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血戰

「怎麼樣？」

「他還沒死。」

「小心。」

「咳咳，『無面者』布里恩的影子殺伐術果然不同凡響，我還是輕敵了，咳咳。」煙塵散去，露出老者瘦削身形，損毀的灰袍里側，是一身暗金紋路的精緻雕花皮甲，胸口圓形寶物激發的稀薄黑霧環繞著他，「這顆蝙霧金珠差點抵擋不住。」

身受重傷的敵方頭領踩著搖搖晃晃的步伐慢慢前進。隊員們戒懼地緩緩後退。

「說，是誰告訴你這些隱秘。」亞力克面色鐵青，厲聲喝道。

老者嘿嘿一笑，慢條斯理地說：「哦，隱秘？我還知道一些，比如說，用出殺伐術后，你的護衛十二小時內脫力虛弱，無法再戰。」

護衛布里恩雙眼緊閉，神色委頓，幾乎站立不穩。

「你再猜一猜誰透露給我的呢？」

亞力克大吃一驚，陷入迷茫困惑之中。

「不對勁，他在拖延時間。」陳垚福至心靈道。聖堂靈覺在瘋狂提示——此地大不和諧。

「相當敏銳的感知，年輕人。」老者深沉一笑，「晚了，『靈蝠海』已經發動。」

黑氣從屍體上裊裊升起，彷彿在吸取精華，轉眼間死者衣物、血肉化作灰灰。下一秒黑氣龍吸水似地暴動，匯入老者胸前寶珠。隨後寶珠破碎，黑霧瀰漫四方，轉眼浸入地面。

「褻瀆屍體的敗類。」祭祀布蘭奇憤怒至極。

利爾和奈恩眉頭皺緊：「此地魔力紊亂了。」

還有，對感官也有擾亂，眼中老者身形影影綽綽，耳中同伴聲音飄忽不定，陳垚只覺劇烈的頭暈噁心。

「去。」老者輕喝一聲，烏光萬箭齊發。

陳垚已然見識過烏光厲害，全神戒備。不料在靈蝠海加成下其威勢更甚，咬牙施展的聚光盾，只接了三道，便破碎消失。他急忙一個滾地翻閃躲，左腿還是被烏光擦著了，萬幸傷得不重。

難了，光盾效能被削弱了三四成，施法難度幾乎翻倍。

「來我這。」亞力克高喊，「我的寶物能抵擋一會兒。」在黑天蔽日烏光的襯托下，貴族所在處有如一處光明福地。

救命稻草！

一邊竭力抵擋來襲烏光，一邊克服眩暈感朝亞力克所在跑去，十幾米的路程顯得格外漫長，烏光不啻槍林彈雨，光盾散了起，起了散，陳垚銀牙都快咬碎了。

魔法師們緊隨其後進入「福地」，所穿的紅藍精緻法袍黯淡無光，臉和額頭上有絲絲血痕。

弓箭手姐妹渾身大大小小的傷口，狼狽非常。

卡萊爾和克爾溫站攙扶著伯尼，踉踉蹌蹌最後一個到達。話癆的大腿被洞穿了，慘白的臉上表情猙獰。

「伯尼怎麼樣？」

「還好，不是致命傷。」卡萊爾往他嘴裡塞了一片黃麗芙葉，和大個一起為其包紮傷口。布蘭奇在旁協助。

「你們都沒有護身道具了？」

隊友們搖搖頭。

「沒有護身法術，根本殺不出去啊。」陳垚喘著氣說，「亞力克你怎麼樣？」

少爺聲音虛弱：「烏光太厲害，加上保護範圍擴大，家族秘寶最多抵擋3分鐘。」

「3分鐘放在平時可以，現在不夠。」是利爾和奈恩的聲音，陳垚努力分辨。

「你們有主意？」布蘭奇問，作為聖殿祭祀，他的情況稍好。

「父親傳下一頁高等咒文，名為『清凈之地』，能夠快速重整空間內的魔力秩序。我們法力不夠強，最多將半徑10米的區域完全重整，將10米外的區域逐級削弱。我和奈恩聯合，運用超魔技巧施咒，需要5分鐘。」

「時間還是不夠呀。」亞力克說。

「加上神殿騎士的招式『神聖之地』，我來抵擋。」卡萊爾說。

「六支神廟賜福的流泉箭矢，我們布下微型流泉箭陣。」勞琳達和迪莉婭對視一眼。

「我的神聖殿堂沒有哈德純熟，儘力而為。」布蘭奇說。

布里恩提醒：「你們，用高等魔力精華，輔助施法。」

亞力克哎呀一聲，懊惱地拍打昏沉腦袋，趕忙從衣袋裡抓出一把花花綠綠，灑在地上。

「那麼，剩下的就交給我。」陳垚沉聲說。

眾人交換眼色，看向陳垚，最後齊齊點頭。

「來吧，不能坐以待斃。」

利爾從懷裡取出一卷金邊皮質咒文，書頁展開后青藍魔光衝天而起。他朝奈恩點點頭，兩人一起念誦。

老者見此情景，攻勢更盛，萬千烏光冷冷竄動，染黑低矮天穹，太陽懼怕被殺，倉皇逃竄。

奇妙的魔力韻律從魔法師口中發芽，逐漸生長。

亞力克的寶物崩碎，卡萊爾往地面注入金色力量。

魔力之樹慢慢茁壯，結出粒粒小小的五彩果實。

聖地乾裂，卡萊爾力竭倒下，迪莉婭和勞琳達接力，布下流泉箭陣。

果實成熟墜地，魔法精靈紛紛鑽了出來，它們揮舞著小小法杖，拔出地面下潛藏的黑霧。

泉水枯竭，弓箭手姐妹無力站起，布蘭奇接力，建造金色殿堂。

精靈手拉著手，將黑霧驅趕聚攏在一起。

殿堂崩塌，布蘭奇臉色灰白，口不能言，陳垚伸展雙臂創造瑩白護罩。

此刻的他彷彿置身於風暴之中，任憑滔天巨浪摔飛，然後重重砸進海面。感覺身體快要散架粉碎，血肉內臟在橫衝直撞尋找破口然後噴涌一空。

聖堂武士咬牙死撐。

最後，精靈齊念咒語，把黑霧壓成了一顆珠子。等做完這些，它們累了，回到果實里睡著了。

「成功了……」精疲力竭的利爾和奈恩輕呼。

凝滯幽暗的空氣被掃除了，紊亂衝撞的魔力被安撫了，心靈恢復輕鬆和暢快。

陳垚再也支持不住，被砍倒似的趴在地上。

老者一個趔趄，單膝跪倒，不由得痛罵：「該死的沙妖，該死的護衛，該死的屍體，否則『靈蝠海』早已滅殺你們。」

「我們儘力抵擋，抓緊恢復。」迪莉婭、勞琳達和克爾溫向眾人示意。

「我還剩下幾片黃麗芙葉，一人一片。」

「奧勒渥果實，大家來一點。」

隊員們分享補給品，陳垚抓起一團紅紅綠綠塞進嘴裡一通亂嚼，苦、酸、辣、澀味蜂擁而來，強烈刺激下他差點噴出來。想到它們應該是珍貴的補給，他才死死憋住，努力往下咽。

那樣子一定很好笑。

因為卡萊爾樂不可支，手錘擊著沙面。病號伯尼身軀顫動，傷口的疼痛使他發出「哎呀」一聲。利爾和奈恩微笑望著他。一貫嚴肅的祭祀也笑出聲來。

驚惶的聲音打破了片刻安寧：「克爾溫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