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獨自走，踏成空，空走了千遭百遭
()早上，天還沒有亮透，陳桃花就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陳桃花坐起，拿起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找誰呀？」陳桃花沒好氣的問道。
「大哥哥嗎？我是潘師穎，爺爺醒了，他說想見你。」電話那頭的潘師穎說道。
「嗯，我這就去。」
陳桃花掛掉電話，起身去穿衣服，蘇悠揉著眼睛坐起來，看到正準備穿衣服的陳桃花，問道「這麼早你去幹什麼？」
「昨天晚上給你說的那個老人醒了，說是想見我，你睡吧，我一會就回來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蘇悠說道。
「好的，你快點，我去外面等你。」
兩人開車到醫院的時候，潘師穎已經在醫院門口等著，看到站在醫院門口的潘師穎，蘇悠對陳桃花笑著說道」這小姑娘長得還挺漂亮的。」
陳桃花看著蘇悠的笑容，笑著說道「你這小腦袋想什麼了。」
看到兩人下車，潘師穎趕緊走上前，對陳桃花說道「大哥哥，你來了。」
「嗯，這是我女朋友，你可以叫她蘇姐姐。」陳桃花指著蘇悠說道。
「蘇姐姐，這麼早就把你們叫起來，不好意思。」潘師穎看著這個漂亮的女人，怪不得陳桃花不答應呢。
三人來到病房外，潘師穎說道「大哥哥，爺爺說有話和你單獨說，我就在外面等你。」
「那我也在外面等你吧。」蘇悠看著回頭看著她的陳桃花說道。
陳桃花點點頭，推門進去。
醫院內，老人靠著枕頭坐在病床上，換下那身破衣服的老人，坐在那竟然有一股指點江山的氣概。
「你就是救我的年輕人吧。」老人看著走進門的陳桃花問道。
「我叫陳桃花，您好點了嗎？」陳桃花坐在一張病床旁邊的椅子上說道。
「嗯，好不了了。」老人看著陳桃花說道。
陳桃花也知道老人的情況，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老人，只能尷尬的坐著不說話。
看到陳桃花尷尬的神情，老人笑著說道「我知道自己的情況，我也看得開了，想不想最後聽我這個老頭子最後給你講個故事。」
陳桃花點點頭。
「不怕你笑話，我今年到底是的是多少歲我自己都不清楚了，年輕的時候經歷過太多的事情，記住的沒記住的都太多了，小時候家裡有錢，走過很多地方，後來家裡沒錢了，被迫又走了很多地方，被抓過壯丁，也當過解放軍，做過好人，當過土匪，吃過山珍海味，也吃過草根樹皮，抽過大煙，睡過最漂亮的娘們。在後來跟著一個老瞎子學些風水堪輿，命格卦象，靠著這門手藝也能將將吃飽飯，碰見過很多人，記住過很多人，忘記多很多人，幫助過很多人，更得罪過很多人，這其中我替很多人算過名，也有很多人我沒記住，但是其中有幾個人我記住了，一個坐到了這個國家最高的權利位子上，一個坐在了這個城市黑道的權力巔峰，一個曾經是這個國家的最高領導人，可是他們也都死了。」老人說到這，突然咳嗽起來。
陳桃花趕緊給老人倒了一杯水，老人喝完水，咳嗽漸漸平息下來。
「很多時候，泄露天機要遭報應，壞事做多了更要遭報應，師穎的爸爸媽媽可能就是因為我泄露天機太多才會將報應降臨在他們身上。」老人說到這裡，抬眼看著窗外，目露悲傷。
回過頭看著陳桃花「你一進門我就現了你的命格奇怪，乍一看幾十年前有一個人的命格和你很像。」
「誰呀？」陳桃花好奇地問道。
「杜月笙。」老人一字一頓地說道。
「可是，你的命格和他又有些不同，他的命格是前半生主榮華富貴，可是晚年確實凄涼，你的不同，你是前半生飄零無度，晚年卻可幸福。」老人說道。
「謝謝您。」陳桃花雖然不信這些東西，可是面對一個將死的老人，仍然不好說什麼。
老人看出陳桃花的不信，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我知道我活不過今天了，所以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老人說完這話，眼中不是一種期望人答應的乞求，而是一種深切的悲傷與不安定，還有一絲不希望陳桃花答應的情緒在其中。
「好的，您說。」陳桃花說道。
老人聽到陳桃花的話，有欣慰，有擔心還有一絲失望。
