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論救贖

實驗室一樓外的草叢，一個人影正在緩慢地從地上爬起。

「我總算是知道那些輕生者下墜的感受了，生前就很刺激，墜亡的瞬間更是痛苦……什麼一瞬間的事……教科書誤人啊！」

永井圭捂著腦袋站了起來，開始環顧四周，嗯，沒有人追來，還是先跑吧！

隨即，永井圭便將自己的臉藏在風衣的兜帽內，再到一處隱蔽的出口逃離開實驗室的地段。

另一邊……

「卧槽，這個黑色幽靈體驗的很帶感啊！」

在人群中，沒有形體，沒有實質，不可被發現的文森特肆無忌憚地穿行着，渾身上下充滿虛無而又充滿力量感的體驗，非常難得。

不過，在玩耍了一會之後文森特便停了下來。

因為黑色幽靈體驗卡是有時間限制的，一到固定期限，那麼文森特便會原形畢露。

到時候，一個大活人直接出現在其它人面前，這就更加驚悚了。

所以，文森特找到一個公園裏一處視覺角度遮蔽比較大的地方懸停，等到體驗卡效果完全消失之後，才將身形浮現。

很好，又開始做人了，還是做人的感覺最好。

嘟囔著，文森特坐在滑梯上思考，接下來的步驟。

人已經救完了，但接下來該幹什麼？實在是一頭霧水。

不僅如此，反過來好好想想，文森特還是發現很多被自己忽略的地方。

首先，自己的身份，是個黑戶，在偌大個法治社會裏，想做什麼都很困難。

第二，關於既定的目標。自己已經選擇了正派的一方，然而對正派的一系列行動沒有固定的目標。

在假系統變異之後得到空間穿梭的能力，已經是文森特撞大運了，而每一次的穿梭機會，金貴無比，不能浪費。

所以，讓自己變強才是真正的目的。

那麼，在《亞人》世界裏，怎麼樣才能讓自己真正變強呢？

位面之子，亞人。

亞人……亞人，思來想去，文森特的眼前忽然一亮。

更新后的演技能力，需要獲得被扮演物的關聯性物質才能夠覺醒。

但是，如果仔細一想，這個世界的亞人有很多，這麼多亞人，總有不同的特點，不同的能力，不同的幽靈具現方式。

所以，概念能力……為什麼自己扮演的目標物只是單一的亞人，而不是亞人集體呢？

選擇一個元素，還是一個集合？

顯然，集合的吸引力更大一點，得到的增益肯定也就越多。

所以，自己完全可以得到更多亞人身上的關聯物，從而扮演「亞人」這個更大的集合性概念來。

那麼目標就明確了……接觸更多的亞人，獲得他們身上的關聯物，最後將所有的亞人能力結合一起，達到最強的「亞人」扮演效果。

大人，我悟了！

在文森特明白這道理的一剎那，未被覺醒的「演技」概念能力開始了鬆動，想要打破，則要更多的發現，更多的挖掘。

身心合一，才是真正完美完全的開發。

另一邊，永井圭開始了漫無目的的奔走，戴上口罩，進了一家咖啡店。

「冠人……到底是誰呢？救我是什麼目的？」

永井圭端著杯子，輕輕用小勺攪拌著咖啡上的綠葉印花，攪成一團糊，就如他此刻的心境一般混亂。

持續半個月的虐待，莫名的被救出，又因自己的心劃開陣營……然後又被一個神秘的「冠人」給救了？

這都什麼事啊……

短短是半個月，

永井圭的三觀被崩碎了無數次，他現在沒有半點頭緒，也沒有思路再思考東西。

想想還有什麼東西，是自己所需要的？

對了……妹妹！

自己在出事前，一直有一個和自己生活在一起的妹妹，但可能是性格的原因，兩人平時的關係並不是很好。

自己出事之後，妹妹……該怎麼生活？

關係再怎麼不好，那也是自己的妹妹，她，在哪裏？

想着，永井圭便從口袋裏掏出一台剛買的手機，直接搜索有關「永井圭」的一切資料。

頁面出現，看着那些詳細到自己可能都忘記的信息，永井圭都懶得看了，直接往下滑，直接找到有關「家人，親屬」的相關內容。

「呼……還好，她在醫院裏，幸好！」

忽然，永井圭好像又想到什麼，眼神里閃過一陣痛苦。

「該死的……他們都知道我的妹妹是誰了，那就肯定會通過我的妹妹來要挾我出現！真是……沒用啊啊啊啊！」

永井圭捂著自己的腦袋，眼睛裏憤怒懊惱的血絲迸現。

她的妹妹名叫永井慧理子，自幼體弱多病，經常住院治療。

但，她從小就討厭哥哥永井圭的性格，因此十分厭惡他，時常稱呼他為「人渣。」

實際上，永井慧理子十分重視並感謝哥哥，非常擔心哥哥的安全。

而永井圭正是為了想要治好妹妹慧理子的病，才到京都進行醫學實習。

「該怎麼辦……不行，我得先去看看我的妹妹！她在……渡邊醫院！」

急匆匆付了賬，永井圭便急忙向著醫院趕去。

另一邊。

「田中，我們的計劃，準備要開始了，怎麼樣，興奮嗎？」

「佐藤，我們的計劃的確很好，但是，我總覺得，有一種超出我們掌控的因素存在，讓我感覺非常不安。」

「哦？你是指那個，把自己裹成阿拉伯人，把永井救走的那個神秘人？」

「嗯，我甚至懷疑，把我們車胎打爆的人，也是他。」

聽到這裏，始終保持着微笑的佐藤臉色忽然陰沉了下來。

的確，被打爆了車胎，他們根本開不動車，很多裝備也不能帶走，只能留在麵包車上……這年頭的軍火，可是非常昂貴的！

該死的神秘人，要是讓我見到你，我就喂高爆給你當晚餐！

