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習慣很可怕

我醒來后，別墅里空蕩蕩的，他不再我身側了，許是習慣，每次和他在這裏都同床共枕，卻也不幹什麼。每每醒來，都會伸手摸摸身旁的床……涼透了。

我走下一樓，阿姨在廚房裏忙活，見我下來：「蘇小姐，您下來吃東西吧」。

「他呢」，我脫口而問。

「先生有事，一早就去公司了」。

我噢了一聲，瞭然曉得了。

坐在餐桌上，只有我一個人吃着豐盛的早餐，灌湯小籠包，雞蛋，牛奶……都被我一一下肚。

不一會兒我面前的盤子就光溜溜的了，打了個隔，好在沒人，否則都怪我舉止不雅觀。

我上樓換好衣服，打算去福利院看看孩子們，今日周末，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學校的課業也早就完結了，簡單來說，接下來的時間是給自己隨意揮霍的。

走到門口，就聽見門鈴在響，我沒多想，以為是他回來了，就匆匆開門和聲道：「你回來啦」？

待我抬眼一看，不是他。

我忐忑的看了看面前的這兩人，緩緩開口：「阿姨好，袁小姐」。

我堵在門口，沒有退讓的意思。

晗瑜便笑着開口：「我和阿姨來找辰哥哥，他人呢」？

我微微側身，請她們進來，答：「他一早就去了公司，還未回來」。

白母沒有說話，這兩人四目觀望着這裏的一切。

我轉身倒了杯茶給她們：「請喝茶」。

這時，白母緩緩開口：「倒把自己當這裏的女主人了，你住這裏多久了」？

我眼眉低垂不敢看着她，弱聲回：「不久」。

「那你們有沒有……」？白母眼裏平靜，無波瀾起伏。

不言而喻，我知道，問的是我們究竟有沒有發生關係。

我搖搖頭。

「那就好，我兒子還是挺穩重的，知道孰輕孰重」。

「是……」，我只能隨聲應和。

這一問一答，最害怕空氣突然安靜下來。

這時候晗瑜開口說了：「蘇小姐，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我的辰哥哥」？她特意強調了「我的」。

「我不會離開他的」。

「人人都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蘇梔愔，你怎麼就不知道呢」？袁晗瑜笑着看我像小丑那般，拙劣的演技，彷彿就只是為了取悅別人。

「我愛他，他愛我，為什麼我們要分開」，我努力反駁。

真正的相愛是不應該受到阻撓的，不對嗎？

「笑話，你愛他？你不過是個唯利是圖的女人，蘇小姐，見好就收，懂不懂」？

「我沒有」。

我猩紅的眼睛裏，隱忍着淚水，這一刻我必須忍着。

「小愔，我們也不是為難你，你是個好孩子……」，白母開始打起了感情牌。

「你看看，現在辰辰他剛好是事業上升期，公司里大把事情等着他去處理，而你呢，什麼都不能幫到他，只是像現在這樣坐享其成，你不覺得你愧疚嗎」？

「我……」，是我承認我愧疚。

「豪門世家不是你說進就進的，講究的是門當戶對，而且晗瑜和落辰本身就是娃娃親，若不是半路你橫插一豎，也不至於……」

這感情牌打的真好，我的愛在這個故事裏，總該是卑微的。

你看啊，我真的玩輸了。

「阿姨，落辰他不喜歡晗瑜，和一個不愛的人在一起過一生的感受，您不知道嗎」？

「放肆，你豈敢這樣說話……」

「阿姨，不要生氣，和這種人生氣不值得」，晗瑜扶著白母坐下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反駁您的……」，我低下頭不知如何是好。

平靜了一會兒。

「從前他讀大學和你在一起，我全當他不懂事，現在工作了，他需要的是個合適的妻子，而你，不是」。

「小愔，你離開他吧，別再拖累他了，工作的同時還要顧及你……我的兒子我也會心疼的」。

別再拖累他了……原來我真的在拖累他啊，真是可笑。

「喏，蘇小姐，這裏有一張支票，數額沒有上限的，你離開之後，可以得到一個很好的待遇，往後半輩子都無需操心了」，袁晗瑜將支票拍在茶几上。

「我喜歡辰哥哥，我會照顧他，幫助他，你能做的我都能，而且比你做的還要多，他會愛我的」。

「是嗎」？我的眼淚已經流下來了。

「收下支票，離開他，是對你最好的選擇」，白母說。

我發狂的笑了，拿起支票，撕碎后撒了一地。

她們看着我，不解。

行了，你們都要我離開，那我便離開就是，我不要你們的臭錢，唯利是圖的女人，原來是我啊！

「你們走吧，給我點時間，如你們所願」，我一字一顫說出口。

「蘇小姐，希望你儘快」。

隨後她們離開了，這裏真安靜。

可我腦海里一直重複著「你別再拖累他了，離開吧」那一句話。

對不起啊，白落辰，終究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拋棄你，我都這麼無情了，下輩子就別再遇到我了。

答應她們要離開，總要想好去哪裏，他才找不到我。

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整天，想着該怎麼和他說分別，是撕破臉說，一拍兩散，還是悄悄離開，一別兩寬？

我都捨不得。

我躺在床上，任憑淚水沾濕枕頭，手機在振動，我也不想接。

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在夢裏我是個插足別人感情的外來人，被人狠狠地推下懸崖……突然從夢中驚醒……

兩雙眼睛，在黑暗中凝視。

他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全然不知。

「我的蘇蘇怎麼了，做噩夢了嗎」？他溫柔的撫摸着我的臉頰，指腹按壓過的皮膚，一股溫熱而過。

我點點頭。

他隨即躺下來，翻身將我緊緊摟在懷裏，小聲道：「別怕，我一直都在」。吻了我的額角，我往他懷裏鑽了鑽。

「落辰，我餓了」。

他好笑道：「你呀你，我不在家就不按時吃飯了是不是，欠收拾了」？

他站起身來，準備下床，我也站起來，從背後抱住他，能感覺到他腰部肌肉的厚實感。

感覺到她今日的不對勁，白落辰轉身，四目相對：「蘇蘇今日有些奇怪啊」。

我搖搖頭，不語。

不是奇怪，而是我要離開你了，放棄你了。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