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兵臨城下

「大冬天的，二黎你下次要不要考慮一下白天拉我出來？」雖然剛吃過晚飯，被楚楠鋒拽到院子裏的謝韞依舊瑟瑟發抖。

「那個，我……」楚楠鋒霎時被說懵了。

謝韞一邊搓着手，一邊飛奔回屋子裏拿了一件斗篷並兩個湯婆子，她將其中一個塞到楚楠鋒懷裏，無奈地說：「出來連個湯婆子都不拿，就你這小身板，還沒我抗凍呢吧！回來凍傷了臉上留疤，就算你見了無數個姑娘，估計也沒哪個能看得上你。」

「對不起。我就是，其實我沒有想見其他姑娘，我……」

沒有想見別的姑娘？謝韞彷彿吃了蜜一般，整顆心都是甜的，身上也瞬間不冷了。「看來我還是有機會的嘛。」謝韞想着，嘴角不自覺露出一抹笑意。

「阿苓？」

「啊？」看着楚楠鋒遞過來的一根木製簪子，謝韞有些不知所措，「給，給我的？」

「喜歡嗎？我給你戴上。」

這算什麼？遲到的成年禮物？謝韞有些納悶，她真是越來越看不透楚楠鋒了，從嬉皮笑臉搞惡作劇到彬彬有禮地送東西，看來他是真的有看上的姑娘了，要不怎麼會突然懂這麼多。至於說沒見過什麼姑娘，他若是只見過那姑娘的畫像然後單相思，也算沒見過不是。

「沒想到啊二黎，為了追到你喜歡的姑娘，你竟然一下子學會了這麼多！孺子可教啊！」雖然心裏在滴血，但是作為北越的公主，輸什麼也不能輸臉面不是。

「那你會感動嗎？」

會啊！當然會！你要是用這個來討我的歡心，我怎麼可能不感動呢！雖說謝韞身邊的男子大多都很深情，但是他們追姑娘的時候做的那些蠢事謝韞簡直提都不想提，像楚楠鋒這樣一下子就找到關鍵所在的，她見識過的人里他還是第一個。

「我覺得會。但是如果那個人不知道的話，最好還是送梳子。」

「簪子不一樣嗎？我以為成親的時候才要送梳子的。」慌亂之間，楚楠鋒不小心扯掉了謝韞兩三根頭髮。

「嘶！二黎你輕點啊，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我爹會打你的！」

「對不起。」

「算了算了，不過那個其實我也不太知道。」禮儀上她了解的挺多，但是正兒八經的禮單她一張也沒見過，能知道就怪了。

「好了。」楚楠鋒回到謝韞身前，露出期待的目光，「你既然知道梳子是什麼意思，在南齊其實兩者都差不多，所以你同意了對不對？」

梳子？簪子？同意了？謝韞強忍笑意，從上往下打量著楚楠鋒，「你不會要告訴我，你看上的那個姑娘是我吧！」

「那你會喜歡我嗎？」

「不喜歡又能怎麼樣呢，都收下你的禮了，我總不能翻臉不認人吧。」

「都這樣說了，就更不能翻臉不認人了！」

「好！可是你都沒有說過喜歡我。」

「我喜歡你。」

「長一點。」

「你是我心裏最柔軟的地方，是照亮我生活的光，是我眼裏永遠不會老去的姑娘！」

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是什麼感覺呢？大約是在月明星稀之時，只要可以同那個人一起仰望天空，那在她的眼裏，月亮也不是寂寞的了。

「你喜歡本姑娘多久了？」謝韞躺在草地上，開心地吐泡泡。

「很久……我也不記得了。」

「那你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啊？」

「我可不想摧殘沒有成年的姑娘。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噗！」謝韞好不容易吐了一個大泡泡，卻只保護它活過了半句話的時間。她可忍泡不可忍！「告訴你什麼？告訴你你在我眼裏是個不講道理的混世魔王？」

「那我偽裝的還挺成功的。」

「家庭不幸的孩子啊！」

「什麼孩子？」

「我是說，你父母族人不是都被蒼茫山殺死了？那咱們如果成親的話，你那邊的長輩由誰擔任啊？」

楚楠鋒一怔，難道現在就要告訴她自己在騙她？還是以後再說吧。「可能會由族長來。」

「阮閣老？」雖然阮舟山已經致仕，但世人大多要敬稱一句閣老。

「嗯。」

「他會同意嗎？」快告訴我不會啊！謝韞祈求着，阮舟山若是肯出山，她把楚楠鋒拐走的可能性會低好多的！

「會的！這個你不用擔心，族長還是很照顧我們這些後輩的。」

謝韞吐血。

「你的親人呢？他們會同意你嫁到大齊嗎？」

不會。謝韞無聲地回答。但是看到楚楠鋒那雙璀璨的眼眸，她覺得現在並不是說這些殘酷事情的時候，「不知道，可能比較困難。」

「你父母是什麼樣的人呢？」

父母？謝韞欲哭無淚，這個倒是可以說實話，可是她都沒見過她母親，為今之計，大概只有根據哥哥謝逸的記憶胡編亂造了。

「我阿娘很漂亮，呃不對，就是，是我們北越人眼裏的那種漂亮，你懂嗎？」

「和你一樣？」

「其實也不太一樣，我娘比我溫柔多了。可能因為她是我外祖母帶大的，我是由我阿爹帶大的，就算眼裏的漂亮孩子是一樣的，女人和男人帶大的孩子，肯定還是有有區別的……」

「你為什麼是你爹帶大的？」

「我娘生我的時候死了。」

楚楠鋒覺得自己可能捅到了馬蜂窩，然而強烈的求生欲卻使他變成了結巴：「那，那個，對……」

「不用對不起，事實而已。其實我對我外祖母的感情反而比對我阿娘深，唉，每當這個時候就怕我娘半夜來找我。」

「你爹沒有另娶？」

謝韞今晚第一次感到詫異，「為什麼要另娶啊？有了孩子還能另娶的嗎？」先娶妻，七年無子可從族中抱養；正妻死後，若是無子則可另娶，若是有子則不可另娶。這是北越的規矩。

至於大齊的規矩，從大齊皇帝就可見一斑。

「看來咱們的規矩不一樣啊。」謝韞十分惆悵，這是第一次發現不同，日後只會有更多不同，看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說服父皇哥哥和外祖母他們，而是先要理清楚楚楠鋒到底願不願意和她遵守一樣的規矩。「如果未來我死了，你會另娶嗎？為了，照顧咱們的小孩兒？」呸！什麼照顧小孩兒！能把這麼扯的話說出來，謝韞暗自感慨著自己的不容易。

「不會。」楚楠鋒堅定地說，「其實我更喜歡你們的規矩。」

這句話顯然達到了取悅謝韞的成果。只見她握住楚楠鋒的手，大力搖晃着，「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