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大道走了沒多遠,拐個彎,就看到了楊楠珂新嬸嬸玲玲的村子。村口迎接他們的人一看到車,鞭炮聲瞬間起來了,一直到他們進了村才停。

車停在人最多的那家門口,院子裏馬上迎出來一群人。

領頭的趕緊湊到小車跟前打開車門,說:「咋才來么,娶媳婦一點都不急。」

司儀先下了車:「他叔,那邊人要鬧熱鬧,不讓車走,咱趕緊把媳婦接過去,你們也過去,咱好好喝點。」

「你半天沒來,新媳婦等得着急,幾個伴娘也不高興了,你讓新郎趕緊進去給幾個糖哄哄么?」

「有,糖帶夠了,那咱們抓緊時間么,俊江,領着你這夥人,進去把媳婦接出來,你丈人嫌你來晚了,我去給你丈人丈母娘說說好話。」

「對!」俊江把楊楠珂抱在懷裏,帶着一群夥伴,湧進院子裏。

院子裏也有很多朱紅大桌子,只不過已經放在一邊,為接親的隊伍讓開一條路,滿院子看熱鬧的人們,指著迎親的隊伍談論着什麼。

「玲玲,接你來咧,趕緊的,咱回家。」門關着,俊江把楊楠珂舉到窗口,臉貼著玻璃朝裏面喊。

透過窗子,裏面的炕上端坐着新娘子,他們剛好看到了側面,本來前幾天都見過,不過今天看着特別漂亮。頭上盤成一團,撒了彩紙,戴着紅花,耳朵邊還垂著兩條卷卷的頭髮,跟彈簧一樣。白色的裙子,胸口也戴着一朵小花,身後有厚厚的一垛被子,最上面是一對枕頭,蓋着大紅色的枕巾,枕巾上都有雙喜字。

嘩啦一聲,窗帘拉上了。

「艷紅,我們接媳婦來了,你還不叫我看。」一群人又擁到門口喊:「艷紅,秋燕,開門么,我這有糖哩。」

門開了一條縫,外面的人趕緊把糖扔進去。

「呀,今兒還懂事得很,糖不夠。我好姐妹要嫁人了,剛才我們都哭了,你不給個手巾么,要綢子的。」裏面一個女孩喊道。

「有,帶了,你把門開開,哥給你擦。」紅軍喊到。

「你滾,羞不羞。」

「開門么,有糖有手巾。」

「先遞過來。」

「門先開開。」

就在這時,門開了一條縫,俊江抱着孩子和後面七個年輕小伙一擁而上,裏面三個小姑娘哪擋着住,門外所有人都擠進去了。

「呀,你咋是個這。」剛才喊話的艷紅聲音有了七分譏俏:「糖了,手巾了?」

「還能少了你們的。」紅軍把一把手巾和半膠袋的糖都給她:「高興不,親哥一下,哥明年娶你。」

「滾!」艷紅臉更紅了。

此時,俊江的表演才開始了。

俊江單膝跪地,把楊楠珂放在一邊,捧著萬軍遞過來的塑料花說:「媳婦,咱回么。」

「不回,么誠意么,大點聲。」

「大點聲么」周圍人都在起鬨。

「媳婦,跟我回家。」叔叔聲音大了很多。

「不行,用普通話。」

周圍人哈哈大笑,起鬨聲音更大了。

俊江臉都紅了,把楊楠珂拎到面前:「珂珂,給你嬸嬸說咱回家。」

「咱回家吧,嬸嬸!」楊楠珂說了他到這裏的第一句話。

「來嬸嬸這裏,叫嬸嬸親一個。」

玲玲張開雙手,俊江把楊楠珂抱給她。

「來,嬸嬸給你把錢裝到口袋,買糖,買新衣服。」玲玲給楊楠珂兜里塞了50元,親了一下,把娃娃放在自己腿上,

對下面跪着的俊江說:「往後聽我話不?」

「媳婦說的話肯定聽么。」

「誰洗衣服做飯?」

「誰有空誰做么。」

「沒誠意么,你回吧」

「瓜慫,都答應么,」萬軍朝俊江脖子扇了一巴掌。

「行么,洗衣服做飯都是我,現在咱回么,媳婦。」

「走走,趕緊走。」圍觀者替嬸嬸做了回答。

一個叫蘭蘭的阿姨抱着楊楠珂先上了婚車,其他兩個伴娘擁著新媳婦,去告別女方爸媽,隨行的年輕人忙碌地搬東西。最早出來的是四個年輕人抬着一個長條衣箱,裏面不知道有沒有東西,他們幾個被壓得齜牙咧嘴。

「你幾個不行么,一個箱子被壓成這慫式子了。」司儀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看他們搬東西,「抓緊時間,回去叫你夥計多給你們準備幾個饃。」

