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兵陳北境(下)

第七章 兵陳北境(下)

「蕪湖,本以為前幾天特洛希爾里裏外外擠滿了人已經夠可怕的了,沒想到真的出征這一天人群會這麼壯觀。」老術士磕著戰鬥合劑。

今天就是關服日了,如果沒有這一仗的到來,這麼多戰鬥補給也就在倉庫里發霉生灰直到被當成垃圾進入資料回收站了,哪像現在還有機會能夠發揮餘熱。

艾歐的天行者們,一個個的都像不要錢似的,死命的磕;自己磕不完的,再丟給周遭的小號們。

這般不遺餘力也是想速戰速決,趁遊戲未關服前還能夠瓜分白草冰原上的戰利品,順便享受一下諸位大佬的回饋,也體驗體驗「天神下凡」這樣的覺醒魔法到底是何種滋味兒。

俗稱關服前再爽上一把,畢竟那些大佬們都是這般允諾的,自然也不會爽約。

「是啊,這種空前的盛況已經不知道多少年沒有看到過了。」熊哥有些感慨。

「這麼多玩家都是去討伐天曉的嗎?看來天曉這回確實是惹了眾怒了。」小術士在一旁嘖嘖稱奇,為天曉即將面臨的可悲命運嘆了一口氣,當然了,是學着老術士的調調,略帶些幸災樂禍的那種。

「誰知道呢,今天可是最後一天了,也許只是一些老玩家們又想起來了,沒事幹上線看看罷了,說到看看,這個死氣沉沉的遊戲如今也只有這個戰場才有點人氣了。」老術士揉了揉小術士的頭。

說起來也是世事無常,步入社會後的每個人都不容易呢,前幾天獵風者小隊還在摩拳擦掌,準備共同守望艾歐的最後時刻;今天呢,吟遊詩人他們就因為現實世界的事兒絆住了手腳,意氣風發的獵風者小隊現在也就只剩下熊哥、自己還有這小徒兒了。

哎,棄坑許久的玩家此刻倒是回歸了個七七八八了,那些在遊戲末期充電中流砥柱的角色一眼望去卻看不到幾個,也許是混在人堆里了吧。

不過還真希望能夠在最後關頭看到他呢。

被中二兮兮的玩家們冠以萬惡之始源的傢伙。

凌駕於眾人之上的傳奇。

惡毒之釧。

「好了,別張望了,老術士,我看你心心念念的偶像這次是不會來了。「熊哥撇了撇嘴。

「是啊,他是不會來了,還有很多首殺隊的其他成員,應該也不會來吧,他們這些人自命清高,怎麼會加入我們這些『烏合之眾』的行列呢?」老術士自嘲著。

「說得也是,哈哈哈,他們肯定在某個風花雪月的角落裏默默注視着我們的一舉一動呢,越是這樣我們越是要打起精神來,先登城頭,立下首功,讓他們看看我們獵風者的厲害來!」熊哥熱情高漲地大笑着。

老術士點了點頭。

一想到那些老朋友確實有可能在某個地方靜靜等待,不禁也為自己打了打氣,說起來如果沒有天曉這檔子事兒,自己是不是也會窩在什麼地方一整天,讓大家都找不到自己呢。

老術士搖了搖頭,這種瞻前顧後的想法一點也不適合自己。

可他總是忍不住去想獵風者小隊在酒館里嬉笑啜飲的畫面,好像這樣的景象再也不會有了。

看,冰冠要塞就在前方了!

綿延數十里的行伍隊列,蜿蜒崎嶇、參差不齊地橫跨在白草冰原之上,巨大的冰冠之心被斷壁殘垣的城牆拱衛著,散發着凄涼悲愴的寒意,模擬模擬的氣候環境中甚至還滲出了血水的氣味兒,雖然有些假,可是在此刻動人心弦的氛圍中卻是再也逼真不過了。

這就是即將葬送整個艾歐的最後戰場了。

當然戰爭的結局是毋庸置疑的。

勝利屬於為艾歐奉獻一生、受尊母賜福、上神恩佑、智勇無雙、無數次在世界危難之際挺身而出、正直、善良、在最後一刻仍守望歸來的諸位天行者們,他們即將討伐曾和他們同舟共濟、現今淪為喪家之犬的殘虐暴徒。

一切都貫徹不摻虛假的正義,為正義而戰,為艾歐而戰。

牧師們紛紛念著禱言,為眾人祈福,數十萬人的力量大大小小凝聚成光,這正是上神的光耀,恩榮的發散,這些深受蔭蔽的孩子們即將帶領他們的意志開拔,進行最終的決戰。

冰冠要塞的城牆上,盜賊精密地監視着。

「老大,來人有二十萬,不三十萬,四十萬?太多了,我數不過來了。」盜賊大叫道。

「哦?你害怕嗎?我記得你可最是怕這些大場面了。」騎士在陰影中擦著自己引以為傲的鎧甲,這融合了尊母、首殺隊、還有多名頂尖玩家精血的寶具。

「害怕,不不不不,我只有興奮。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應該害怕來着的,可是現在卻有一股想把爬滿全身的跳蚤一個個摘下來踩扁的衝動。」

