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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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新手機,有了好車,天一還是一如既往地玩、玩、玩。

這天天一打了個電話給董芳,說是要帶自己的女朋友回家來吃飯。

董芳聽說兒子有了女朋友,心裡很高興。她指揮老公去買這買那,自己開始在廚房忙活著。

天一準時和女朋友程成回家了。

程成給兩老精心準備了保健品作為禮物。

董芳看著女孩長得清秀,也有禮貌,心中暗暗喜歡。

在飯桌上,董芳和程成聊著天,董芳問:「小程,你爸在哪上班?」

小程道:「我爸下崗了。」

董芳又問:「那你媽媽呢?」

小程道:「媽媽已經過世了。」

越聊董芳越不高興。因為程成的家庭情況比較差,母親過世,父親下崗,還有一個哥哥在坐牢,說是打架鬥毆致人重傷,另外程成沒有正式工作,到處打零工,在每家公司乾的時間都不超過半年,家裡沒有房,住的是單位的公房,由於沒有衛生間,所以不能買賣。

董芳心想兒子你怎麼能找這樣一個女朋友,越想越氣。臉氣就越來越不好看了。白亦洲聽了倒沒什麼?他想這倆個孩子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機會可以拼搏。

天一看媽媽的臉色不對勁,但是他不管,他覺得是自己找女朋友與媽媽無關。

在尷尬的氣氛中飯吃完了,程成暗暗捏了下天一的手,暗示可以走了。

程成有禮貌地打著招呼道:「叔叔、阿姨,謝謝你們的款待,我先回去了。」

董芳不陰不陽地哼了下鼻音,並沒有起身送客。白亦洲微笑著回應程成道:「小程,以後有時間常來玩。」

天一和程成一出門,白亦洲有點不高興道:「小芳,你怎麼這樣,一會兒晴,一會兒陰的,人家小程第一天來你怎麼可以拿臉色給別人看?」

董芳哼了一聲道:「我就是要臉色給她看,讓她以後不敢來。」

白亦洲驚訝道:「你說什麼?這是你兒子的女朋友,你難道不喜歡嗎?這個女孩子看起來還是不錯的,長得還行,性格也很溫柔、懂事。你看她今天第一次來咱們家,就知道幫著做擇菜、收拾碗筷。這個女孩很不錯了。」

董芳打斷道:「但是她家條件太差了,你看看她家沒有一個是做正經事的。」

白亦洲好言道:「小程不是在打工嗎?他們還年輕,再慢慢找機會嘛。」

董芳道:「打工?吃了上頓沒下頓?」

聽著董芳諷刺的言語,白亦洲不怒反笑道:「那你兒子天天在家坐著,有上頓下頓嗎?人家小程好歹知道去打工,知道上進,很不錯了。」

董芳發怒道:「小程不去打工,有人給她飯吃嗎?我看不是上進,是沒辦法。我兒子不上班起碼有我呢?不會餓死的。」

聽了董芳的話,白亦洲冷笑道:「你的意思,兒子不上班在家啃老還比打工的強了?」

這話戳中了董芳的痛處,她大吼道:「天一的事不要你管。」

白亦洲憤怒道:「就是因為你不要我管,現在你認為還管得住天一嗎?」

聽了這話,董芳身子無力地縮了一下。她明顯感到天一再也不以前那個粘著自己的小男孩了,自從挑明了他的親生父母的事後,天一對自己態度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如果自己順著他意,那他還會叫自己一聲媽。如果不順著他意,他就沉默以對,和自己說話的興趣都沒有。

白亦洲的話董芳覺得是有道理的,可是心裡的那股子倔強讓她不服軟,特別是在白亦洲面前。董芳一直都是強勢的角色,而白亦洲大部份時候都是順從。這樣的關係董芳不想改變。

這邊董芳和白亦洲吵得一塌糊塗,那邊小程和天一也發生了爭執。

小程說自己感覺天一的母親瞧不起自己。

天一回答不用管。

小程說:「怎麼可以不用管,我們又沒有房,只能跟她們一起住,怎麼相處?」

天一:「我媽就是這樣,你盡量讓著她就行。」

小程聽了很不高興,但還是盡量柔聲道:「我知道是我的條件差,所以你媽不想你和我交往。這樣吧,咱們以後別來往了,我怕見你媽。」

天一聽了這話就像肉被刀割一樣,趕緊表態:「以後我們少回家,我再慢慢去做我媽的思想工作,她這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小程在心中想道:「是刀子嘴刀子心吧!看著面相就不是善良之人。」

小程對天一其實還是挺滿意的,天一體貼、溫柔,凡事都讓著自己。而天一最開始迷戀的是小程的外貌,1米7的個子,一頭黑長直發映著一張瓜子臉只有那麼好看了,性格溫柔,還很上進。認識小程時她還在讀夜校準備考本科文憑呢。

