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旅人（四十一）
少女的身體劇烈顫抖著，彷彿頃刻間將要崩碎一般。
此刻的她，就好像是與餓狼拚死一搏的羚羊，用盡攤到前的最後一絲力量，以命相抗爭。
不過，即便是那接連不斷的血管崩碎所帶來的劇痛，也是絲毫沒有對其行動造成實質性的阻礙。
僅僅只是凝滯了一瞬，下一剎那，那巨蹄便是如天外隕石般轟然落地。
「轟······」
巨大的轟鳴聲此刻響徹天穹，而緊接着，一陣劇烈的震顫自那巨蹄落下之處擴散開來，令的周遭的大地都是隱隱有着崩裂的跡象。
就連那白羽赤天馬，此刻都是能感受到腳下地面的抖動，彷彿在這巍峨山嶽的深處，正有着一道裂紋在蔓延開來。
短暫的數息間，它的視線始終停留在那翻騰著赤色流光的浩瀚雲海之中。
哪裏，正是那少女先前所在的位置，不過此時，以是被周遭這磅礴的能量洪流所吞沒，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人類氣息。
這是湮滅的洪流，由兩股龐大的能量相互抵消碰撞，所產生的毀滅的禁區。
任何生靈，哪怕是靈使，或者是靈獸，在這些能量消散削弱前，都是不敢踏足其中，因為那意味着灰飛煙滅，即便，是身為這股洪流能量本源的它，也不敢輕舉妄動。
從結果上來說，那少女的目的達到了，她成功的利用了敵人兩道最強的攻勢，令的其互相抵消湮滅。
但她或許並沒有想到，當這兩股力量抵消時，殘餘的能量依舊會爆發出如此恐怖的能量風暴。
不得不承認，那少女很聰明，但再聰明，力量的差距都是不可逆轉的，再有手段，以那殘破的人類之軀和殘存的力量，也是不可能自這湮滅的禁區中存活。
一切的努力，都不過是垂死前的掙扎罷了。
想至此處，那白羽赤天馬不由湧現出了一絲勝者的狂傲情感，不過很快便是將其收回，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警覺與感慨。
即便現在可以肯定對方已經死亡這一事實，但根據先前交手的經驗，在真正塵埃落地之前，自己依舊不能放鬆警惕。
尤其，是在對方剛剛展現出了詭異的控制力量后。
這是它數十年來，第一次見到的，能夠用自身靈力取代施展者，控制外來靈技的力量。
而且還是超越自身修為層次的靈技，這實在是詭異至極。
根據它的感知，那少女修為不過五階後期，即便是後來的力量全開，所展現出的修為層級，也不過媲美六階中期，勉強達到六階後期的水準。
以那種實力，居然就能控制和穩定住自己這媲美七階靈獸的兇悍一擊，使其化為己用。
先不說她用了什麼手段，光是在這極短的時間內，以那種狀態，摸清這一靈技的所有控制核心所在，並在對方解開控制的剎那，將自身力量精準融入其中，使其瞬間穩定，就已然證明了她極為恐怖的天賦。
可怕的精準感知，還有那足以壓制高位修為靈素能量的元素層級。
而最令它震撼的，還是在那巨蹄落地的瞬間，所驟然增強的力量。
那是少女對那巨蹄威能的強化，也正是有了她力量額外的支持，才能剛好與那火流的攻勢相互抵消。
不過，那不是像包裹一層防護一樣，自外向內的增幅，而是直接融入內部，自內向外所帶來的強化。
這是它最為震撼的地方。
那意味着什麼？
直到一切發生后的現在，
它都不敢相信剛剛感知到的一切，因為那遠遠超出了它的認知，甚至，是對於靈力相互排除，這一法則的顛覆。
理論上，即便是同根同源的存在，想要將自身靈力送入另一方體內，也必須要在另一方清醒，並主動接受這一前提條件下。
若是達不到，即便是未抱有敵意，甚至是有好感的兩人，都是不可能將靈力融合到一起。
更別說是共同施展靈技。
可這個少女，不但能將敵對，帶有絕對殺意的外來靈力控制並穩定，還能將自身力量與之融合，使其強化。
這······
一時間，白羽赤天馬的腦海中只剩下了震驚。
它並非沒有聽說過外來靈力融合的先例，在同族間相傳的，關於人類的信息中曾提到過。
那是一個人類的家族，他們的族人有着即為特殊的血脈力量，可以將彼此的靈力相互連接，化為整體。
