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續攤兒

六年拉胯，一朝逆襲。

江野和《飄向北方》的後勁之大，絕不止是網友們讚歎、丁少焜納悶。

首當其衝的對家、向來洞若觀火的景香筠，自然也注意到了。

彼時，申城，天佑娛樂南部總裁辦。

「景總，您說丁總那邊怎麼還按兵不動呢。」景香筠的助理齊夢，正刷著新聞，「這個江野雖是第二，不過看情況，勢頭明顯超過冠軍了。」

景香筠摘掉眼鏡，擺弄了幾下桌上今天新換的插花。

細節出魔鬼。

在雷厲風行、殺伐果決的領導風格背後，她也是極講究藝術格調的生活品味家。

想起那晚在公演現場，景香筠的確有些驚訝，沒料到丁少焜個老狐狸，還藏着江野這麼張底牌。

但最終的結果，及公演後續的反應，又印證了她的猜測沒錯。

丁少焜只走了【G.ISLAND】一步棋，至於江野這張王牌，想必完全在那老傢伙意料之外，他自己都沒想好如何出、如何用。

她可不管那麼多，也一向不打無準備之仗。

丁少焜手段盡出，把資源都砸在這次【夢想之路】上，試圖捧紅程少，畢其功於一役，以獲得壓倒性的競爭優勢。

但這一切，早在她景香筠的掌控之中，唯一的變數，只有江野。

半年來她用心籌劃，遠赴香江三顧茅廬，請出閉關已久的音樂製作人親自上陣。

只為打造天佑最強男團，每一步都做好了詳盡的安排。

【夏日少年】的出道專輯即將發佈，贏他丁少焜的太子團，勢在必得。

「丁總還是老一套的打法，跟不上年輕人的觀念啦。」景香筠談笑用兵，「晚上發佈會你盯盯緊，我另外有個合作要談，就不過去了。」

「景總放心。」齊夢辦事得力，立馬點頭保證道。

這晚七點，江野和姚霄在邱岩家吃完了火鍋。

三人打算去邱岩現在工作的酒吧【SKY.Livehouse】續攤兒，那兒有新的樂隊演出。

要出發前，姚霄忽然拿着手機大喊：「快快快，江野，景姨開發佈會了！」

江野湊過去，一起看着直播。

畫面里，申城西岸會展中心。

發佈會場地相當氣派，佈置豪華，現場媒體、粉絲都來了挺多。

天佑娛樂七人男團【夏日少年】的隊長、【夢想之路】公演排名第三的人氣王——石桐，正在發言。

「很高興能遇到六位優秀的成員，讓我夢想成真。成團半年，今天正式出道，在這裏跟大家見面。

我們的首張迷你專輯《YOUNG》包含了風格截然不同的四首單曲。

稍後也將為大家帶來，專輯主打歌《7%》的首次舞台表演。

……」

姚霄意味深長地嘖了一聲：「景姨出手就是快啊，擺明了沖着太子爺來的。」

江野不能再同意，此刻他非常好奇老丁看到這個消息會是什麼表情。

「把寶全押在太子爺身上，老丁估計以為自己這局穩贏。」姚霄笑着說，「景姨這招回馬槍，漂亮！」

江野想了想：「石桐那團，畫風跟程柏勛他們不是一個路子，誰贏誰輸，不好講。」

這時邱岩理好東西，催促二人趕緊出門：「走了，演出該到點兒了。」

「走走走，別看了，反正明天才能見分曉。」江野收回視線，也起身和邱岩往外走。

等三人到了酒吧，表演已經開始一會兒了。

【SKY.Livehouse】是家衚衕里的酒吧，挺有個性氣質。

近一兩年，發展慢慢上了軌道，小型livehouse幾乎場場爆滿，極具年輕活力。

老闆趙曼青，長相嬌美，三十歲出頭，看着卻像二十六七，是位行事大膽的潑辣川妹子。

傳聞她與京城某大佬是舊交，在圈子裏有點人脈。

起初，【SKY】只是請了些兼職駐唱歌手，後來從酒吧轉型到LiveBar，逐漸才打開局面。

搖滾樂隊、民謠歌手，說唱玩家，無論新人還是老炮，都有機會在SKY演出。

趙曼青為人大氣，不少北漂音樂人都受過她的一飯之恩，其中不乏在圈內已經喊得出名號的OG。

提起曼姐，京城音樂圈這幫玩地下的，沒人不誇她仗義。

