦只是基礎,天賦並不能代表實力。最後在武道上真正取得較高成就的人,必定是因為「專註」二字。

專註並不是簡單的專心,而是需要付出遠超常人的勤奮、努力和練習,

最後還要加上持之以恆的決心!得耐得住寂寞,忍受得了孤獨,這才能專註於刀,達到刀的極致,超凡入聖!

這一戰,夜巡風也沒有必勝的把握,但他卻有必勝的決心!

刀魂無畏!

刀如霸者,剛猛霸道而決絕,一往無前,無所畏懼,需具備非凡的智慧與膽識。

夜巡風自然也是一名用刀的天才!

他從生下來開始走路起,就喜歡刀!

他從小就被扔掉沙漠裏磨礪刀法,這麼多年以來,給他最多陪伴的也只有這腳下的黃沙和手裏的黑鞘長刀!

蘇南星是夜巡風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他們之間的友誼甚至已經超越了親情。但就算是對蘇南星,也絕沒有夜巡風對手裏的這柄黑鞘長刀的感情更為深厚。

它不僅是他的朋友、親人,賴以依靠的夥伴,更已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已賦予了它生命,他能感受到它的情感和脈搏,它已擁有了靈魂!

刀魂,無畏!

無畏,絕不是莽撞,而是需具備非凡的智慧與膽識!

這,就是夜巡風的刀魂!這就是人刀合一!

沒有告別,沒有送行,夜巡風早已一個人向著約定的地點離去。

此時,他已將自己的狀態調至巔峰,不管是體力還是精力,都處於最佳狀態。

隨着他離與彭豹約定決戰的地點每走近一步,他自身的戰意就會增強一分。

而當他到達與彭豹約定決戰的地點之時,他的戰意也將達到最強!

當夜巡風到達之時,彭豹早已等候多時。

蒼茫的沙漠之中,只有他一個人,一柄斷刀。

刀身寬大而厚重,但卻並不算太鋒利。

刀長不過三尺,斷面處光滑而平整。

一股凌厲的殺氣襲來,冰冷而刺骨,令人不寒而慄。

這股殺氣並不是從刀身上散發而出的,而是來自於彭豹。

顯然,彭豹也早已將自己的狀態調至巔峰。彭豹從不輕敵,就算是對方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只要已認定他是敵人,彭豹也必定會使出全力。

更何況,對方是夜巡風!一個曾經一刀在他臉上留下那條刀痕的人!

真正的高手對決之前,從來沒有什麼廢話。

兩人都已做好了準備,只等……誰先出刀!

彭豹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渾身散發而出的殺氣早已針對夜巡風襲去。可當他的殺氣觸碰到夜巡風的身體之時,卻如針刺棉絮,泥流入海,絲毫沒有着力。

夜巡風渾身戰意凝練,殺氣內斂,絲毫不像彭豹一樣外放。

彭豹知道,若是繼續這樣下去,隨着時間每多一分,他的殺氣便減一分,而夜巡風的氣勢則會更強一分。若是他現在還不出手,到時再出手將必敗無疑!而夜巡風的戰意越凝練,那他到時候發出的那一刀也必將越驚人!

終於,彭豹動了。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不動如山,動則雷霆萬鈞!

彭豹的刀法如狂風驟雨一般,將夜巡風籠罩其中。

刀勢藉助風勢,刀聲蓋過風聲!

八八六十四式五虎斷門刀在彭豹的手中使出,簡直快若閃電,勢若驚雷。

彭家的五虎斷門刀刀法不是沒有破綻,但當八八六十四式刀法運轉如意連綿不絕之時,這些破綻便已不再是破綻。這也是為何五虎斷門刀刀法威震江湖,但後世卻鮮有高手憑此刀法高絕於世的原因。只因五虎斷門刀刀法對練習者悟性要求極高,自五虎門創派祖師以來,鮮有人能將其八八六十四式刀法全部練成。

如今,彭豹已讓這門絕世刀法重現江湖。

面對彭豹已經沒有破綻的八八六十四式五虎斷門刀,想要戰勝他,只有一個辦法!

那就是以剛制剛,以強勝強!

任何花里胡哨的打法,在面對完整的五虎斷門刀時,都沒有任何的機會!

五虎斷門刀,就是這麼霸道!