三輪車放下兩邊的擋板,把長衣箱橫著放上去。

紅軍萬軍把厚厚的一捆被子舉過頭頂,像是在給圍觀的每一個人展示,兩個人小跑着出了院子,一使勁,就把被子丟到箱子上面。

司儀給旁邊的兩個女孩說:「艷紅、秋燕,你看着倆後生能行不?叔明兒給你倆把這媒做了?」

「你說啥呢?叔。」兩個女孩臉馬上紅了,上了婚車後面的麵包車。

第二輛三輪車上裝了一台洗衣機一台冰箱,坐在車裏的楊楠珂不知道,那就是倆空箱子,充當嫁妝給旁人看呢。也是辛苦了抬箱子的幾個人,還要演成很重的樣子。最後一輛車,擺着一輛貨真價實的摩托車,今天它不用跑,而是作為嫁妝裝車上給所有人炫耀。七八個人把所有東西捆綁好。新娘的弟弟把新娘背上車,蘭蘭出去了,楊楠珂坐在兩個新人中間,被兩個人拉着手。

楊楠珂看見嬸嬸哭了,趕緊問:「嬸嬸,你怎麼哭了?」

「沒事,高興。」隨後一路,玲玲也沒說一句話,就看着窗外。

新娘的家人大笑着,被一群人從院子裏推出來送婚車。婚車動了,鞭炮響了,人們比來的時候更高興,他們背後,娘家人放着鞭炮,把他們送出了村子。

剛拐上大路,他們的車忽然停了。

「咋,車咋停了?」司儀從後面麵包車的副駕駛下來了喊。

「呀,從一早上就在主家忙,人乏了,想抽個煙么。」

「這時候掉鏈子,來么,司機一人一盒。」司儀從麵包車副駕駛拿出來幾包煙,給每個司機都扔了一盒。「今兒是主家的好事,煙也抽了,各位司機都盡點心,等會兒回去吃大席。你們幾個壓車的後生,炮點着么?這一路么動靜么,紅軍萬軍,煙點着炮放着,咱要叫村裏知道咱回來了么。」

「放心,叔,誤不了事。」

噼里啪啦,有人把一大串鞭炮扔下了車。「嘭、嘭、嘭」他們扔了三個二踢腳。一排車一路放着鞭炮到了村頭,車子停了下來。

有幾個愛熱鬧的老太太,已經把細麻繩綁在門口的樹上,討要一把喜糖,主家也很願意分享喜悅,多抓幾個糖給她們,大家都高興解開繩子讓車過去。不遠處,俊河和俊山叔叔已經舉著兩個長楊木杆子,上面掛着拖到地上的鞭炮,等著婚車過來。

楊林和老伴被村裏好事的婆娘們打扮了一番,形象很滑稽。楊林戴着紙殼做的官帽,用火柴盒磷片貼了眉毛,臉上用對聯紙貼了紅臉蛋,鼻子左邊點了花生大的黑痣,紅嘴唇都塗到了耳根底下。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脖子上掛着拳頭大的牛鈴,一根草繩捆在腰上,褲子的一條腿被扯爛了,露出棕色的毛褲,另一條腿也被剪了很多洞,還塗上了泥巴。俊山媽一頭灰白的假髮蓋住了半個臉,用木炭畫了兩條張飛一樣的眉毛,鼻子整個塗成了紅色,也是用對聯紙貼的紅臉蛋,整個鼻子下面被塗成了紅色,披着窗帘,脖子上掛了一大串糖紙項鏈,褲子一樣被剪了,同樣的腰上捆了草繩,他們倆的草繩另一頭,在車快到門口的時候,被綁在車頭上。他們倆被幾個婆娘用細木棍趕着拉着車走。車子終於開到了家門口,俊河和俊山點着鞭炮,尷尬的老兩口捂著耳朵站在人群中傻笑。鞭炮聲一停,已經害臊到極點的他們倆就趕緊鑽進院子裏。

放完鞭炮,麵包車裏的伴娘已經迫不及待地跑進屋子裏,因為她們還可以再領一份綢子的手巾和一把喜糖。

嫁妝車上又開始忙碌,他們把之前裝上的東西抬到新房間,但是到抬摩托車的時候卻有了新的問題。最貴的陪嫁,由新娘子的弟弟在壓車,按照習俗肯定要哭幾聲,說幾句自己多喜歡姐姐、姐姐對他有多好、有多捨不得姐姐之類的話。等表演完了,司儀給他50元紅包,新娘弟弟馬上樂樂呵呵地幫忙卸車。

一切準備完畢,到了請新娘下車了。司儀指揮者兩個人把褪色的紅地毯從車門下面鋪到新房門口。俊江看起來比在新娘家更緊張了。下車前,玲玲把那束塑料捧花交給俊江,他現在又拿着這束花,單膝跪在車門口,請新娘子下車。

