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妾本驚華

幽靈整一個無語住了。這都是什麼事，她一個活了多少年的老怪物了，對那些情愛之事着實無感，再看看這長公主做的一樁樁，一件件，幽靈簡直要羞死了。

什麼攔車送花，雨中送傘，不過是一廂情願，每次被拒，反倒越發勇敢，按幽靈看來，多半是心有不甘。

等會兒還是去求了便宜弟弟，把陸謹言給放了，說到底也是因她的無理取鬧受的無妄之災。正這樣想着的時候，只見一行人以小皇帝為首，烏拉拉就進了院內，小皇帝小手一揮，示意太醫跟上，其餘人殿外等候。

「皇姐終於醒了，身體可好些？」稚嫩的聲音蘊含着關懷之意，幽靈不由心底一軟。

想起小時候這個弟弟總跟在自己身後皇姐皇姐的喊，到底是一母同胞，如今便宜弟弟做了皇帝也是對她這個長姐多有關懷，否則也不會不聽陸將軍解釋就直接關了大牢。小皇帝才11歲，處理政事少不得要受朝臣掣肘，但事關長公主，小皇帝卻是有着十二分的魄力，拿出先皇和先皇太后壓一壓，眾人到底不敢再說什麼。

「死不了，命硬著呢。」幽靈無奈一笑。她是真的命硬，即便到了大朝國，身穿長公主，但她莫名就是覺得自己這具身體在慢慢發生變化，可能不久后就要百邪不侵了。

但是這笑容和語氣看在小皇帝眼中卻是心疼，還以為皇姐還在為了陸謹言傷心。

「皇姐切莫如此自哀，是他陸謹言配不上皇姐，他居然還敢傷了你，朕定會好好懲罰他，為皇姐出一口氣！陳太醫，你上前來為皇姐把脈，若是不能還朕一個活蹦亂跳的皇姐，朕要了你的狗命！」

幽靈聽得心中觸動，笑道，「不如此必勞師動眾，我已經好多了，阿義要跟着太傅好好學習。」做一個好皇帝，讓天下人吃飽穿暖。這些幽靈並沒有說出來，只是深深看了小皇帝一眼，顧懷義，字昭德。阿義，是她一個人的阿義，全天下也只有她顧幽靈可以叫。你既真心待我，我便助你千古垂青。

「不行，皇姐身體重要。」在長公主身體健康這方面上，小皇帝從不馬虎，皇家還有如此真誠的情誼，着實不易。

陳太醫這會兒已經虛汗連連，恨不得絞盡腦汁把所學的每一點都掘出來，哪敢怠慢，拿出薄紗搭在長公主手腕上便開始診脈。倒是讓幽靈一陣腹誹，萬惡的封建社會，隔紗診脈，能診出個啥。

陳太醫左眉毛跳跳，右眉毛皺皺，半響后終於鬆掉了眉毛。

「回皇上，長公主已無大礙，只需臣開上幾副藥方，調養幾日便可康復。」

「好！來人，賞白銀百兩，金紗緞十匹。」皇姐無恙，小皇帝一高興當即賞了陳太醫。

陳太醫樂呵呵的領了賞，嘴巴都要笑到耳後根了。白銀百兩可抵得上半年俸祿了，金紗緞可是加了金絲縷的極品緞子，做成夏衣穿在身上最是涼爽舒適。嗯，下次義診施藥可以多施一些了，回去也可以給老婆定一套首飾，做幾套衣服，還有兒子最喜歡吃的桂花糕也可以拎兩盒。這般想着，倒是看長公主順眼了不少。當然，這一切都是在長公主平安無事的前提下。

對於小皇帝的獎賞，幽靈也是欣慰，陳太醫是個好醫官，每隔三個月就會告假出宮義診施藥，這自然也是得了皇帝首肯的。如今朝堂上為百姓着想的清官太少，一個太醫也聊勝於無吧。

兩姐弟嘮了一會兒嗑，幽靈見時機也差不多了，便提起陸謹言。

「皇姐可是還想着陸謹言？」陸謹言拒絕長公主，小皇帝早就惱了，要不是看在他為國出征的份上，說不得就要擼了軍權。

幽靈卻搖頭道，「陸將軍愛國之心天地可鑒，且又為國征戰，立下汗馬功勞，作為皇室中人，我們應當要敬著這樣血撒疆場的勇士，這次，是皇姐做錯了，姐姐想岔了，不該逼着陸將軍，強扭的瓜不甜，皇姐還想着，一會兒過去給陸將軍賠個禮呢。」強扭的瓜不甜是真的，她也不打算強扭，再說她都可以做陸謹言祖宗的祖宗了，好意思吃嫩草嗎。