面對彭豹的五虎斷門刀,夜巡風自始至終都沒有拔刀,始終都在躲閃,但卻一步未退。

夜巡風當然看出了彭豹的五虎斷門刀刀法已至大成,但他卻並未驚異,顯然也早已料到了這一步。

夜巡風在彭豹的刀勢籠罩之下,完全處於下風,甚至夜巡風的身上已出現了好幾處刀傷。傷勢雖然還不至於致命,但也已都見血。

彭豹的刀勢越來越盛,夜巡風的應對也越來越吃力。

彭豹的八八六十四式五虎斷門刀早已一套招式用盡,可對於彭豹這樣的高手而已,早已可做到招式隨心,連綿不絕。顯然,之前彭豹在與蘇南星交手時並未使出全力。而且,在與蘇南星交手之後,彭豹的刀法也已更進一步,趨於圓滿。

可彭豹的氣勢就猶如一張強弓一樣,越拉越滿,遲早有到達極限的那一刻。而那時,彭豹的刀勢也將如弓弦一般因達到極限而崩斷。而夜巡風則猶如一根彈簧一般,雖然一直被壓制,但積蓄的力量卻越來越強。等到彭豹的氣勢崩斷的那一刻,也正是夜巡風的積蓄達到最強的時候。那時,夜巡風將發出前所未有的一擊,也是決定勝負的一擊!

彭豹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的刀勢越來越急,也越來越強,勢必要在他達到極限之前將夜巡風擊敗,可這也加速了他的刀勢達到極限的時間。

夜巡風已被彭豹的刀勢逼得避無可避,但夜巡風依然沒有後退一步。避無可避,自然只能迎擊。但夜巡風還是沒有拔刀,僅以刀鞘隔擋下彭豹的所有攻擊。

夜巡風身上的刀傷已達二十多處,夜巡風的嘴角甚至已滲出了鮮血,顯然他也應付得極為吃力,他也將要達到他的極限!

終於,彭豹的氣勢已達到極限,就在這由盛轉衰的一刻,夜巡風終於拔刀!

沒有刀光劃破空氣的聲音!

夜巡風的刀速顯得極為緩慢!慢得就像是一名農家的老漢在耕完田地以後,從懷中掏出旱煙一樣的隨意。

但彭豹卻不敢輕視這一刀!夜巡風的這一刀已是力量與速度結合到一起的極致!

這一刀沒有變化,但卻已經窮盡了所有的變化!

這一刀看上去極慢,但其實已快到了極致!慢,只不過是因為太快而讓人的眼睛產生的錯覺!

這一刀看上去沒有任何的變化,但彭豹卻已看出,這一刀每遞出一寸,其刀尖至少也變幻了十多種方向!

沒人能形容這一刀的速度與力量!

當夜巡風發出這一刀時,彭豹已經知道,他已敗了!

沒有人可以抵擋住這樣的一刀!

刀光劃破了彭豹的刀勢,彭豹手裏那原本只剩不足三尺的斷刀再一次被人斬斷。刀光沒有任何的阻攔,又落到了彭豹的胸前!

這一次,彭豹不再後退!他知道,自己又將敗在夜巡風的刀下。從此,他將再也無法勝過夜巡風。因為,他不可能擋住這一刀。

所以,他用他的胸膛迎上了這一刀!

當刀光穿透他的胸口時,他的臉上沒有痛苦,沒有失落,也沒有仇恨,有的反而是一種釋然!

夜巡風並不知道彭豹之前到底經歷過什麼,但他從彭豹這一刻的眼中看到了解脫。

鮮血已從彭豹的胸口和口中流出,彭豹望着夜巡風,用他最後的一點力氣輕輕地說了一句,「小心……」

彭豹的身體已經倒下,在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之前就已倒下。

而當夜巡風發出這一刀以後,他也變得極其虛弱而疲憊,就像是一隻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需要以刀杵地才能支撐起他的身體。

顯然,這一戰夜巡風勝得並不像表面上那麼輕鬆。

雖然,夜巡風從頭到尾都只出了一刀,但這一刀已匯聚了他自身所有的智慧、精神、力量和氣機,這一刀已是他體能所能達到的極限。況且,他的身上還有二十多處刀傷。

現在,正是他最虛弱的時候!

可他卻沒有任何的時間喘息!因為,夜巡風已感到他的身後有兩道極為凌厲的殺意出現!

