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繭中有人

第十五章 繭中有人

葉蕭被大火炙烤的難受極了,猛然睜開眼睛,藉助噬魂劍用力撐起自己的身體。他表情時而凝重,時而困惑,他不太能明白自己為何能看到這些奇怪的畫面,為何他每每看到那些畫面都仿若自己就置身其中。

「太叔淵?崖兒?崖兒?莫非是太叔崖!」葉蕭喃喃地低語。

想到此處,他倏然明白,他所看到的很有可能就是太叔崖小時候的經歷,而太叔淵就是他的父親,想到太叔淵最後喊的那個名字,葉蕭眉頭一皺,喃喃道:「阿柔,會是那個婦人嗎?」

葉蕭沉思著,耳邊倏然想起窸窸窣窣的聲音,聲音很近,葉蕭尋着聲音走到滿面掛鈎還有屍體的牆前面,聲音就是從這牆內傳出來的。

葉蕭仔細觀察著牆面上鈎著的屍體,還有掛鈎,場面確實恐怖,但是畢竟都是動物的屍體,葉蕭只是漠然的在牆面上摸索。

掛鈎是鐵做的,大部分的掛鈎都鈎著屍體或者曾經鈎過屍體,空着的掛鈎上多少都沾染了血跡,血跡變得如銹般的顏色,但是有一個掛鈎上面沒有血跡,掛鈎深深地插在牆壁里,比其他的掛鈎都要粗一些,顯得格外特別。

葉蕭伸手試探著扭動鐵鈎,鐵鈎一絲不動,葉蕭又轉動鐵鈎,鐵鈎動了,隨着鐵鈎轉動,整個牆面轉動,露出一人寬的門。

從門進入,裏面是一間密室,光線昏暗,卻並不影響葉蕭視物,蜘蛛結的網凌亂地散佈在密室的高空,有的已經殘破,蛛絲垂了下來,葉蕭用劍斬斷擋住視線的蛛絲繼續前行,密室的牆角有許多小小的蜘蛛繭,看不清裏面是什麼東西,葉蕭沒有繼續看,目光直視着前方,眉頭深鎖。

在葉蕭的正前方,有兩個厚厚的,碩大的,純白色的繭挨在一起,一個繭一動不動,半人高,頂部橢圓狀,底部似人盤膝而坐的姿勢;一個繭同樣半人高,頂部橢圓狀,底部同是橢圓狀,還微微晃動。

葉蕭看不見繭裏面究竟是什麼東西,握著劍的手本能的用力收緊,他默然思索了片刻,倏然向後退了一步,揚起手中的噬魂劍對着微動的繭劃了一劍,繭動了動,隨即裂成兩半。

繭破了,露出了一個人,是南宮雪落,她抱着雙腿蜷縮著,下顎抵在膝蓋上,雙眼閉得緊緊的,纖長的睫毛不停地顫動着,臉色極為蒼白。

葉蕭將噬魂劍化於無形,匆匆走到南宮雪落面前,單膝跪在地上,他伸手欲碰南宮雪落的肩膀,伸到一半,他停了下來,頓了頓,他收回手,肅然道:「沒事了。」

南宮雪落的身體怔了怔,猛地抬起頭,用驚訝的目光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葉蕭,確認是真人葉蕭,南宮雪落激動地站起來,可是剛一站起來,全身一陣刺痛迫使她單膝跪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

葉蕭仍然單膝跪着,南宮雪落正好跟他相對半跪着,他清晰地看見南宮雪落的額頭冒出了細密的薄汗,他皺眉道:「你怎麼了?」

南宮雪落隱忍着身體的痛楚,靜默了須臾,才困難的將手搭在葉蕭的肩膀上,借力勉強站了起來,她看着葉蕭的臉,擠出一抹甜甜的微笑道:「沒事兒,就是麻了。」

葉蕭也站了起來,他眯着眼睛注視着南宮雪落蒼白的面容,目光犀利且露出些許不悅之色。葉蕭知道,憑南宮雪落的血肉之軀被強行從荊棘之地拖行,不可能全然無事,他不喜歡南宮雪落騙他,善意的,惡意的,他都不喜歡。