「哈,我竟然意外的能夠理解你這種不正常的腦迴路,說起來我全身上下就像是有電流經過一樣酥酥麻麻的,心跳得不行。果然不正常啊。」騎士渾身上下微顫著,就像是自己第一次站在演講台上那樣,看着底下或是打着哈欠、或是說着笑話的那群優哉游哉的人群,緊張和興奮溢滿全身,被所有人輕蔑地注目著,直到黯然退場。

可是,即使是黯然退場也讓人如此的欲罷不能,自己這樣碌碌無為的小人物竟然能夠掀動如此多人的神經,他們一定在痛罵着自己,不,說起來還是至高戰士王更加被關注一點。

啊,他們都還不知道我的存在呢。

不經意間誕生出了一種隱匿在幕後的竊喜感,這別樣的滋味兒是因為至高戰士王把力量分給了自己一點才有的嗎?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啊!

可正因為不知道,騎士提瑟此刻才有一種莫名的愉悅,他談不上來這種感覺是什麼,是什麼呢?

「害怕嗎?露卡。」沙五僧一如既往,在戰前簡短地鼓舞一下整個小隊唯一的女生,這個有些怯懦和優柔寡斷的溫柔女孩兒此刻眼神卻無比的凌厲。

武僧怔了怔,他明顯感覺到整個小隊的氣氛說不上來的怪異,自從他們紛紛喝了至高戰士王的血之後。

「你怕了嗎?武僧。」露卡沒有表情,冷酷地整理了一下尊母的長袍。

「怕的話,你也嘗一下至高戰士王大人的血吧,這力量。」露卡深吸了口氣,閉着眼感受着一股莫名的亂流在體內竄涌。

武僧搖了搖頭,他有些懷疑這些隊友是不是上線前碰了些不該碰的東西,這般模樣讓他想起了現實中某些自甘墮落的人。

不過,虛幻的遊戲怎麼可能影響得到現實呢,看來是艾歐設定的太過逼真導致的吧。

至高戰士王,斜躺在冰屍王的王座之上,他不關心城牆上的同伴們此刻是怎樣的心情,沒有人認為區區天曉能夠在聲勢浩大的天行者們的鐵蹄下苟延殘喘。

可是他們錯了,他們真的錯了,至高戰士王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驚人的能量正在體內洶湧澎湃,像無可遏制的虛空渴望吞噬跨越萬千宇宙的星辰大海,不是摧毀這一切,而是以一種更為高階的層次去包容反對的聲浪,直至他們徹底消亡。

這種姿態,或許就是神明吧。

至高戰士王有些失神,他甚至忘了最開始的初衷是什麼了,熱血沸騰的豪言壯志似乎只是一個無能的孩子在那裏高舉著棒棒糖肆意叫囂。

為什麼會有這種轉變呢?

無所不能,通天徹地的偉力。

沒有人真正面對過,至高戰士王自己也不曾,他也不知道這無限膨脹的力量能夠到達何種境地,或許這是他不安到麻木的源頭所在吧,不是因為數以萬千的聯軍前來討伐,僅僅是因為這不斷暴走的力量。

吞天螭吻正在失控。

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隨着時間流逝不斷萎縮,而是成指數級地暴增,越是不安,越是好奇,越是想要去窺視這深不可測的井底,自己丈量的麻繩能夠深入多少呢?

真是貪得無厭,想要把一切都收入囊中啊。

能做到嗎?能做到的吧,只要把這些人統統吃掉的話。

「至高戰士王大人?至高戰士王大人?」騎士把盜賊那裏得來的一手情報整理過後,恭敬地上呈給王座上的男人。

把那個男人神遊的思緒拉了回來,也總算有了幾分常人模樣。

「真是的,我想那麼多幹什麼呢?不管怎麼樣,讓那麼多人來討伐我們,已經足夠耀武揚威了不是嗎?你說是吧?」至高戰士王露出一個勉強的笑。

騎士提瑟此刻只當是至高戰士王露了怯,放在往常提瑟一定會打趣一番,可現在提瑟卻只油然而生出一種失望感。

或許現在有些入魔了的騎士提瑟所希冀的是更為稱職的上位者吧,在見過了那勇戰卡卡豬豬的英姿之後,那宛若神明的樣子,才是騎士提瑟現在心心念念所追求的。

還是太軟弱了啊。

騎士提瑟藏起了心思,小心翼翼地應付著至高戰士王略顯無聊的說笑。

在盜賊的一聲疾呼中,被後來稱為終末之戰的這片戰場終於拉開了帷幕。

一切從這裏結束,一切從這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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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歐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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