夜巡風來不及立時轉身,只得身形急速前竄的同時,回身揮刀迎擊。

「咣」的一聲,只聽見兩件鐵器交擊時發齣劇烈的響聲。夜巡風借勢脫身,已退到了一丈以後。而夜巡風剛才所處的位置,卻站着兩名黑衣人。

這兩名黑衣人穿着打扮幾乎是一模一樣,皆是緊身勁裝卻又在外面套著一件寬大的黑袍,看上去顯得格外臃腫,掩蓋了他們原本的身形。他們的臉上還戴着一塊黑巾遮住了臉,僅僅露出了雙眼,顯然也沒有人能看清楚他們的樣子。這明顯是想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

他們除了身高略有區別以外,僅能從他們手中的兵器辨別出兩人的不同。其中身高略高一人左手持一柄出鞘的大漢制式環首刀,顯然,他就是曾殺死國師的那名神秘的左手刀客;另外一人身高略低,可他的兵器卻極為詭異,竟是在雙手之上戴了一雙用純鋼打造而成的鋼爪。

夜巡風雖然久居大漠邊關多年,但他對中原武林卻並不算陌生。凡是江湖中已成名的高手,又或是他們使用的兵器,夜巡風不敢說了如指掌,但也絕對略知一二。

可夜巡風卻從未見過這種兵器,更是從未聽聞江湖中有關於這種兵器的招式和功法!

這名手戴鋼爪的黑衣人的武功一定極其詭異和罕見,十分難以應付。

這兩名黑衣人當然高手!

不僅是高手,還是專業的殺手!

真正的高手都知道,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敵意的時候,就會產生殺意!但這份殺意卻絕不是任何人都能夠感知得到的,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感知得到。夜巡風當然是高手!但從他來到此處以後,一直到他與彭豹分出勝負生死之前,他都未在這附近感受到任何的殺意。

顯然,這兩名黑衣人是在夜巡風來到之前就已埋伏在了此處。他們當然也知道夜巡風定然可以感知到他們的殺意。所以,他們自始至終都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對夜巡風產生任何的敵意。直到夜巡風殺死彭豹以後,處於最虛弱的時候,他們才選擇出手,這才展現出自己的殺意。

只可惜,這份殺意還是被夜巡風感知道了。而且,夜巡風的反應也實在是太快了一點,夜巡風在面對絕境時所展現出的爆發力也實在是太強了一點,這才讓他們的偷襲落空。

當然,這兩名黑衣人也只是能做到將殺意暫時收斂,還不能將殺意完全抹去。但就算是這樣,這兩名黑衣人也絕對可以算是殺手之中最頂尖的存在了。要知道,夜巡風已算是練刀的絕頂天才。他自幼在沙漠之中磨礪刀法,當他刀法初成之時,渾身殺意外放,無法收斂,他也是花了三年多的時間才能做到將殺意完全褪去,從而洗盡鉛華。這兩名黑衣人又怎麼可能和夜巡風一樣,能夠真正做到淡看江湖路,靜心洗凡塵呢?

兩名黑衣人一擊沒有得手,倒也不再急着繼續出手,反而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因為他們知道,夜巡風現在已是強弩之末,剛才的偷襲既然沒有成功,現在若是再出手,夜巡風必猶如作困獸之鬥。到時,即使他們能將夜巡風擊殺,也必將付出慘痛的代價。反而若是這樣僵持下去,夜巡風的傷勢和狀態也不可能短時間就恢復,等到夜巡風的氣勢再而衰三而竭的時候,那時將是他們出手的最佳時機!

黑衣人不動,夜巡風自然暫時也不會動,他正好趁機平復下身體內動蕩的內息。

鋼爪黑衣人看着一丈之外的夜巡風,笑道:「夜公子刀法絕世,沒想到面對危險時的應變反應也是如此的迅速冷靜,真是令人佩服,佩服!」

夜巡風也望着眼前的黑衣人,微笑着回道:「兩位能將殺意內斂,對出手的時間把握也是準確至極,這份隱忍和冷靜,在下也是佩服得緊。」

現在,相互之間明明已是你死我活的局面,可夜巡風和鋼爪黑衣人卻彷彿是朋友一般,寒暄客套了起來,這場面實在是顯得有些詭異。若是此時被人撞見,只怕還以為他們的多年未見的好友,在此敘舊呢,又哪知他們二人現在各自心懷目的,言語之間只不過是爾虞我詐罷了。

只聽鋼爪黑衣人又道:「哪裏哪裏,些許微末伎倆,讓夜公子見笑了。倒是夜公子,為了一名毫不相干的啞女,居然以身犯險,這份大義實在是讓人欽佩。」

夜巡風本就是為救花曼前來,但他在之前面對彭豹時,兩人卻對此隻字不提。

夜巡風不提,當然是因為他不能在面對彭豹這樣的高手時分心。否則,他到時候不僅不能救出花曼,還可能因為戰意削減而潰散,導致自己失去戰心而未戰先敗,更有可能死於彭豹的刀下。