南宮雪落從葉蕭的眸中看出了不滿情緒,她撇開視線,忙作難過的表情道:「好吧!我承認,我不是腿麻,我是真的痛,背痛。」

這種痛她熟悉,是被長時間拖行所致,陳丫丫也如此痛過,那是在逃命的過程中,從山頂一路滑到山底摩擦所獲的痛。還有一種痛似針扎的痛,似長在肉里的針扎了肉,身體一有大的動作便會如針穿皮肉的刺痛,不過好在這兩種痛只是一陣一陣,並不是特別的痛,只是很不舒服的痛。

葉蕭的目光變得柔和,看着南宮雪落一身白衣褶皺不堪,還劃破了許多地方,裸露的肌膚上卻是完好無損,不由眉頭又是一皺,他想到了南宮雪落特有的體質:傷過無痕。

南宮雪落順着葉蕭的目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不由滿面愁容,她悻悻然地抬起頭,道:「非禮勿視,轉過去。」

葉蕭愣了須臾,臉倏然微紅,他故作淡然地模樣轉身,褪去了自己外面的衣服,背對着南宮雪落將外袍遞給她,淡聲道:「脫掉外衣,穿這件。」

南宮雪落垂頭看着身上破爛的衣服,用手摸了摸,很黏手,是蜘蛛絲特有的黏性,且比普通蜘蛛絲還要黏,好在,葉蕭破了蜘蛛繭后,蛛絲的黏性減退了不少。

「好,等一下。」南宮雪落沒有接衣服,而是極其嫌棄地脫掉身上的衣服扔到地上,然後才接過葉蕭手中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衣服套好,南宮雪落開始打量起眼前的密室,密室里昏暗的光線對於南宮雪落而言,真的就是昏暗的光線,不似葉蕭那般看的清楚。

在南宮雪落眼裏,滿室的蜘蛛網和蜘蛛繭減少了許多,因為有些被角落的黑暗所遮擋,唯獨最大的那個繭,她看的真真切切。

「好奇怪。」南宮雪落專註地盯着碩大的蜘蛛繭,喃喃自語道:「這個繭為什麼是這種形狀?」

聞言,葉蕭也好奇地轉身去看。

從下往上看,繭底盤大,似人盤膝而坐,中間兩邊微微有些凸出,非得湊近了看才能看到,凸出的地方似人的胳膊肘,上面呈半橢圓狀……

「這是……」南宮雪落微微撅著嘴巴,皺眉思索,她小心翼翼地用一根手指戳了戳繭,蛛絲粘稠,非常粘稠,能黏住一隻體形如成年人般的老虎,她的一根手指黏住了,只是輕輕一點便黏的無法分離。

正當南宮雪落試圖掙脫蛛絲時,一道寒光從她眼前閃過,她的手指隨即脫離了蛛絲。

葉蕭手持噬魂劍一動不動地盯着眼前的蜘蛛繭,仿若方才那一劍並不是他所為。

南宮雪落再也不敢觸碰蜘蛛繭,她小碎步後退了一步,好奇地盯着繭似自言自語般道:「莫非裏面也困着一個人?」

葉蕭目光一凝,揚起手中的噬魂劍欲劈開蜘蛛繭,動作快如閃電,劍刃已貼近繭的表面,耳邊倏然響起尖銳的鳴嘯,他不慌不忙地側身避開,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一枚扁平呈八角形的暗綠色暗器從葉蕭的耳側劃過,隨即牢牢地釘在牆壁上。

葉蕭的噬魂劍偏離了蜘蛛繭,但是也在電光火石之間,脫離了葉蕭的手中,飛速刺向暗器發出的方位。

昏暗中,一抹黑影閃過,又消失在昏暗的光線里。

葉蕭面無表情地收回噬魂劍,劍尖抵在地面之上,目光飛速掃視了密室每一個角落,黑影不見了,默然須臾,他沉聲道:「我們走。」

南宮雪落愣在原地,於她而言,葉蕭方才的動作僅僅是瞬息之間的變化,她頓了頓,才茫然地點頭。

臨走時,南宮雪落回頭看了看那半人高的蜘蛛繭,眸子變得凝重,困惑,很想看清楚裏面究竟是什麼。

從掛滿動物屍體的那道門出來,南宮雪落受驚不小,她沒有大叫,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瞪圓了眼睛,身體猛的一怔,全身又冷又麻。片刻后,她才急忙轉身背對着滿面屍體的牆面,跟在葉蕭身後。