主管把話筒交給了司儀,司儀大聲喊:「新人進門咧!」

俊江把包着千里挑一的紅包給了新娘子,新娘子接過捧花,兩個新人都羞澀得不知道說什麼。俊江猛地一使勁,把新娘子公主抱抱在懷裏。進大門的時候,馬上有人在門口擺了個火盆,俊江抱着媳婦跨過去。

「把路讓開,讓開,快,快…」司儀一路護送兩個人到新房門口,此時,這裏看新媳婦的人群已經圍了好幾圈,有的甚至站在條凳上了。新房子門關了,司儀在門口喊:「紅軍萬軍開門么,你夥計把媳婦抱回來了,你叫進去么。」

「不行,叔,今兒個搬東西胳膊疼咧。」

「你開門叫新郎新娘給你揉一下么。」

「哎呀,渾身都沒勁兒,你看這咋辦么?」

「你這些慫娃,叔給你塞兩盒煙得行不?」

「得好煙,硬盒的。」

「現在手頭也沒有,你看先把門開開,你夥計撐不住了。」

才幾分鐘,俊江已經撐不住了,妍妍趕緊從旁邊抽了條凳,讓俊江坐着抱媳婦。裏面一句外面一句,十幾分鐘過去了還沒開門。

「你看是這,俊江身上還有20元錢,先給你,你把門開開,派個人去買煙,你看得行不?」

「20咋夠么,屋裏十幾個人哩,200差不多。」

「我看看有多少人,咋不是商量么,是這,先給你50,剩下的晚上你熱鬧時候再說。」

本來就是一種鬧婚的形式,跟多少錢沒關係,主要是新郎新娘要在外面站半小時,讓圍觀的好好看看。

半小時后,門嘩啦啦開了,俊江趕快把新媳婦抱進房裏。

他們鬧的時候,這邊已經派車把新娘子家剩下的親戚全接過來了,主管舉著話筒在門口喊:「送親的娘家人,咱先坐席,幫忙的人照顧著,茶水紙煙擺到桌子上么。」

外面又開始了忙碌,剛才看新媳婦的本村人,趕緊去端茶倒水伺候外來的貴客。只有新媳婦的娘家人,不斷有人進來參觀新房子,對裏面的擺設評頭品足。

屋裏,玲玲凍得發抖,本來結婚就穿得少,腳已經凍木了,臉色煞白。還是萬軍會來事,趕緊用嶄新的搪瓷盆打了盆熱水給了俊江,俊江馬上給媳婦脫掉鞋,按在熱水裏,玲玲的臉上也有了血色。這一切被旁邊的秋燕看在眼裏,對這個年輕人產生了好感,第二年,萬軍就把秋燕娶回了家。

娘家人和鑼鼓隊先上了席。俊河和他那些夥計歡快地跑來跑去,把紅油漆菜盤舉過頭頂,把一盤盤菜端到飯桌上。最先上的八盤冷盤,豬肝、豬耳、白肉、牛肉、豆腐絲、蓮菜、石菜花、老醋花生八個下酒菜,八個素白的盤子中間放着一個深口盤子,盤子裏放了酸鮮微辣的沾汁,蔥白和香菜點綴得非常誘人。

楊老漢在上席陪娘家丈人、新娘的親叔舅,他開了一瓶白酒,一股清香撲面而來,往小酒盅斟滿酒,先敬了娘家丈人「來,親家,喝點熱乎一下。」

那個笑得和藹,雙手接過酒,仰頭一飲而盡。

「再喝一個,往後就是自己人了,常來往。」

「第三杯,認哈門咧,往後沒事就過來,咱哥幾個喝上點。」

老頭連飲三杯酒,臉色有了一點暖紅色。這時候,楊老漢作為男方家代表,拿起筷子說:「來,都動筷子么,吃。」

其他人都拿起筷子,粘了自己眼前的菜在調料汁里沾了沾,在碗口抖了抖,乾淨利落地吃進嘴裏。放下筷子,閉口慢嚼。楊老漢又拿起酒杯,按照落座的順序,一杯一杯地敬酒。這一桌酒席在這種嚴苛的禮儀中進行着,吃一口擱一手筷子。中間不停有人夾一口菜,但是奇迹般沒有兩個人同時拿起筷子。一圈酒敬完,娘家丈人開始敬酒。

其他桌就亂七八糟的,「姑,這肘子爛糊,你吃。」「這甜盤子美得很。」「這魚頭有沒有人吃么,沒人吃盤子拾了。」敬酒聲,划拳聲,陶瓷勺子碰了陶瓷碗,端盤子的吆喝聲,婦女們罵孩子的聲音,孩子的哭聲,亂作一團。

