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情書
高三的生活枯燥無味，假期太遠，維持動力的唯一指望就成了一日三餐。
下課鈴響後，教學樓到餐廳的那段路程看起來比草場的跑道更像賽場。
郁憶拉起郝彤彤剛想跑，就被後者又拽了回來：「我媽媽今天休班，給送了飯，我專門讓她多帶的，一起吃吧！」
校門口送飯的家長不在少數，一個個都拎着飯盒，等著自家小祖宗。
郝彤彤她媽媽確實送了不少，兩個人儘力也沒有吃完。
「你走讀，應該不能體會我們這些住校生的痛苦，每次能出校門拿個飯都像獲得重生一樣。」郝彤彤說着還打了個飽嗝。
「住校的話，有人來送飯也挺好的呀！」
「住校需要調整時間的，像你走讀習慣了，一住校就會煩。」郝彤彤收拾好餐盒，「好了，我得趕緊回宿舍，你也快點回教室啊。」
習慣？怎樣算是習慣？郁憶盯着郝彤彤的背影想，她從小學就開始住校，那時候一堆小不點端著花花綠綠的盆子，蹲在宿舍前面的空地上洗刷，連洗刷台都夠不到。
如果按照時限來算，她更不習慣的應該是走讀才對啊。並且她媽做飯不好吃，也沒有去學校給她送過飯。
「學姐！」郁憶感覺有人拍她肩膀。
「還真是你啊，都穿一樣的校服，我還以為我認錯了。半個多月沒見，學姐還認得我嗎？」不是邢瑤又是誰。
「認得。怎麼還沒回去，宿舍要關了吧。」一中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這段時間，她們確實才碰到這一次。
「我走讀，不住宿舍。」邢瑤順着把背包打開，「上次學姐受到學姐鼓勵，我覺得自己該努力點，他都快畢業了，在不抓緊，我怕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邢瑤從書包里拿出個粉紅色的信封，交給郁憶。
「人是學姐班裏的，我還沒有勇氣方面表白，麻煩學姐幫忙帶個信吧。」邢瑤長得小巧可愛，撒嬌賣萌屬於自帶功能。
郁憶打笑：「這麼害羞啊，來，我看看寫給誰的。」
粉嫩嫩的信封上赫然寫着「景擷學長收」五個打字，封口處用了維尼小熊的貼紙黏上的。得，你覬覦的原來是我同桌，郁憶想，早知道不鼓勵了。
兩個人不熟，不喜歡當個郵差……郁憶覺得自己能找出無數個像模像樣的理由拒絕邢瑤。
只是……這情書如同一顆錯誤的果，明明不合時宜卻鮮美誘人，她想讓景擷這個錯誤的因和它碰上。
像是別人犯了什麼錯誤被她抓到了，想奚落一下，又想求個道歉。
郁憶搖搖頭，這都是什麼破想法。
「好啊，今天我就是免費郵差！」郁憶把信封放到自己的雙肩包里，鄭重的拉上拉鏈。
「mua!」邢瑤隔空給了郁憶一個大大的親親，歡快的走了。
郁憶回到教室，一覺醒來，同學陸續的走進教室，沒見景擷。
情書放在手裏看了又看，她想……拆開看看裏面的內容。
「我靠！」情書被方厲一把奪走，他瞪着眼，一臉的不可思議，「他這麼快就成功了？」
還讓對方給他寫了情書，方厲想，學霸還真是連追人的技能點都是滿格。
「什麼成功了？」郁憶把情書搶回來。
「不是你寫的？」
「……我和他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要是表白還用得着寫情書，一個學妹寫給他的。」
「寫給誰的？」郝彤彤剛從外面進來，見郁憶手裏拿着情書，順手就搶過去了。
郁憶：正主還沒來呢，你倆倒是挺積極的。
「寫給景擷的。」郝彤彤把情書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說，「應該是高一的。」
「你怎麼知道？」
「大學霸在高二一次升旗的時候直接藉著學校的廣播，讓各班班主任管好自己班的學生，別沒事別給他寫情書，懶得看。」郝彤彤把情書放到郁憶桌子上，背面朝上，接着說，「一般被拒絕了，頂多丟自己的臉，但是被景大學霸拒絕了，那就是丟班主任的臉，所以後來我們班的門口才清凈了。」
「這也行？」郁憶覺得挺新奇的。
方厲聽到酸溜溜的說：「沒辦法，人帥學習還好。這時代，妹子都喜歡在一棵樹上弔死。」
景擷有幾次參加物理競賽的經驗，被老師叫去輔導學弟學妹，時間挺長，物理老師覺得耽誤了學生午睡，就自動承擔了他的午飯，等他回來時，第一節課都結束了。
對於郁憶來說，課間就是用來補覺的，景擷進教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趴在桌上的樣子，不過……那個粉嫩的信封有些扎眼。
「誰給你寫的？」
「啊？」郁憶聽到身旁凳子被拉開的聲音，抬起頭對上景擷的目光，把信拿給他，「寫給你的，小學妹沒給我郵費，你記得補給我。」
方厲以為這是她寫的，景擷以為這是寫給她的，她做好事不收錢，學做好人，怎麼人人都冤枉她。
景擷拿過情書，鬆了口氣。
只聽「刺啦」一聲，還沒開封的信，分了家。
郁憶搶過來，抱怨著：「你沒看就撕啊，人家小學妹好不容易寫的，你不給人家回一封也就罷了，至少看兩眼吧。」
「我沒讓她寫，更沒義務回信！」景擷的語氣不好，看神情也有些氣憤，不過一會兒還是又開口說，「她讓你送你就送啊。」
「小學妹長得那麼可愛，我又……不忍心拒絕。送個信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萬一再把人家惹哭了多不好，你至於嘛？你讓我再見到她，怎麼說？」郁憶朝他翻白眼，看着這信也沒辦法挽救了。
「你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書摔在桌上，不過趕上了上課鈴，注意的人不多。
郁憶當然就更生氣了，這都是趕上了什麼事啊，明明和自己沒關係，吃力還不討好。
英語老師還在講著閱讀理解的答案，景擷看着鋪滿ppt的英文字母，滿腦子都是自己不被稀罕，讓郁憶轉手送人的情景。
活着處處受為難……
「我找同學說一下自己的答案啊。」英語老實捏著試卷，「來，郁憶就你吧！」
這群老師一個個的，都跟宋晴學的很好，每節課都會重點照顧一下嚴重拖後腿的學生。
滿張試卷就名字那寫了字……
先求和行不行？郁憶手指爬到景擷桌面，輕點他的手臂。
兩秒鐘好，學霸的試卷挪了個窩。
下課後。
郁憶：「謝謝啊！」
景擷不理她。
郁憶：「你當時不在，我又不知道你這麼討厭被人追。」
景擷不理她。
郁憶：「要不……我給你道歉？」
景擷：那你倒是快說啊。
郁憶：「你到底想怎麼樣，大不了我下次不收了，還不行嗎？」
景擷：「你把信給我。」
郁憶：「吶。」
刺啦幾聲，這次是徹底分了家，好多份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