天一自個兒雖然不上進,但還是很欣賞上進的人。就像很多人每天睡覺前想著明天我要怎麼怎麼改變,醒了又照舊。對那種有毅力和決心去做事的人心裡多少還是會有些敬意的。

天一此後就很少回家,他去小程家住,早上開車送小程上班,然後回家繼續睡覺或者玩遊戲,等小程下班時再去接,然後倆人一起手牽手去買菜回家做飯,吃完飯收拾完又依偎在一起看看電視,或者天一玩遊戲,小程做作業。要去上課的時候天一就在學校門口等小程放學。這樣的日子只有那麼美好了。

當然,除了天一媽媽的問題,小程對天一還是很滿意,起碼這樣一個像富二代的人對自己那麼體貼,還不嫌自己家窮,所以就暫時將董芳放在了一邊。

這邊董芳看兒子經常不回家,一猜便知是去小程家住去了,她心裡氣得,對著白亦洲大發脾氣:「你看看,有了媳婦忘了娘,還沒有結婚呢,就天天跑去別人家,聽說他還每天接送那個狐狸精,我有天回家晚了,打電話讓天一接我,天一說他睡了,讓我自己打車。哼,接送那個狐狸精他倒跑得快。你說說,如果不是看在天一有車的份上,那狐狸精會同他好?還不是利用他?我看天一真的傻得可以。」

白亦洲道:「算了吧,孩子有自己的打算,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他只有經歷了社會的毒打才知道怎麼就對這個社會。」

聽了這話可激起了董芳的鬥志,她突然覺得這是一場爭奪戰,主角就是自己和小程,現在就是要看誰的本事大,可以把天一搶到手。

董芳仔細想了幾天,終於想到了方法。她先通過天一的同學了解到小程的工作單位及電話號碼,然後等中午休息的時間打電話給小程。

小程接通電話問了聲:請問哪位?

董芳哼了一聲:「是我,天一的媽媽。」

小程驚訝道:「阿姨?請問有什麼事嗎?」

董芳:「你現在下樓來,我在你們公司這。」

小程不知道董芳找她何事,她想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那就見見吧,看看天一媽媽是啥意思。大不了就是不讓天一和自己來往唄。

剛見面,董芳便單刀直入道:「小程,麻煩你離開我兒子,因為你根本配不上他。你家這麼窮,我就不敢相信有哪個男人會真的願意娶你。」

小程聽了這話,屈辱的眼淚差點就要流下來了,她忍住淚道:「是你兒子自己要賴在我家,你是不是應該先把你兒子請回去。」

董芳蠻橫道:「我兒子去你家,你不要開門啊,你不要見他面他自然會把你忘記的。你現在不就是圖他什麼嗎?他如果沒房沒車,你憑什麼要讓我兒子在你家白吃白住?我告訴你,你這樣的窮酸,永遠也別想進我家的門。你不要痴心妄想了。」

小程有點怒道:「那請你現在就打電話讓你兒子馬上離開我家,我不想再見到他。」

董芳明白自己根本指揮不了兒子,所以就更加無理取鬧道:「你一個大姑娘,還沒有結婚,就讓一個男人在你家睡,原因在你,你想想哪個男人會有便宜不白占的?」

聽了這話,小程臉色已經變成了豬肝色,她不想再聽這個無理的女人說什麼了,她也害怕這個女人會再說出更加不堪的話來,她點點頭,對董芳說:「我現在就回去讓他離開。」說完迅速回到辦公室拿包沖回家去。

看著小程中午就回家了,天一還很奇怪,小程心平氣和地把董芳的一言一行全部告訴了天一,然後平靜地說:「我不想再受這種恥辱,所以現在請你離開我家,以後我們也不要再見了。「說完就去收拾天一的東西。

