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鎮做題家來報到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第一要務：搞錢。

這是穿越了認清現實后，江野的第一反應。

他腦海里有不少前世的經典佳作，下意識冒出的念頭就是不如賣幾首歌賺點快錢。

但隨着新生活一點點展開，依目前的狀況，絕不是隨隨便便寫個譜子寫個詞就能發財的。

那天從林森辦公室出來，晚上江野他們五人去搓了頓小燒烤，團隊氛圍也迅速熱絡起來。

姚霄本就是個話癆，遇上高鑫、王梓豪這種帶點社交牛逼症的，簡直宛若battle現場。

江野這人也愛熱鬧，但內心算慢熱型。像邱岩那樣的悶瓜蛋，他反而先注意到，人狠通常話不多，有實力自然會讓人更加欣賞。

所以三位新成員里最顯沉穩的鼓手顧川，江野跟他比較聊得來，感覺挺自在。

不管哪個時空、哪個時代，娛樂圈永遠不缺乏才華橫溢的人，更不缺少俊男靚女。

貪戀名利場的華美光鮮也好，覺得演藝圈來錢快、容易走捷徑也罷，總有人前仆後繼地進入這個行業。

沒準人家還比你有資源、比你更努力，甚至比你更能豁得出去。

江野這個新組合，五人年紀相仿，都經歷過漫長的練習生階段，因此更明白機會的可貴。

這使他們目標一致，那就是摘掉糊咖標籤，要出名，要混出個樣子。

這也是為什麼江野要借力天佑這塊跳板發展的原因。

現實殘酷，當你人不紅、沒名氣的時候，別說賣歌了，就是送歌給人家都未必有人要。

前世江野歌單里的常駐嘉賓——周董，在寂寂無聞的時期就沒少經歷這種事情。

那首後來讓溫嵐變得炙手可熱的《眼淚知道》，是早期周董創作送給劉天王的歌。

被拒絕的理由簡單而直接：因為你不紅。

周董自己在採訪中也講過，他的第一張專輯大部分是寫給別人的歌，結果都被退回，覺得可惜才自己唱了。

還有像《熱帶雨林》，一樣是送給奶茶劉若英遭拒，之後又被SHE唱火的。

再者說，一首歌能不能火，有着太多的決定因素，好歌不火的現象一抓一大把。

除非你是真正經過市場檢驗的創作人，才會有人重視。

新人一上來就想吃這碗飯，很難。

那晚，江野幾乎沒睡。

腦子不停地轉，哪首歌適合他們團；做搖滾的話，哪首的大眾接受度高……

對這個時空的音樂市場，他也不是百分百有把握。

思來想去，江野打開了自己的圍博，打算上網衝浪找找靈感。

上次他發的那條圍博動態，【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點贊、轉發數早已破萬，留言每天還在增加。

這兩句「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是江野前世最喜歡的古代文學家——蘇軾的詞作。

《臨江仙·送錢穆父》的最後兩句，意境曠達，個性灑脫。

這個時空沒有東坡，那些被《飄向北方》歌詞所打動的網友，幾乎把江野誇上了天，認為他不但文采斐然，都快成勵志大師了。

忽然，江野靈光一現。

勵志歌手？哈哈，也是條路子！

所謂贈人玫瑰手有餘香，他能通過音樂給需要的人帶去寬慰和力量，也算前世佳作沒白用。

翻看着私信，「北漂」話題熱度不減，好多人傾訴著漂泊的故事，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