無論是攻擊，還是防禦，都可以同時集合十幾人的力量。
並且，那不是簡單的集合，而是十幾名靈使力量融合在一起，釋放一道攻擊，或防禦，威能的層級上，幾乎就是十幾名靈使力量直接的相加，即為恐怖。
而即使同伴昏迷，他們也依舊可以靠着那血脈的力量聯繫，調用同伴的力量，是即為神秘與強大的存在。
可即便是那般神秘的血脈力量，那也只算是微微撼動了靈力法則，因為它只能運用於同族人的身上，並且具了解，若是同族人間抱有敵意或是芥蒂，也是無法運用，因此還算是在法則約束之內。
可眼下這個算什麼？
能從根本上對敵人的殺招進行控制，化作如同自身的攻擊一般，運用，強化。
這何止是撼動這麼簡單，分明就是對那法則的顛覆，而且是從古至今，唯一一個。
若不是現在還能清晰的感覺到，那被強化后打入山嶽中，令的這山嶽深處出現了裂痕的精醇能量，它甚至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出了問題。
好在眼下，這般恐怖的存在已然消亡；
說實話，它有種深刻的預感，若是真的讓這人類活着成長起來，恐怕將來，即便是立於這世間頂點的聖靈獸與幻魔獸，都將難以與之抗衡。
甚至，可能會被其虐殺。
畢竟，她現在就能以五階後期的靈使修為，抵擋住堪比七階靈獸力量的兇悍攻擊，甚至反向控制，那麼將來呢？
當她達到九階的巔峰時，會不會，擁有着連聖靈獸的攻擊，都能同化掌控的可怕力量呢？
它不敢去想，因為那又意味着一道常識的顛覆。
按照類似法則的常理來說，獸類，除魔獸這一異類之外，在同修為下的實力都會對普通的人類修鍊者形成壓制。
其中聖靈獸與幻魔獸共同位於同修為下實力頂峰，遠超第二位的靈獸種族，而再往後，才是位列第三的人類靈使修鍊者，第四則是魔獸，最後是那名為魔徒的低劣修鍊之法。
所以一般來說，同修為的靈使是不可能單獨戰勝靈獸的，即便是天賦頂尖的人類，也不過是能與下位靈獸種族不分伯仲。
而對於上位靈獸種族而言，更是能越級殺死人類的靈使，這，便是種族的位階差異。
可那少女，卻是能以種族位階第三的靈使之力，將身為上位靈獸種族的自己逼到如此地步，更是險些就化解了自身兩道最強的攻擊。
而且還是在修為整整差了一個大段的情況下。
平日裏，以它六階巔峰的修為，即便是碰上七階巔峰，甚至是八階初期的人類靈使，都是有着一戰之力，或是全身而退。
可眼下，卻是被一個五階的人類小女傷成了這樣。
即便生性再傲慢，此刻，白羽赤天馬也是不敢有任何的鬆懈，因為越是回顧剛剛的一切，它就越是感覺到精神的震顫。
下一瞬，它猛然收束周身用於治癒身體的力量；
青色與赤色光流涌動，自那雙翼之上綻放出璀璨的光芒。
而伴隨着它全身靈力匯聚的同時，它的身體也是如同清風般虛幻消散，遁入那雲海之中。
那樣子，彷彿是要逃離一般。
不過緊接着，那自空氣中瀰漫籠罩開來的殺意卻是否定了這一可能。
嘶鳴之聲自天地間回蕩，
與此同時，一道虛幻的光影彷彿破開空間，自那湮滅的能量風暴周圍盤旋穿梭。
即使此刻有外人在此，能看到的，興許也只有那青色的殘像，至於那青光的本體，彷彿真的與空間中的微風融合，無影無形。
而伴隨着那青色光影的盤旋穿梭，能量風暴之外此刻也是多出了無數細微的白色粉塵。
那白色粉塵隨風飄動，看着十分輕巧，緩緩下墜間，好似無數飄落的雪花，顯得格外美麗。
短短數息間，無數雪花便是遮擋了視線，成千上萬的飄落，好似遮天蔽日的暴雪籠罩而下，似乎是要將那湮滅的風暴深深掩埋。
那並非是什麼粉塵或雪花，而是自那白羽赤天馬羽翼之上飄落的雪白羽毛。
更準確的說，是基於那羽毛的模樣，由元素能量融合雲霧，所凝聚而成的光羽。
若是此時有靈使在此，仔細感受的話，就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每一片羽毛之中所蘊含的深深殺意。
顯然，般壯麗景象，並沒有表面看上去那般美麗與絢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