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第1夜

戌時一刻，一更時分。

「嗯……墨大哥，我們為什麼還要跟着這些人啊？」金羅珠撐著下巴，坐在輪椅上，另一隻手不停地搖動着車輪前前後後地在地面上碾來碾去。

金羅珠當時在場意識清醒著，又經過這一路的見聞，順理成章地知曉了我的名諱，以及……差不多算是人人唾棄的「惡名」。

「墨大哥，我總覺得這裏怪怪的……」金羅珠皺着眉頭思索著，直截了當地分享着她的看法，「這裏的村民，太少了！常理來說，在京州和揚州，這兩個東朝最繁華的地方之間，比鄰濟陽道官路，即便是山村，也不該如此荒涼……」

「接着說。」

我閉着眼，沾了茶水在木桌上繼續剛才的塗畫。

「還有，先前所見，施家一家人，無論是言談舉止，處處透露著不合情理的地方……」金羅珠回憶著隱匿時觀察到的一切。

「以及，讓我最懷疑的一點，就是，如果此地有問題，有麻煩，那麼，引我們……不，引白旗幫入局的施老伯，如何就剛巧遇到了離河下村並不算近的濟陽路上的一行人？！」

「在理，繼續。」

「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巧合……」金羅珠本欲接着說下去，卻察覺到了我的眼神，頓時有些發虛。

「墨大哥，怎，怎麼了？」

「我在想，你說的很對，」我最後添了幾筆，桌子上赫然是一副水描的平面地圖，「世上沒有如此多的巧合，那麼，你的出現是不是巧合呢？」

「……」

「為什麼剛巧是我，在彼時，彼地，遇到了，你？」

「……」金羅珠一時無言，「不……墨大哥，我不……」

「算了，這個問題本就有些牽強，不答也罷！」

「來看看這個。」

金羅珠神色微動有些出神，見我喊她，這才撥動着車輪來到桌前。

「唉？這不是……河下村的地圖嗎？」金羅珠進村之時，是略觀察過這個村子的房屋排布的，而對於施老伯家房屋的位置就更加註意且敏感了。

「這裏，是我們所處的屋子，」我指向一處偏北的水漬，「我們的身後不遠處，就是一座不矮的丘山，河下村面前，就是黃河一隻支脈的下游，這村子自成一個依山傍水的陣勢。」

「嗯，因着父親的緣故，我也對此有些了解，」金羅珠點點頭，「所以，這個村子，不該是這幅模樣，這裏，肯定有問題！！」

金羅珠一時激動，聲音略大了些，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權當是掩耳盜鈴。

我笑了笑，直接拿餘下的茶水潑開那塗畫。

「滋啦滋啦……咔吧咔吧……」

「墨……墨大哥！你有沒有聽到什麼生意……」金羅珠將雙腳抱起，整個人蜷縮在輪椅之上，並努力地往我的方向多靠近些。

「不如我出去看看？」我俯下身嘴角輕揚。

「別！別走！」金羅珠又聽的異響，腦袋甚至有些發麻，「至少……至少等到白天，白天多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

「哈哈，詐你的！」我收了笑容和佯裝邁開的腳步，輕咳了兩聲，「趕了這麼久的路，再如何也等歇息一晚再說。」

我三兩步走到火炕邊沿坐下，倚靠在了牆壁之上。

「……」金羅珠見我突然之間闔眼像是入睡了的樣子，有些無奈，自己也奮力挪移到火炕邊沿，雙手撐著使力將自己翻上去，緊了緊衣物，也沒有蓋那被子，閉眼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