而彭豹不提,則是因為他內心的驕傲和他對刀法極致追求的執著,他必須要堂堂正正地戰勝夜巡風。只有這樣,他才能徹底擺脫自己心中的禁錮,在刀法上更進一步,將來才有機會超凡入聖。所以,彭豹不提,是不屑於在心態上佔了夜巡風的便宜。否則,他即使勝了夜巡風,也勝得不光彩,不公平,那他今生將永遠也無法在刀法上再進一步。

鋼爪黑衣人此時提及花曼,顯然是想擾亂夜巡風的內心,讓其心存顧慮,削減其心中的戰意。另外,鋼爪黑衣人顯然也知道,他們現在雖然有將夜巡風擊殺的把握,但夜巡風若是執意逃走,他們也不見得能將其留下。所以,這也是在提醒夜巡風,花曼還在他們的手裏,好將夜巡風困在此地。

夜巡風也自然明白鋼爪黑衣人的險惡用心,但他卻又不能逃避。若是沒有對方提及花曼,他還可以專心應戰,但既然對方已經提及,那他不得不先確認花曼的下落和安危。

夜巡風臉色不變,繼續道:「二位實在過謙了。以二位的身手和見識想必也知道,以夜某之能,現在想要勝過二位,實在是極為困難。但夜某若是執意要走,只怕二位也不見得能將夜某留下。不過,夜某始終念及花曼姑娘的下落與安危。不知二位可否先讓花曼姑娘現身,也好打消在下的疑慮。」

鋼爪黑衣人淡然一笑道:「這是自然。」說着,便向身旁的持刀黑衣人遞了一個眼色,持刀黑衣人立時將手指放入口中,吹起了一道尖銳的哨聲。

果然,在遠處的沙丘之上出現了兩匹駱駝,其中一匹駱駝的背上,正是一名身着黑衣,頭戴面巾的女子。夜巡風雖看不清這名女子的面容,但她確實穿着花曼和明月公主分離時換上的外衣。花曼全身都被繩索捆住,她身旁的駱駝上還有一名馬賊,正手持持刀架在她的脖子上。顯然,只要夜巡風稍有動作,對方便會選擇立即滅口。

看到花曼的出現,夜巡風總算鬆了一口氣。他最怕的結果就是花曼已被黑衣人他們滅口,到時他所有的行動都將變得沒有任何意義。還好,黑衣人他們還想留着花曼來牽制他,雖然這讓夜巡風陷入了兩難,但終究好過他們已殺了花曼。

這時,鋼爪黑衣人又笑道:「夜公子,現在可否動手了?」

顯然,夜巡風現在身受重傷,且暫未恢復,他們又利用花曼擾亂了夜巡風的戰心。此時,就是他們認為可以出手將夜巡風擊殺的最好時機。

夜巡風又將如何應對?

夜巡風離開營地時還是清晨,現在已是巳時。

太陽已經升起,高懸於東方的天空之上。陽光已不算和煦,正是毒辣而刺眼的時候。

夜巡風離開營地時,並未和任何人告別,包括蘇南星也沒有。營地里的眾人也並未出來送行,只因他們知道,這一戰是屬於夜巡風和彭豹的,沒有人可以插手,也沒有人能插手。況且,臨戰之前送行也並不吉利。眾人只能默默地望着遠方,那是夜巡風和彭豹決鬥的方向,等待着夜巡風的平安歸來。

可他們還未等到夜巡風歸來,卻等到了敵人發起的衝擊。

敵人自東方出現,伴着刺眼而灼熱的陽光,令眾人難以直視。

敵人是一群數量並不算多的馬賊,最多不過五十多騎。但正是這五十多騎的馬賊,居然向將近兩百人的營地發起衝鋒!

守衛的漢軍發現這群突然出現的馬賊之後,也早已列下陣形嚴陣以待。只等張將軍一聲令下,他們即可發起衝鋒,將眼前的這群烏合之眾擊潰。我大漢自建國以來,之所以可以縱橫大漠,威震匈奴,靠的正是我大漢的錚錚鐵騎!

可張將軍實在想不明白,難道就憑這五十騎的馬賊,敵方就想吞下他們這將近兩百戰力的隊伍?這就是來自敵人最後的絕殺?

