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誓師
郁憶第二天是在客廳的沙發上醒來的。
頭暈腦脹的，沙發太軟，還睡得腰疼。
「啊，那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景擷靠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大早晨的，被她一嗓子吼醒了。
「我不回來你準備住大馬路啊？」
「不，不至於吧，那服務員小姐姐看着可好說話了，會收留我的。我酒品那麼好。」
景擷閉上雙眼順了口氣，先不說人家到底有沒有這好心，酒品好，這個結論你是怎麼得出來的？
「是不錯，喝醉了也不去殺人放火，打家劫舍！」
喝醉了，理虧，郁憶決定不挑起戰爭，轉移話題：「茶几怎麼推得那麼遠？」
「你自己睡著了滾下來幾次應該是不記得了，但茶几是記得它被踹的那幾腳。」景擷揉了揉額角，臨上樓還不忘說，「醒了就把茶几推回原地，別讓家裏的什麼東西都恨你。」
景擷的語氣有些沖，郁憶在他身後噘嘴，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錯了，一大早跟吃了火藥似的。
開學后的生活依舊過得水深火熱，課程更緊，唯一的好處就是原本慈愛的老楊回來了，繼續作一班的班主任，郁憶少挨了很多訓。
只是生活總有小波折，這都開學好幾天了，景擷對她的態度越發詭異。
以前說話直來直往，如今都帶刺，刺不長，如果真的要發火，連個合適的理由都沒有。
郁憶有時候實在忍不了就問：「學霸，我們能好好說話嗎？」
然後對方會冷漠的回她一個眼神，然後不痛不癢的說：「什麼時候沒好好說。」
真是一拳打進棉花里，特別無力。
想着自己喝醉了酒應該是挺麻煩的，頓時心生愧疚，於是重操舊業。
沒了小車，送起來就更加簡單粗暴，郁憶每天早上會在景擷的桌子上放點零食，不知道他喜歡什麼，就凈挑一些自己喜歡的，偶爾還能被退回來。
生氣吧確實顯得小題大做了一點，但要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那就是默認了醉鬼占他便宜。
不過後來也說服了自己，喝醉的人都沒邏輯，收了這麼多天的零食，就當她開了個玩笑。
郁憶看着大學霸被她莫名其妙的惹怒了，又莫名其妙的哄好了，覺得好開心，又覺得很無語。
時間一晃就到了三月。
整個三月最大的活動，應該就是百日誓師了。
這個活動最大的矛盾在於，台上老師，職位從高到低依次發言，個個慷慨陳詞，恨不得拿上紙筆闖入考場替學生高考，台下學生蔫頭耷腦，精神萎靡，數着時間，想回教室取暖。
今年天公作美，風和日麗，陽光灑滿了操場，並不太冷。
郁憶坐在中間，周圍有人擋着，玩起手機就更加肆無忌憚。
嗡嗡……
手機震動了幾聲，是景擷發來的消息。
【宋老師過去了，不想換新手機，你就先把手機放起來。】
郁憶抬頭看看周圍，後方老楊確實在慢悠悠的往前走，再轉頭看看前方，主席台上景擷作為學生代表，站在一旁一手捧著發言稿，另一隻手放在上面，藏着手機。
又偷偷瞅了瞅老楊，郁憶確定環境安全之後拿出手機回了條消息。
【你拿肉眼當望遠鏡啊，這都能看清！】
景擷發了個驕傲的表情包，就收起了手機，然後朝郁憶這邊看，神色得意。
看，是肯定看不清的，但是相處久了，見她低着頭，猜也猜得出來。
校長剛講完話，宋晴就又到了郁憶身旁，手機是玩不了了，只能看着主席台上唾沫橫飛的老校長。
心情好了，郁憶就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心情不好，乾脆閉關鎖國，神遊他鄉。
好不容易熬到景擷發言，她才堪堪回神。
拿着話筒，捧著演講稿的少年站在幾米高的枱子上，神采奕奕，眉眼飛揚，比光耀眼，比景鮮活。
老師們的喜愛，同學們的羨慕，他的，光彩奪人！
以後他的身旁會站着怎樣的一個人和他比肩呢？郁憶不由得想起了邢瑤，那個讓她遞情書，嬌俏可愛，害羞卻又勇敢的女孩。
怎麼想那麼多？
郁憶感覺心底發酸，莫名難受。可他早晚要談戀愛的，那時候不會給自己買飯、接水、打掃衛生、準備考試文具、注意老師行蹤以及送自己禮物。
是啊，早晚會……
不對，郁憶搖了搖頭，既然他早晚會談戀愛，那對象為什麼不能是郁憶？
想到這裏，郁憶感覺自己如同跑進了窄衚衕，走了兩步，前方豁然開朗。
對啊，為什麼不能是郁憶。
她抬起頭，迎著陽光，朝着前方的少年粲然一笑，原來，郁憶喜歡他。
有這麼一個人顏好、聰明、照顧你，有什麼理由不心動呢？
郁憶彷彿發現了秘密的孩子，捏著口袋裏的手機，趁著宋晴不注意，發了個消息。
【我有一個想法！】
郁憶不自覺的笑出了聲，還好發現的及時，她近水樓台，必須先得月。
這時再想起上一年她還幫別人遞情書，真想一巴掌抽死當時的自己。
景擷看着下方笑意不停的人，背好的詞瞬間在腦海消失的乾淨，好在發言稿在，挽救了一場尷尬。
等活動結束，景擷回到教室，數學老師已經開始講課。
郁憶依舊看着他笑。
景擷小聲的問：「什麼想法？」
郁憶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在操場上發的消息。
想……追你呀！
不過你連情書都不收，直接表白風險太大，溫水煮青蛙策略倒是可以試一試。
「忘記了。」郁憶目光狡黠，笑意蔓延到了眼底。
景擷總覺得這是個惡作劇的開頭，惶惶不安。
下了課，郁憶想起自己座位的由來，翻遍了背包，找出兩塊糖給方厲。
「諾，表達我誠摯的感謝。」
方厲一臉懵，內心萬千問號。我瘋了還是郁憶瘋了？我是不是在做夢？我夢裏做了什麼？景擷會不會和我拼了？
糖雖甜，但命更貴，兩顆糖輾轉但最後還是進了景擷的口袋。
這幾天，整個宿舍瀰漫着濃濃的陳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