小皇帝倒是沒想到皇姐會這樣說，一翻深思，確實覺得自己行為欠缺考慮，於是便招了人前來，將陸謹言給放了。

「皇姐，雖是如此，你卻不必親自向一個臣子道歉，他陸謹言還受不起！」小皇帝到底年歲小，還有些慪氣，就是不煩陸謹言欺負自己姐姐。這可是他從小相依為命的姐姐。

「好，那就不道歉，叫人送點東西過去也便算了。」其實幽靈也不是很想去給一個小娃娃道歉，這讓她的臉往哪擱。說着便喚了翠竹進來，翠竹就是一開始出去報信長公主醒來的小丫頭。「你去庫房尋幾樣人蔘補品給陸府送去，就說長公主多有得罪，害的將軍吃了牢獄之災，小小禮物，全當賠罪。」幽靈自然知道小皇帝一片維護之心，當然要給小皇帝面子，小皇帝說不道歉，那就不道歉，小孩子嘛，還是要寵著。

待得交代完，兩姐弟又說了些體己話，又叫另一個丫鬟翠菊拿了些點心茶葉給小皇帝帶回去，不是什麼好東西，卻哄的小皇帝眉開眼笑。小皇帝心中歡喜，皇姐好像變得有點不一樣了，以前的皇姐，雖然也會關心自己，但從來不會這樣溫聲細語的和自己說話，長公主，其實是很嬌蠻的。他卻更喜歡現在的長公主，溫和的聲音好似有魔力，笑起來像花一樣明媚，讓人感到心中溫暖。

探望了長公主，到底是政事繁忙，而且據說北方今年流民增了四成，還有山賊禍害，許多煩心事還等着他處理，朝堂上又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皇帝也做的憋屈，好在還有外祖一家和皇叔留下的勢力，到也不至於太過被動。

這會兒剛從牢裏出來的陸謹言看着手上的人蔘盒子，臉上依舊憤恨難堪，到底年輕氣盛，還是想去質問長公主一翻，如此羞辱是為何意。

而剛送了小皇帝回皇宮的幽靈，就這麼和陸謹言狹路相逢了。

陸謹言忍了心底憤怒，勉強行了個君臣禮。

「微臣見過長公主，此次前來，所為二事，第一，微臣早已與長公主澄清，無意於兒女情長，只願為大朝國開疆拓土，死而後已，其二，長公主落水一事微臣也有責任，長公主不必如此，一點點牢獄之災，微臣還承受的起，擔不起長公主如此羞辱，還請長公主收回禮物。」陸謹言生怕長公主再糾纏，見面就叭叭叭，把話全部都說死了。

幽靈倒也不生氣，只是嘆息，都啥事兒，送個人參還成了羞辱。其實她只是不知道，在大朝送人蔘一般是送長輩，婦女，送一個年輕力壯的將軍，着實有點羞辱了。

小皇帝當時也是聽見了，他當然不會阻攔，甚至還有點高興，以為皇姐這是惱了陸謹言，想要讓他難堪呢，至於翠竹，長公主說什麼就是什麼，長公主就是要送一筐土，她也要去城外鏟一筐。

「是我思慮不周了，陸將軍勿怪，那日，是本公主唐突了，我知陸將軍無意，此後也不會再煩陸將軍，還望陸將軍今後仕途順遂，願之所在，無不所成。」幽靈淡淡行了一禮，便轉身離去，以後同陸謹言也不會多有交集，這樣最好，她也不想和一個20幾的毛頭小子扯上干係，免得壞了一世英名。

陸謹言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長公主，一時到不知道說什麼了。看着長公主離去的背影，還是問了出來，「長公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妾本驚華。」幽靈隨口胡謅了一句網絡流行語，看都沒看陸謹言一眼，邁著不疾不徐的步子走進了公主府。

陸謹言呆愣在原地，腦中不時回想起長公主剛剛的一翻話，「妾本驚華……本，驚華。呵，不過是欲擒故縱，還以為長公主能有所改變呢，不過她就是改變了，我也不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女子，哪怕她貴為公主。能配得上我的，必然是驚才絕艷的奇女子。」

幽靈並不知道陸謹言把她隨口胡謅的一句話腦補出了這麼多，就是知道也不會在意，她現在正在思考如何讓大朝走上富強民主的道路，如何讓小皇帝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