要知道,他們這接近兩百戰力的隊伍裏面,拋開葛老的商隊護衛不談,也還有三四十名鄯善國的護衛親軍和大漢一百名精銳鐵騎。僅僅這五十多騎的馬賊,還不夠大漢這一百多騎兵一個來回衝殺,就可屠戮殆盡的。就算是大漢的騎兵不出手,相信僅憑阿部將軍和他手下的鄯善國護衛,也可將對方完全吞下。他們究竟是哪兒來的自信,居然就憑這五十騎馬賊就敢向我方發起衝鋒,這和找死有什麼區別?

難道,敵人還有什麼別的陰謀,又或是他們還有其他人馬埋伏?

可張將軍緊緊地注意著四周的動靜,等了許久,直到這群馬賊都快要衝入漢軍的一箭之地時,都還未見有其餘的埋伏出現。難道,敵人的絕殺真的就只靠這眼前的五十多騎馬賊?

張將軍不禁怒氣橫生,我大漢天軍威震西域和匈奴數百年,還從未如此被人輕視過。敵人竟然想僅憑眼前這五十多騎的馬賊就想吞下眾人,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成了笑話?

就在張將軍正準備下令,將要發起攻擊,給這幫狂妄無知的馬賊一點慘痛的教訓之時,異變突起!

那群馬賊僅僅衝到了漢軍射程邊緣,便停了下來,一字擺開,橫向面對眾人的營地。這時眾人才發現,這群馬賊居然人人手持火把。之前眾人並未發現,只因陽光實在太刺眼,再加上火把的火光被烈日的陽光所掩蓋。馬賊們早已紛紛取出箭矢,箭矢上綁着異物,他們用火把將異物點燃,箭上冒起了陣陣濃煙。

馬賊們張弓搭箭,只聽一陣呼呼的風聲中,那帶着濃煙的箭雨已鋪天蓋地地向著眾人的營地方向射來。可漢軍騎兵的射程已可算當世最遠的覆蓋距離,難道這群馬賊竟比漢軍騎兵的射程還遠,他們想在漢軍射程之外僅用箭陣就將己方這將近兩百人射殺?這不是開玩笑嗎?

果然,馬賊的箭雨僅在漢軍身前就已落地。眾人不禁疑惑,這群馬賊究竟想幹嘛?

還是張將軍經驗最為豐富,看到敵人那箭上的濃煙便已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大聲高呼道:「不會,這濃煙有毒!趕緊閉氣!」

可此時,那滾滾的濃煙已向眾人的營地快速襲來,轉眼間就已將穿過了漢軍的防線,向營地之中飄去。

那群馬賊射過一輪帶着毒煙的箭雨後,接着又是第二輪,第三輪毒煙箭雨襲來。

沙漠由於地理形勢的原因,風向均為偏東風向。特別是眾人現在已接近沙漠的邊緣,風向便是正東風。這群馬賊出現的方向正是正東,而漢軍的營地正好處於西方的下風口。

眾人聽聞張將軍的大喊時,便已趕緊掩住口鼻。但眾人能閉氣一時,又哪能不換氣呼吸。隨着馬賊一輪又一輪的毒煙箭雨襲來,毒煙快速向整個營地蔓延。所有無法繼續閉氣的士兵,都已在這毒煙的籠罩之下開始倒下,嘔吐,甚至昏迷!

毒煙繼續蔓延,頃刻之間已將整個營地都已覆蓋,場面變得極為混亂。除了明月公主和極少數人一直躲在帳篷里逃過一劫以外,其餘的人全都受到了毒煙的侵襲。鄯善國的士兵和商隊的護衛本就處於漢軍防線的後方,他們自然也不能倖免於難,也都紛紛中毒,眾人已經開始向營地之外逃去,只有儘快向南面和北面逃出毒煙的籠罩範圍,才可有機會逃出生天。僅有少量的運氣好的大漢騎兵,隨身攜帶着水囊或酒囊,將遮蔽風沙的面巾浸濕后捂住口鼻,這才倖免於難。其餘的人自然也想用這個辦法,但終究無法長久閉氣,還未等找到水囊,便已吸入了毒氣。

此時的營地,所剩戰力已十難存一。

原來,這就是那股隱藏在背後的神秘勢力的依仗,這就是讓他們擁有絕對的信心和把握吞下這支將近兩百人隊伍的原因。這真是一條陰狠毒辣的絕戶計!難道,眾人真的就要全都葬身於此?

此時,一箭之地以外的馬賊已準備真正地開始發起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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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刀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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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必殺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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