滑到一條高贊留言，江野的視線定住了。

【高考進入最後的衝刺，聽到《飄向北方》這首歌，一瞬間綳不住了，眼角有點酸。

山區的孩子嚮往遠方，我是無數的「小鎮做題家」里最普通的一個。

但這首歌激勵了我，讓我覺得平凡的人也有夢可追，不服輸的精神令人振奮。

誰規定「小鎮做題家」就不配努力了？

請為我加油吧！北方，等我！】

在這個留言下面，還有近千條回復，都是「做題家」、「打工人」，在表達對這位山區高考生的支持，為他鼓勁兒。

小鎮做題家？

沒想到在這裏，也四處充斥着這種傲慢無知的惡意。

原來「做題家」這個詞，最初源自一批名校的學生們，在走出校門受挫后，分享失敗故事的自嘲。

他們大多出身農村或小城鎮，埋頭苦讀考入一流高校，但寒門子弟缺乏一定的視野和資源，社會競爭中似乎只擅長於應試，所以叫「做題家」。

而現在，「小鎮做題家」從自嘲變成了某種居高臨下的冷嘲熱諷，這讓許多人感到被冒犯。

網友們的評論，無不反映出大家根本不接受這個詞。

「有些人生來就在羅馬，有些人生來就是騾馬。」

「貧困區的孩子想走出大山，也只有高考拚命做題這條路。」

「我是小鎮做題狗，做題家已經很優秀了，為什麼要嘲笑別人的努力和出身？」

「沒什麼比自己千辛萬苦的付出，卻抵不過別人招手而來的感覺更難受的了。」

……

笑話，江野越刷越氣憤，前世他就對這類高高在上的論調嗤之以鼻。

畢竟曾經也是社畜，非常能感同身受，見不得那些既得利益者們舞到眼跟前兒秀優越。

現實世界雖遁偱叢林法則，不代表大家對公平與正義就沒有訴求。

出身不是原罪，普通人的奮鬥路徑本就艱難又單一，用力拚搏不被稱讚就算了，誰有資格肆意貶低？

於是江野有了決定，知道該做哪首歌了。

第二天他馬上開始行動，拉着姚霄幾個泡在樂團練習室里。

人往往是在有共同目標的時候，不容易迷茫，容易擰成一股繩。新的【Dream5】剛剛成立，但團魂滿滿，進度喜人。

做好Demo，毫無意外，試聽后得到了領導們的一致通過。

彭遠更是喜出望外，安排他們23號直接進錄音棚，正式錄製出道單曲。

確定好時間，江野立刻點開圍博，轉發了那條山區考生的留言，並寫下一段話。

【小鎮做題家，是你是我也是他。祝高考順利！一首新歌送給大家，每一個努力生活、為夢想堅持奮鬥的人都值得被善待、被尊重。加油！】

23號下午，江野他們比約定時間早到了些。

誰成想冤家路窄，在錄音棚好死不死碰上程柏勛那伙人。

幾個狗腿子錄完在外面溜達，只剩程柏勛的單人部分還沒搞定。

那假模假式的樣子，顯得他對音樂多有追求似的，把彭遠這位向來溫和的音樂總監都快惹毛了。

見江野他們等著，程柏勛不知是不是故意拖延，好像更不在狀態了。彭遠忍無可忍，扔下一句暫停休息會兒，就離開了錄音棚。

狗腿一號韓卓翹著個二郎腿，掃了眼江野那頭，嘁了一聲：「別以為成團了就覺得自個兒又行了，我們程少這製作，你就是再拿首《飄向北方》出來，也照樣沒得玩兒！」

「呵呵，《飄向北方》是沒見着，反正我們《加冕》已經重回前十了。」狗腿二號范宇航跟着陰陽怪氣。

冚家鏟，江野心中暗罵。

要不是正值關鍵時期，不想在公司惹事，否則非教育教育這倆擦鞋仔，讓他們懂得嘴賤是會付出代價的！

太子爺一直折騰到天快黑才滿意。

幾人臨走前，范宇航特意在江野身邊停下，又挑釁了一句：「錄了也白瞎，你們的歌能進前一百嗎？哈哈哈，別做夢啦。」

說着還拍拍江野的肩，走了。

「這幫狗眼看人低的！我……」顧川正要擼袖子。

「人不跟狗一般見識，錄歌先。」江野按住顧川，推着他往裏面錄音室去。

程柏勛與江野視線相撞，擦槍走火，瞧江野眼裏竟像沒他這個人一樣。

只顧忙着自己的事，那份該死的從容，那種遊刃有餘，更加惹惱了太子爺。

好在這些小插曲，並沒有影響江野他們發揮。三四天後，出道單曲終於如期錄製完成。

4月29日，新歌上線，零點發佈正式音源。

江野之前在自己圍博做過預告，姚霄幾個人也都跟着轉發了。

當晚，五人一起在江野和姚霄的宿舍待着，顧川買了好多樣夜宵。

「我有預感，從今往後，我們再也不是朋友圈男團了！」年紀最小的鍵盤手王梓豪，剛過二十，屬他最嗨。

以往有工作活動，他只發朋友圈宣傳，幾年了，也就身邊那點人知道他做過男團，還是個練習生。

如今要發歌正式出道，王梓豪興奮難耐，話多得姚霄都煩了。

「是啊，出圈了！」結他手高鑫今年21歲，他擰開一罐啤酒，笑得略微苦澀，「悄悄跟你們說，哥兒們過去的巔峰，也辦過一次見面會。

有一高中生小姑娘過來，長得還不錯，但人壓根不知道我是誰。估計連當時我們那團叫啥都不知道，純屬來解悶的。」

五個人邊吃邊哈拉，時間很快來到了倒計時。

五、四、三、二、一！

零點整。

九州音樂新歌榜，【Dream5】出道單曲《倔強》正式上線。

六七分鐘后，新歌下方的評論，形成了一片令人動容的畫面。

「龍城小鎮做題家，前來報到！恭喜正式出道！《倔強》太特么牛逼了！厲害了！」

「揚城小鎮做題家，前來報到！真的好聽，開頭幾句就被狠狠戳中！」

「曾經的小鎮做題家，現在是熱愛搖滾的打工人，一起前來報到！

做題家咋了，吃你家米了？

自己的人生自己把握，這歌太燃了，過癮！解氣！勞資重燃鬥志！」

「我也是山區高考生，小鎮做題家又如何，一樣可以活出精彩的人生。

江野哥哥好棒！新歌好熱血！我會努力考上理想大學的！希望有天可以去現場聽你唱《倔強》！加油！」

……

《倔強》的排名不停在上升，播放量、下載量瘋狂暴漲。

【Dream5】其他四人看着新歌數據，當場怔住，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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