門口左邊,有一個特殊的本家親戚坐在火爐旁邊,看着裏面的人吃得熱火朝天,他面帶微笑,滿臉幸福。這個老漢已經六十多歲了,背上鼓個大包,佝僂著身體,走路也有點瘸。他的身份很特殊,不管誰家紅白喜事,或者是村裏唱大戲、排練社火,只要聚了很多人,他都要拉着架子車,拉着鐵皮爐子和煤炭,給忙碌的人們燒茶水,完事就把水壺拿回家洗乾淨了,為下次準備着。這些年,他的身體殘疾,都是村裏人幫他完成了每一年的莊稼活,他心存感激,總是自責不能為親人們做更多的事。沒人要求他,都是自願的,而且沒人敢攔他,村裏乾脆用過年熱鬧的錢買了煤放在他家,任由自由發揮。今天早上,楊林一家人還沒起床,他就已經把火引燃,從家裏拎了清水,燒好了好幾壺開水。俊江最先出門,看到老太爺趕緊抓了把糖送過去:「爺,你來真早。」

「啊,今兒我娃大喜的日子,爺給你把茶水燒好。」

俊江把他請進屋裏,讓他吃了早飯,敬了幾杯酒。剩下的時間,他就坐在爐子後面伺候爐火熱水,除了拎着水桶林院子取水,其他時間一刻鐘都不離火爐。還把俊江給他的糖,餵給旁邊跑來跑去的小孩,看着周圍的孩子笑。一旦有人靠近火爐,他就趕緊站起來,擋住火爐和人中間,害怕燙著別人。如果有人來倒熱水,他絕對不會讓別人碰水壺,必定親自給來的人灌滿熱水,還不忘叮囑一句小心,又重新把水壺灌滿冷水放在爐子火最旺的地方。人多熱水供不上的時候,他就拍著大腿自責:「呀,我錯咧,熱水沒供上,把事耽擱下咧。」現在,人們都在喝酒吃菜,沒有人來來往往,他不用擔心燙了誰。他把一顆糖剝了一半,放嘴裏呡了呡,又包起來,過一會又掏出來呡一口。也不知道是今天的活兒幹得好,還是糖甜了心,他蹺著二郎腿,看着裏面的吃吃喝喝的人群露出了溫暖的笑。

後院的伙房,楊楠珂坐在會會旁邊,會會正拉着風箱熱饃,水汽從銀白色的鋁蒸籠噴出來,帶着饅頭的香味。

「我娃餓不餓,媽去後面給你夾個饃。」

「不餓,媽你吃了沒有?給你錢,今天壓轎我嬸給我的。」

「對,媽給你裝哈,往後給我娃買糖吃。」

「我尋我爺去了。」

「小心點,人過來過去的。」

楊楠珂沒有去找爺爺,也不想去吃席了,他端直進了姥姥的房子。姥姥把他抱上炕,躺下就睡著了。今天早上戴了帽子,他出門的時候就取了,也沒人留意。又坐在暖和的小車裏進出,他感冒了。但是此時沒人關心他,大家都很忙。

楊楠珂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自家炕上了。

「我給娃噴點酒,炕燒熱捂一下就沒事了。」楊老漢從炕邊的柜子裏拿出來一瓶白酒,會會趕緊去燒炕了。

昏睡中,楊老漢開始了他治感冒的土偏方。把楊楠珂媳婦都扒光了,扣在炕上,吞了一大口白酒,猛地噴到楊楠珂背上,用熱水暖暖手,然後在楊楠珂背上猛搓,五六分鐘后,滿背通紅。做完按摩,楊老漢把楊楠珂平放在挨着牆的地方,這裏晚上最燙,又捂上一層厚被子。

夢裏,楊楠珂想着他的解放軍帽子,夢到他的玩伴和爸媽去集會那個肥胖的女人那裏買到了一模一樣的小軍服,他們還吃了十字路口的那家炒涼粉,沒有頭髮的叔叔烙的肉夾饃最香。回來巷子裏,大家互相炫耀,還吵著要當警察,沒有軍服的夥伴會被當做小偷,被大家追打。

第二天,楊楠珂的感冒好了很多,但是不想出去玩,他因為昨天沒有好好地吃席懊惱,忽然哭了。

「我沒吃上肉。」他哭得更厲害了。

「媽給你夾了個饃,裏面有肉,等會兒給你熱一下吃。」

「啊,我現在就想吃。」

「你不敢下來,就坐在炕上,等會兒着涼又感冒了。」

叮囑完,楊楠珂就聽到揭開鍋蓋的聲音,葫蘆瓢舀水的聲音,蓋上鍋蓋,風箱「踢踏踢踏」的響,等會兒就能吃到加了肉片的饃。

楊老漢和俊河又去楊林家裏,那邊的還有很多東西要收拾。俊江的老丈人一大早要過來把新娘子和新女婿接回去,這邊家裏得好好招待一頓早飯,他倆得陪着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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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水靜靜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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