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日常

估摸著已經過了下半夜了，高天原仍然毫無頭緒，現在是完全地迷糊了，這個暗河內是洞中有洞，一個洞套著好幾個洞，並且岔道眾多，整個暗河內部比迷宮更加複雜。

迷宮雖然也是岔道眾多，但還只是平面的，而這座山體內部的暗河卻是立體的，沿著某一條暗河游下去，一會兒向上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又向右再過一會兒又向上，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這些複雜的洞窟規則－－－－那就是毫無規則。

在確定亂撞一通只能作無用功后，高天原也只能放棄繼續尋找出口的打算了。

在做了進行持久戰的思想準備后，高天原接下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繼續覓食，俗話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個暗河這麼複雜，自然也小不了了，暗河裡雖然沒有陽光，但肯定會活水匯入帶著維持整個小型生態系統所必須的營養物質，即使相對於外面河水要貧瘠得多，但也還是養活了不少的動物，因此短期內應該足夠槍烏賊掠食的。

吃飽肚子后的第二件事就是－－－－睡覺了，現在高天原感覺到上下眼瞼都要粘在一起了－－－－主要是精神上的疲憊，自己白天累了一整天了，從傍晚開始又在控制槍烏賊亡命奔逃，拖著一身傷的傷在暗河裡又絞盡心汁，花了大量心力去尋找出口；同時槍烏賊身體上的傷痛也同樣在不停地對高天原的精神進行刺激，進一步加深了精神的疲憊。

找到一個相對狹小的岩洞，又辛苦花了快半個小時的時間找了不少的石塊堵在岩洞兩側－－－－雖然大半夜過去了都沒碰上什麼比槍烏賊更兇殘的東西，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且要是真有大型掠食者，這些石塊也不是為了抵擋住掠食者，而是為了起預警和拖延時間的作用，以便槍烏賊能乘機從另一面逃走。

至於兩頭都被人家給堵上怎麼辦－－－－既然運氣真的這麼衰了，還能有什麼辦法，涼拌唄！

為了防止出現危急情況來不及作出及時有效的反應，高天原的意識就停留在槍烏賊身上睡覺。

在王進斃命后，不管人們是相信了有關部門給出的巨型鯰魚食人的結論，還是那個惡鬼冤讎已報后息事寧人了，不管是哪個結果，總之那個血骷髏沒有再出現就是了。

海邊的人們又恢復了往日平靜的生活，該出海打漁的出海打漁，該下海撈海蚌的下海撈海蚌，下海游泳的游泳，養蟹的養蟹，賣蝦的賣蝦，或者要以前還要更加地愜意－－－－自從王進意外身死後，他一手組建起來的帶黑社會性質的團伙頓時樹倒猢猻散，就是還留在本地的也就剩下小貓三兩隻。

就算是留下來的人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的為非作歹－－－－一方面他們沒有像王進那樣有強大的背景，另一方面，團伙裡面最兇悍也最殘忍的幾個人－－－－「大口鯊」王進、「黑鰻魚」李剛、「狗魚」杜玽、「鬍子魚」胡訶、「河馬」何大唯五人全部死於非命，也讓這些剩下的小混混不由得相信世間真有什麼因果報應，就是有不信的也被家裡人給嚴厲制止了－－－－都擔心報應上身，禍及家人呢。

高天原也跟其他人一起，繼續下海撈海蚌，現在海蚌的價格還略有上漲，畢竟總還是有些人怵於海中鬧惡鬼的而沒有繼續下海，造成海蚌出產量少了不少，正所謂供不應求，討海人也乘機提高了售價。

不過高天原都是盡量往遠離人群偏遠的地方下海，靠直接潛入水而在水底下大肆捕撈，都是把最大最好的海蚌都撈過了，一般一個地方撈過一次就不會再撈了－－－－海蚌的減產與高天原的潛水撈蚌也有相當大的關係。

現在高天原也盡量控制著撈獲量，每天都不超過三百斤，撈上來後用蛇皮袋蓋上放在三輪車裡，一般還是賣給了曹福明，所以儘管不少人慢慢都知道了高天原水性好得不得了，每天都撈了好多的海蚌，但具體有多少卻沒什麼人知道。

時間很快到了九月下旬，槍烏賊也在地底的暗河裡摸索了近半個月，雖然還沒找到出口，但最起碼已批把周圍的一大片暗河都摸了個遍。

俗話說熟能生巧，路走得多了，即使再複雜也都記得七七八八了。

而人類之所以在地下暗河、溶洞迷路后遇難，一個是食物匱乏導致的飢餓，一個是地下溫度太低最後凍死。

但槍烏賊卻沒有這方面的顧慮，暗河裡的食物談不上豐富但也還能保證槍烏賊足夠的攝取量；至於溫度，槍烏賊本身就是海裡面底棲類的生物，山體里的水溫雖然低了點但也不是不能忍受。

就這樣，晚上控制槍烏賊在暗河裡覓食及探索暗河、山洞的地形，白天上課，上午下課後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海邊捕撈海蚌，下午再趕回來上課。