天一這段時間還沉浸在一種家庭幸福的錯覺中,這突然被一記悶棍敲醒。他有點語無倫次地說:「別理那個老妖婆。我們過我們的。」

小程甩開了他的手,天一便獃獃地看著小程收著自己的衣物,等小程收拾完,拿著他的行李,然後溫柔地牽著他的手把他送門口。

小程站在門內,天一站在門外,四目相對,小程心中湧起大股柔情,她也捨不得天一,可是想著董芳那要吃人一般的面容,以及那刻薄的話語,她馬上變堅定了。

天一還在夢遊般,兩人對望了半天,終於小程嘆了口氣道:」再也不見。「說完便關上了門。

天一看見門關了,這時彷彿才如夢初醒般,大力推門,可是小程已經將門反鎖。

任憑天一在門外喊叫,捶門,小程均置之不理。

天一在門外安靜了一會兒,他還接受不了小程突然的絕情,他想了想,便發了條簡訊給小程,簡訊寫道:「成,你如果不同我在一起,那我就自殺,我離不開你。」

看了這條簡訊小程很害怕,對天一她還是有感情的。但是她想了想立馬把簡訊轉發給了董芳,然後打電話給董芳道:「我已經按你的要求不再你兒子的面,簡訊我轉發給你,就是通知你,以後你兒子發生的一切事情都與我無關。」董芳接了電話心急如焚,她馬上拔打天一的電話,天一看著董芳的來電摁下掛斷,然後關機。他想著肯定是小程把簡訊發給了董芳,於是憤怒地朝著門內喊:「你真這麼絕情嗎?我發你的簡訊,你發給那個老巫婆幹什麼?」

董芳再拔打電話時已關機,這時她開始心慌起來,想著萬一天一有什麼三長兩短那可怎麼辦?她立馬出門打車前往小程家。在路上再次打通小程的電話,小程站在門內,把電話調成免提,她問道:「阿姨,我已經按您的要求辦了,請您來接走您的兒子。」

董芳在那頭怒吼道:「你這個小婊子,別以為耍花樣就能讓我鬆口。就算天一死了,我以不會讓你進我家門。」

小程冷笑一聲:「您多慮了,現在就算我死了我也不會進你家的門。」說完掛斷電話。

天一在門外聽得一清二楚,他在小程收到簡訊后沒有任何反應時就已經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辦。敲門門不開,打電話電話不接。再聽了剛才兩人的對話,心中一怒,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喊他:既然你們口口聲聲就是死,那我就死給你們看。左右看了看,門口正好有幾片不知是誰扔的碎玻璃,他撿了一片起來,咬了咬牙,大聲對門內道:我現在就死給你們看。

小程聽天一真的要自殺,本想立馬出門看看。但又一想,既然天一的聲音還那麼大,肯定一切都還好。反正董芳馬上就要來了,如果看到自己開門見天一,不定又會說什麼難聽的話來羞辱自己,算了,還是裝著沒聽見吧。

天一等了有幾分鐘,望著還是沒有動靜的門,又再咬了咬牙,真的用玻璃往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下。

這割下去,雖然不深,但是鮮血立馬淌了出來,看著流出的鮮血,天一突然對死有了敬畏,他害怕就此死去,因為他還有和同學約定的西藏自駕洲沒完成呢。他沒有勇氣再割了。想著自己都割腕了,小程都沒開門出來看一看,他心裡又對這個女兒產生了憤怒。看著看著又覺得頭暈,便整個人歪靠在梯道邊,呆若木雞。

董芳一下子立馬狂奔到小程家門口,看見天一的樣,心中被嚇個半死,忙顫抖著跑去扶著看看有沒有呼吸,剛扶著,天一睜眼看了看董芳,本想說什麼,又閉上嘴,想了想,才慢慢道:「走,回家。」

董芳扶著兒子,看手腕上的傷口並不大,也沒有再出血,稍微放下心下,朝門內怒罵道:「這個該死的狐狸精,看著你這樣,也不管,心太黑了。」

門內的小程聽著天一說話的聲音除了低沉一點並沒有什麼改變,知道沒什麼大事。頓時心裡像放下了一顆大石般。再聽著董芳的咒罵,她只是冷冷哼了聲,並不理會。

天一再看了看母親,沒有說什麼,去醫院包紮后倆人回家了。

自此以後,天一在家裡在變得沉默寡言,原本就不愛和兩老說話,現在基本上無話可說。在家就窩在自己的房間里不出來,董芳做好了飯菜喊他,他出來夾了菜把碗端進卧室吃。完全是一副不和父母溝通的態度,甚至是有點厭惡父母。

董芳氣不過,把這件事的經過告訴了白亦洲,白亦洲萬想不到董芳會用這種激進的方法去阻止天一的戀愛,他氣惱道:「你這樣做,完全是不尊重天一啊!怪不得他不願意同我們說話。你看你這真的是辦的什麼事啊!」

董芳也很生氣:「天一年輕,不懂事。我們看著他和那個窮狐狸精來往不干涉?別說生孩子,就算結婚,我看她們家也不會有嫁妝,這樣的窮人想來高攀我們?她真是痴人做夢。」

白亦洲想著事情已經發生,便道:「現在首先是要解決天一的心結問題,你覺得你是為他好,可是他覺得你是破壞他想要的生活。我還是去找找戰友,看看有沒有合適他的工作,你呢?就請你的那些朋友給天一再介紹一個女朋友。這樣或許能消化他的矛盾。」

董芳一聽覺得這也是個好主意,便開始注意這些朋友家的女孩有沒有和天一年齡適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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