「不要理這些東西了，區區兩個人，還不足以讓我們重視，他們也弄不起什麼浪花，一切按我們的老計劃進行。」

「田中，是時候，開始我們的表演了！」

「當然了為了這一刻，我可是等了很久了！」

眯着眼睛，田中坐上了一輛輪椅，而佐藤則是保持着他的招牌微笑，推著輪椅，緩慢地從黑暗走出到燈光下。

這裏，剛剛發生了一起小規模的新聞發佈會，大量的新聞記者還駐紮在原地沒有離開，這正好給了佐藤和田中機會。

「今天我來到這裏，主要是想將一些事實，告訴一無所知的人們……」

西裝革履的佐藤，看起來十分的無害。

「有兩件很重要的事，希望大家聽我說！」

「我的名字叫做佐藤，是一個亞人！」

佐藤的話音剛落，就在圍過來的記者們中，掀起了一陣騷亂，現場頓時一片嘩然。

「亞人？」

「他說……他是亞人？！」

下一刻，無數的麥克風和傳聲筒紛紛遞到了佐藤的面前，將他身前的一片空間擠得密不透風。

記者們此刻很想知道，這第一個主動公開自己亞人身份的亞人，究竟想要說些什麼。

「佐藤先生，您如此高調的公開自己的身份，您就不怕自己被官方給拘禁起來嗎？」

有記者提問道。

但這並不是佐藤他想要回答的問題，所以他選擇了無視。

在下一刻，終於有位懂事的女記者，給佐藤一個正確的台階。。

「佐藤先生，您說的兩件事，是哪兩件事呢！」

孺子可教也。

佐藤滿意了看着這位女記者，然後對着她的麥克風，開口說道:

「第一件事是，希望大家不要將一些毫無根據的事以訛傳訛。大家知道，抓住一名亞人，可以從官方那裏獲得多少賞金嗎？」

聽到了佐藤的提問，外圍一位擠不進去的攝影師轉頭，看着同樣沒有擠進去的攝影師同伴，然後不確定的說道:

「我記得好像是500萬吧？」

「八嘎，官方怎麼可能會給你那麼多錢，頂多就幾十萬吧！」

不等記者們回答，佐藤就率先給出了答案。

「答案是:zero！」

「零日元！？」

佐藤繼續爆料道:

「在00年代的上半時期，有一條新聞轟動了整個社會！」

「國內出現了第二例亞人，田中功次，他不堪媒體的騷擾，潛藏了起來。但當時媒體們對他很是關注，報道越炒越熱，最終有些節目對他開出了高額的賞金。」

「這就導致了現在，所謂亞人＝獵物＝賞金的這一思維方式，根深蒂固在了人們心中。」

「這樣下去，我們亞人還會有未來嗎？」

佐藤義憤填膺的譴責道。

「這種事，不是理所當然的嘛……」

有記者對佐藤的譴責不以為意，這同樣也是大部分人的想法。

「的確，有許多人認為這樣對待亞人有些過分，那就是在被確認為亞人後，他們將會由官方負責保護，而且也必須在官方的管理下生活……」

有位女記者有不同的看法，便附和著佐藤的譴責。

佐藤看着這位女記者，回應道:

「是的，我知道官方正式公佈過這個方案……」

「那佐藤先生您……」

「但是，那卻只是一個謊言罷了！」

佐藤聲音很平靜，但他說出的內容卻像是一顆炸彈一樣，在人群中轟的一下炸開了！

「納尼？！！」

「橋豆麻袋！謊言？怎麼回事？」

記者們互相對視，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李奶奶的……好不容易才出現的大新聞啊！

「我希望告訴人們的第二件事就是，官方正在對亞人進行着非人道的研究！」

佐藤擲地有聲，聲音蓋過了記者們的騷動。

「亞人本質上也是人類，雖然很多人在心中並不把亞人當做同類，但卻也沒有那個官方組織或媒體敢公然這樣說。」

「狗都有人去關心保護，更別說與人類一樣的亞人了！」

有記者開始質疑佐藤，以為他為了博得人們的關注，開始胡亂編造謊言。

但面對質疑，佐藤卻淡淡的開口道:

「不信？這個法治時代講的就是證據……我有證據！」

「什麼證據？在哪兒呢？」

感覺事態在往熱烈的地方發展，如鯊魚嗅到魚腥味一樣，記者們緊接着質問道。

「證據，我已經上傳到了網上！」

「快，快去確認！」

「這麼大的新聞，必須要搶到獨家權！」

記者們紛紛行動了起來

網上有視頻，裏邊的田中正在被一群白大褂圍着，進行慘無人道的實驗，這樣的殘忍場面，讓在場大多數記者都皺起了眉頭。

與此同時，在研究所那邊，正『召開』著記者招待會的佐藤，也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

只見他舉着手，十分高調的宣佈道:

「兩天後，我將要發起抗議活動，地點是，厚生勞動省門前！」

「家人們，請和我一起戰鬥吧！」

佐藤口中所說的家人們是哪些人，應該不難猜測，正是隱隱於市的亞人群體。

「這次戰鬥，是為了諸位，在不幸成為亞人的那一刻起，就能夠擁有屬於自身的權益！」

「同時……也是為了每一個人的幸福！」

說到這裏，佐藤他流下了「真摯」的淚水。

這時，坐在輪椅上，一直安靜的當道具的田中，悄悄睜開了一隻眼，微微側頭，看着佐藤深情的表演。

嘴角微微翹起……

計劃，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