葉蕭背對着滿面屍體的牆,走到與之相對立的牆前面,這面牆的腳下空蕩蕩的,並未擺放任何東西,可是在之前的夢境中,葉蕭分明記得這裏是沒有牆的,是一條幽暗的通道,通道里有燈具。

有夢境為證,加上密室陳設與夢境中一模一樣,葉蕭肯定眼前的這面牆不似看着這麼簡單,他靠近牆壁,在光滑的牆面上敲擊,來來回回換了好幾處位置敲擊。

南宮雪落又想起了那個躲在暗處襲擊葉蕭的人,那個人應該一直躲在暗處,一開始並未襲擊葉蕭的意思,為何後來又突然動手了,而且動手的時機似乎並不是最佳時機。

沉思著,南宮雪落忽然靈光一現,她朗聲道:「我知道那個黑影為什麼要偷襲了。」

「什麼?」葉蕭仍在認真尋找機關,只是抽空回應着南宮雪落。

南宮雪落道:「我猜他肯定是不想我們去碰那個奇怪的繭,繭裏面應該有什麼不想被旁人知道的秘密,否則黑影躲得好好的,為何要在那個時候出手?」

葉蕭手中敲擊的動作未停,只是淡聲地道:「嗯。」

聞言,南宮雪落不滿地皺着鼻子道:「你早就知道了?」

葉蕭仍然只是「嗯」了一聲,聲音很平淡。

南宮雪落狠狠地鄙視了葉蕭一眼,默然半晌,又道:「不是說修為好的人,反應很靈敏的嗎?為何你從進入密室就沒有發現有黑影人的存在?」

葉蕭忙碌的手終於頓了頓,只是須臾,他的手又開始忙碌起來,並且並不打算回答南宮雪落的問題。

其實葉蕭也很好奇,為什麼他根本感覺不到密室里有其他人的存在,且黑影人只出現了一次,便又消失無蹤?那奇怪的繭裏面究竟藏着什麼秘密?而葉蕭之所以不去理會那奇怪的繭,是因為噬魂劍,噬魂劍在這密室並未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可是為什麼他總感覺噬魂劍很想離開這裏?

種種疑問,葉蕭並不是沒有想,也並不是不願意去想,而是只要他在這密室多呆一會兒,他的心就會感覺一股窒息般的痛。

就在他分神的時候,他移動位置敲擊牆面的時候,牆突然就震動了一下,緊接着,整面牆向地下收縮,直至與地面融為一體,消失不見。

原來機關在這面牆的角落地面上,此時在葉蕭的腳下,他移動腳步的時候不小心觸碰到了機關。

「走。」葉蕭肅然道。

南宮雪落問道:「你呢?」

葉蕭看了看南宮雪落,淡聲道:「隨後就來。」

「好。」南宮雪落不再廢話,直接走出去。

葉蕭踩着機關的腳鬆開后,牆並未從地面升起來。

二人穿過幽暗的通道,穿過樓梯來到一處房間,新鮮的空氣瞬間闖入南宮雪落的鼻子裏,空氣中夾雜着一股淡淡的竹葉清香,聞起來甚為舒適。

「屏住呼吸。」葉蕭的聲音在南宮雪落的耳邊響起,只是南宮雪落已經有些意識模糊,她只覺得自己似乎靠在什麼東西上,那東西暖暖的,還很舒適。

南宮雪落閉着眼睛靠在葉蕭的身體上,已經不省人事,葉蕭知道此處竹葉的清香可以致人昏厥,所以從一出來他就屏住呼吸,從未吸入一口空氣,雖然他提醒了南宮雪落,可是南宮雪落還是中招昏厥了。

葉蕭攬著南宮雪落的肩膀,不讓她滑倒,可是眉頭又微微皺了起來,他不明白,為什麼南宮雪落一聞到竹葉清香就暈倒,明明他還有夢境中的那些人都是過了許久才會中招昏厥。

容不得葉蕭多想,他看着南宮雪落在昏厥中平順的呼吸,有些擔憂,他不知道吸入太多的竹葉清香會不會有什麼其他的癥狀,於是打橫抱起南宮雪落,直奔茅草屋外,縱身飛離這詭異,神秘的竹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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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蛛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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