「我潘家的仇人，在這個國家裡的勢力太大，大到你不可能想象，大到你就算是相幫她也不可能，所以我希望你將師穎送到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江西龍虎山。」
「龍虎山？就是那個道教聖地。」
「嗯，龍虎山上有一個叫張道峰的老道士，年輕時我曾和他有過一段交情，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將師穎送到那個地方，到那個地方不管什麼人都不可能在傷害她。」老人說道。
「那您為什麼以前不送他去呢?」
「我曾經答應過人，此生不會踏足龍虎山。」
「好，我答應你。」
老人聽到這話，好像放下心來，接著說道「殺戮終是最低法，饒恕才是最高德。」
陳桃花不明所以，剛想問是什麼意思，老人說道「能不能把師穎叫進來，我想見他最後一面。
陳桃花點點頭，轉身離開。
老人看著陳桃花的後背，喃喃說道「蔣中正，杜月笙，和那個老太祖，這三種人你會成為哪一個？」
陳桃花走到外面看到坐在走廊長椅上滿臉淚水的蘇悠和滿臉平靜的潘師穎，示意讓潘師穎進去。
陳桃花在蘇悠身邊坐下，看著她說道「怎麼了？」
「沒想到，師穎這麼小的年紀竟然受了這麼多苦。你知道嗎？從她記事起，她就跟著她爺爺到處走，有時候三四天不吃飯，有時候下著雨還要在外面睡，她說她最討厭下雨，因為下雨她就要和爺爺在外面睡，下雨沒人出門她就要餓好幾天肚子。」蘇悠流著淚看著陳桃花。
陳桃花將蘇悠抱在懷裡，喃喃的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們幫幫她吧，讓她住我們家。」蘇悠輕聲說道。
「不行。」陳桃花將蘇悠扶起。
「為什麼。」
「因為她有她要去的地方。」
「去哪？」
「龍虎山，這是他爺爺說的。」
蘇悠點點頭，靠在陳桃花懷裡不再說話。
一會，潘師穎推門出來，看著兩個人說道「蘇姐姐，我爺爺想讓你進去他想跟你說句話。」
蘇悠點點頭，站起身來走進病房。
走進病房，看著這個坐在病床上，滿臉笑容的老人，知道他這些年受的苦，蘇悠心裡一陣心酸。
「坐吧孩子。」老人指了指床邊的椅子說道。
看到蘇悠坐下，老人看著蘇悠說道「凡體仙子，肉身菩薩，沒想到這輩子竟然讓我遇見兩個。」
蘇悠看著老人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孩子，答應我一件事好嗎？」老人笑著問道。
「好，老人家，你還有什麼事儘管提就是了。」蘇悠笑著說道。
「永遠不要離開陳桃花。」老人鄭重其事的說道。
「您為什麼這麼說呀？我當然不會離開他。」蘇悠說道。
「陳桃花，一生主殺戮，桃花桃花，他這朵桃花，開的最艷的時候，是千萬人的鮮血染紅的。」
「啊，為什麼這樣，你是說。」
「不，殺人有時好有時壞，當年毛太祖開國，動動手中的筆，也是殺人，而且也是千萬人呀！可是他還是這個國家裡最受人尊敬的人，所以成魔成佛，在他一念之間，可以影響他的，你是一個，也是最好的一個。」
蘇悠雖然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可是還是很開心的笑著點點頭答應了。
「師穎說你人很好，是呀，菩薩心腸說的就是你這種人，你和陳桃花註定要糾葛一生。讓他們兩個人進來吧，我想我的大限到了。「說完老人就閉上了眼。
蘇悠趕緊將叫兩人進來。
潘師穎一進門看到老人已經去世，心裡的悲傷無以言表，想起老人的話，想起陳桃花的話，也只是悲傷的走到老人身邊，不一言。
最後，蘇悠通過黃埔省將老人安葬在上海市一級墓地，因為老人只有潘師穎這一個親人，她也不知道老人的家到底在哪，所以就只能安葬在這。下葬后，蘇悠陳桃花陪著潘師穎在墓地里站了很久，聽著她說這這些年和老人一起走過的地方，經歷過的事，有困苦，有辛酸，有幸福，有高興，但是斯人已去，只留這個無親無故的女孩，自己面對這個冷漠的世界。
」走吧，回家吧。「蘇悠走到潘師穎身邊。
潘師穎點點頭，隨著兩人走出墓區。
將要走出墓區的時候，陳桃花回頭看了看那座在眾多墓碑不顯眼的墓碑，上面只刻著爺爺，孫女潘師穎。
他知道這個老人的一生一定是榮耀至極，可是就是這麼個老人為了孫女可以甘心隱姓埋名，甘心像是一隻喪家犬一樣東躲xīzang，陳桃花突然想起一句戲文。
獨自走，踏成空，空走了千遭百遭。
他空走了嗎？
自己會不會空走千遭百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