其實真的說來，現在的課程高天原早已經都自學過了，上不上課其實無所謂，只不過在人們看來連學都不上的少年人不是個事，要不是家庭太困難，就是自己不學好，在成人的眼中，就是未來當混混的料。

當初高天原說要放棄學業的時候，叔伯兄弟、三姑六姨、左鄰右舍紛紛勸說，雖有不少人只是口頭安慰，但也有真的是真心幫助的，有的逢年過節的還送了錢財來補貼家用。

高天原在感激的同時也感到自尊心受到了一點傷害－－－－雖然大家也是一片好心，所以當時每天想的事情就是能夠早日自食其力，就能夠早日支撐起家庭生活的重擔。

所以當高天原看到下海捕撈海蚌來錢快后，忍不住就瞞著母親偷偷冒險下海，幸好水性真的不錯才沒出過險，此後周末和節假日就時常下海。

雖然受家事影響，但高天原在學校還是認認真真地學習，成績在全年段一直都是數一數二的。

不說他自己所在年級要學的內容，就是小學高一兩個年級的課本，高天原也都自學過了，甚至初中的語文、數學課本也都看過一遍。初中語文的那些邏輯推理判斷的問題不說，至少在識字上高天原已經達到了初三的水平了；數學同樣如此地，靠著自學完初中三年的課本，加上高天原要比同齡人更好的理解力，起碼回答課本後面的習題沒有問題了。英語因為沒有基礎，而且需要有人教讀，所以現在還沒開始學習－－－－倒是26個英文字母都已學會了，物理、化學倒是很感興趣，不過上面有很多的實驗沒法做，不免有些遺憾，歷史、地理、生物也只當作閑書來看了兩遍，至於政治，有點枯燥，只是隨意地翻看了一下。

當學完初中的課程后再回過頭來讀小學的書本，只會覺得原來是這麼容易的啊。

也明白小學之所以沒有學好的人，除了極少數的人外，根本與智商沒有半點關係，最主要的還是不認真學習，沒有將心思花在學習上。

記憶力－－－－鄉下孩子可以準確地記清楚哪座山頭有什麼什麼樹，哪棵樹上有什麼鳥的鳥窩；河道中的哪段河堤螺螄最多，甚至可以具體到哪段河堤的哪個石縫裡最多；哪裡的野果多不多，甜不甜都會記得清清楚楚……

理解力－－－－鄉下農閑時沒什麼娛樂活動，大人們少不得聚在一起打撲克打麻將，小孩子們在旁邊看了幾次就記住規則，拉著一幫小夥伴也學著偷偷地玩，甚至打牌、算牌的能力比大人還強……

至於動手能力－－－－從小自製陀螺；用自行車鏈條製成打火藥的鏈槍；自己用鋸條鋸開子彈殼，把鉛熔化了做羽毛鍵子；能選取最適合的竹枝做成發射「炮籽樹」樹籽的吹管……

所以說當時很多書念不好的人，但是頭腦卻是相當靈活的，長大後有機會自己做生意、辦企業，個個都是行家裡手，日子也過得紅紅火火的。後來有一個笑話，一次酒桌上有人問一個老闆是哪個大學畢業的，那個大老闆自豪地說我是工農兵大學畢業的（也就是沒有讀書的代名詞），但是我手下都是大學生，連研究生、博士生都得給我打工。

呃，說偏題了，言歸正傳。

雖然高天原覺得上學校並不比自己自覺會更好，也只是由於習慣而每天上學－－－－這也給他贏得不少的讚譽，又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又是刻苦學習啦，什麼逆境之中成長啦都有。

平常空餘時間，高天原也會教弟弟妹妹們讀書識字做算術，弟弟妹妹從小也比較懂事，很少像其他人家的小孩子那樣哭鬧。當然，最經常教弟弟妹妹學習的還是姐姐高良惠，脾氣好，耐心好，弟弟妹妹們也愛跟姐姐學習。

姐姐高良惠的成績在學校也是經常名列前茅，她這學期回校復讀時，經過學校老師的考試，認為她完全跟得上其它同學的進度－－－－而且還要比很多同學好太多了－－－－同意她繼讀五年級，姐姐明天七月份就要初考了。而且姐姐不僅學校的功課做得好，她自己也已經開始自學初中的課程了，高天原和姐姐碰到不明白的地方也可以互相學習。

高天原自己在上四年級，而弟弟高天平在上二年級，而最小的妹妹高良謹才開始上一年級－－－－鄉下的孩子沒有讀幼兒園的習慣，就是想讀也沒的讀，不過有的鄉村有學前班就是。

日常生活中，除了下海討生活和下地干農活外，高天原就是刻苦學習，並且有空還要和姐姐一起指導弟弟妹妹學習，還有和姐姐一起探討自學，雖然他們這時都不清楚為什麼要讀書，到底讀書有什麼用但還是努力讀了－－－－倒是高天原小時候和父親一起出過遠門，覺得讀書識字的話可以認路，也可以向人問路，還可以自己看書、看報紙，也就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