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遙遠的眾神時代

第二天一早，扶光被侍從帶到了餐廳。

餐桌上擺放着精緻的早餐，空氣中瀰漫着麵包剛出爐的香甜與肉排被炙烤后的焦香。

這原本是扶光覺得再平常不過的餐食，可此時看到卻覺得諷刺無比。

羅爾特此時正坐在主位翻看着昂貴的紙質書籍，聽到動靜后便將目光投了過來。

男人的神情依舊溫和，但扶光卻覺得身上的氣息變得違和了起來。

今天是第三天，她想。

「睡得還好嗎？有什麼不習慣的？」羅爾特好像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異樣，關切地寒暄著。

「非常好，多謝您的款待。」扶光靦腆地笑着回應。

由於昨晚想要逃跑的舉動被鎮壓，小獸此時整個喵都蔫噠噠的。

在看到羅爾特后，它又「嗷」的一聲跳上扶光的肩膀，兩隻爪子緊緊摟住她的脖子不撒手。

的虧它現在不是實體，輕飄飄的沒有重量，才沒有讓扶光栽跟頭。

「快坐吧，希望今天的早餐會合你胃口。」羅爾特笑了笑，放下書本指着他身邊的位置讓扶光過來坐下。

眼看離羅爾特越來越近，小獸的爪子就越摟越緊，如果有人能看得見它，就會發現扶光的脖子上圍了一圈紫色的非常蓬鬆的毛團。

「再這樣我以後就不帶你玩了。」扶光面不改色地威脅。

聽到這話，小獸的身子瞬間僵住。

好一會，它才不情不願地鬆開爪子，縱身一躍跳到餐桌上距離羅爾特最遠的地方趴着，眼睛卻緊緊地盯着他。

可能是它的目光太過強烈，羅爾特似有所感地朝小獸趴着的方向看了過去，嚇得它蹭的一下鑽到了桌子底下。

「先生，您怎麼了？」扶光問道。

羅爾特收回目光，溫和地笑了笑：「沒什麼，可能是看錯了。」

扶光點了點頭，沒有再問。感受到腿上細微的觸感，她心底失笑。

對於扶光來說，小獸是突然出現的，毫無預兆，在她再次被夢魘糾纏的時候。

紫色的光團忽然出現，張開嘴一口咬碎了黑暗。

溫暖柔和的光灑在她身上，讓許久沒有睡過安穩覺的她覺得異常舒適。

再醒來時，一隻紫色的長毛貓靜靜地趴在她枕邊，恬靜的睡顏柔軟可愛。

從此她再也沒有做過那個惡夢。

扶光不知道小獸是從何而來。

它說它屬於遙遠的眾神時代，被封印了很久很久，它說它是夢獸，是全族最特別的一隻。

「族長爺爺說我是全族的希望！」年幼的孩子昂首挺胸異常驕傲。

扶光沒聽說過眾神時代，也不懂什麼是封印，更不知道宇宙中還有夢獸這個種族。

人類進入宇宙已經很久很久，期間經歷過很多次大戰，許多文明已經遺失。

但扶光想，這隻還在幼年的異獸，也許是送給她的禮物，是想讓她走跟之前不一樣的路。

也是因為小獸的能力，她才決定將羅爾特作為第一個目標。

用完早餐后，羅爾特決定帶扶光在宅子裏走走。

「我很喜歡這處宅子。」他自顧自地說着：「感到疲憊的時候我就會離開帝都星到這裏住上一段時間。」

「這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是我自己精心設計的。」

男人身上的氣息好像越來越違和了。

扶光靜靜地聽着，看着那些珍貴的人類賴以生存的資源被羅爾特這樣奢侈地用在自己宅子的裝飾里。

宇宙中很少有星球適合人類居住，更別說適合農作物生長了。

因此人造土培養出來的食物彌足珍貴，許多偏遠星球的公民甚至一輩子都不會吃到真正的糧食，一輩子只能飲用補充日常所需的廉價的味道並不算好的營養劑。

人造土很難培養嗎？

不，只是這項技術被帝國高層所壟斷，他們不允許自己領地下的公民自給自足，每一個月發下去的營養劑，只是他們處理不能直接食用的星空異獸肉所殘留的一絲能量。

他們宣揚人造土的稀少，宣揚星空異獸有多兇猛它們蘊含爆裂能量的肉處理得有多麼困難，宣揚他們為了讓帝國走向輝煌做出了多少的努力。

他們想像豢養牲畜一樣將自己的公民洗腦成不會思考只會服從的傀儡，任由主人在自己身上榨取價值。

忽然，羅爾特在一座建筑前停了下來。

眼前的建築看起來並不算太大，像是一間星際兒童睡前故事繪本里的小木屋。

這間木屋隱藏在一片林子裏，一片用着「珍貴的」人造土培育出來的林子。

「這裏，是我最喜歡的地方！」羅爾特此時眼中滿是狂熱，似乎已經沉迷於某中幻想中。

四周沒有其他人，羅爾特早早地遣散了僕從，他並不喜歡這個時候被人打擾。

羅爾特是亞斯維特里的最有能力掌權人，身為帝都星顯赫的大世家，他對外的形象一直都是優雅紳士，更是在公民中頗有威望的慈善家。

但他有一個鮮為人知的愛好，他總會愛上乾淨如初生小鹿般的孩子。

也喜歡以救贖者、引導者的姿態引誘他們放鬆警惕並交付信任，最後再欣賞他們被凌辱被折磨後悔恨絕望死去的眼神。

這樣的場景多麼的美妙，鮮血在這些孩子身上綻放的花朵，才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珍寶。

他絲毫沒有察覺自己現在的急切與先前溫吞收網時的不同，從第一次見到少年起，他就有了一種想要將人帶回來的衝動。

扶光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講述自己對她有多麼喜愛，有多麼想和她一起進行一段美妙的時光。

早在第一次遇見羅爾特時，扶光就讓小獸在他身上下了精神暗示。

那相當於一種無色無味的精神毒藥，會隨着時間的增長慢慢侵蝕一個人的精神海，就算意志堅定如羅爾特這樣的人，只要被侵蝕了也會變成最聽話的傀儡。

更可怕的是，被下了精神暗示的人前期是不會有任何察覺的。

畢竟這不是小獸製造的幻境，只要是心智堅定就不會受到很大影響。這樣的精神暗示只會將一個人內心所想的事放大，並為其他不合理的事情找到合理的理由，悄無聲息地滲透。

現在時機已經成熟，扶光緩緩開口：「小獸，可以了。」

「好嘞！」

淡淡的紫色光芒從小獸身上發出，將羅爾特籠罩了起來。

羅爾特好似沒有察覺，一邊滔滔不絕地講著自己對孩子們的喜愛，一邊打開了小木屋的門，好像在帶着什麼人走了進去。

扶光回頭看了一眼四周，也跟着走了進去。

門被關上，隔絕了外界，看起來無害的小鹿眼中也露出了獵物到手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