甚至大學校園裏毫無名氣的樂隊也會來SKY試水；偶爾還有OpenMic活動，舞台和麥克風向觀眾開放，摩肩接踵，熱鬧不已。

今晚新登場的樂隊叫【靈跡】，玩Funk音樂，很帶勁。這種風格偏小眾，國內並不多見。

姚霄目不轉睛地盯着台上：「邱岩鍵盤玩得賊溜，丫技能又升級了！」

前面他開玩笑起鬨，邱岩便上去演了一段，他跟【靈跡】的鍵盤手秦恪，是老相識。

「高冷型男炫技，你沒看剛下邊那幫小姑娘，都嗨翻了。」江野感慨道。

姚霄聞言，環顧四周：「哎，要不是邱岩這人性格太酷，非熟到一定份上話才多兩句，不然粉他的迷妹還要多幾倍。」

說着他倆回到座位，服務生端來兩杯雞尾酒，欠身輕放在桌上：「曼姐調的，請二位。」

江野和姚霄道了謝，轉頭望向吧枱舉杯示意，趙曼青也抬手，笑容大方地朝他倆點了點頭。

「卧槽，還是邱岩面子大。」姚霄低聲說。

江野心領神會，淺嘗一口：「酒味道可以」。

演出結束，邱岩帶着靈跡樂隊過來，幾人互相介紹認識了一下。

秦恪還揶揄邱岩：「我聽說這滾圈大哥來，都未必能喝上曼姐親自調的酒啊。」

邱岩只笑笑，過了會兒又領大夥上三樓天台，夏天那裏適合搞BBQ。

夜風徐徐，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塊兒，喝酒、聊音樂、聊旅行，杯子碰一起，夢還沒破碎。

銀色的月光灑落，江野覺得今天過得格外踏實，是不再感到抽象、不再校對時間的那種踏實。

沒有人能夠永遠年輕，但永遠有人正年輕著。

生活的悲歡離合遠在地平線以外，而眺望是一種青春的姿態。

他一腔熱血打馬而過，拼了命，盡了興，但求一場無悔，足夠。

一群人瘋到忘我，凌晨三四點才陸續散場。

靈跡樂隊的幾個先撤了，江野也叫好了車。

「邱老闆，我學生證還沒過期，下次來能買學生票不？」姚霄喝得暈暈乎乎，一邊胳膊搭著邱岩，「不是我說，你們這兒票賣得是良心。」

「我不是老闆。」邱岩把姚霄扶正，「還能不能走了？」

姚霄突然話題一轉：「找機會必須組團帶你們去哈城玩一趟，感受下俺們正宗的東北小燒烤。」

「得嘞，每回喝大了這話都得來一百零八遍。」邱岩笑着把煙掐了。

「酒水是真的良心價。」江野看看手機，叫的車快到了，「還有那個[搖滾明星酒保]，噱頭也足，曼姐挺會玩兒。」

【SKY】在酒水上選擇很多，價格也比較合理。

「搖滾明星酒保」是一個不定時的特色體驗，邀請搖滾樂手走下舞台走進吧枱，為顧客調製私房雞尾酒，廣受歡迎。

「嗯，都是曼姐想的點子。」邱岩回道，「確實反響不錯。」

嘮了五塊錢兒，計程車來了。

邱岩把姚霄塞進去，江野跟着上了車，「下周一起踢球啊。」

「阿叔牛雜那裏？不去。」邱岩眉一挑。

「他家的清湯用牛大骨熬的……」江野話沒講完。

邱岩砰地車門一關：「師傅走吧。」要親命了，當你有一個羊城朋友系列。

九宮格才是對火鍋的尊重，謝謝！

江野嘆口氣，系好安全帶。扭過頭，姚霄已經睡著了。

一路上，司機師傅堅持不聊天不胡侃、不拿乘客當捧哏，車裏安靜極了。

江野靠着窗，劃過京城的深夜。

反倒憶起，前世遇着那些地方特色顯著的計程車司機，半個鐘車程，能給你從上到下透露好多機密。

這會兒想想，真是可愛又逗樂。

返回宿舍，江野一覺睡到隔天大中午，被電話叫醒。

摸着手機睜眼一瞥，猛地坐起來按下通話鍵。

「喂，江野吧？」

「下午兩點，來趟我辦公室。」

電話那頭，是藝人經紀部總監，林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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