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陋室很陋
東方奚把錢袋子放在褡褳里，一路飛奔的時候，還把隔著布料把錢捏著。
雲陽獄，那在雲陽縣城的縣府附近，算是在城中心。東方家的院子，就在城中西市。
秦國，經曆數代秦君改革，秦國百姓的日子相對而言比較富庶。而這個巴郡，有李冰父子主持了的都江堰工程作為水利保障，這裡的百姓就沒有餓肚子的。
而雲陽縣，更是風水寶地，農田水利設施完善，家家戶戶都很殷實，因此也常出壯丁。而秦國常年發動戰爭，男兒征戰回來晉陞的晉陞，不晉陞也在參戰的過程中撈了些油水。
【這只是早年的秦國戰時體制，後期秦王嬴政正式上台會改革的，士兵攻打其他國家也是不允許搶奪他國百姓家中財物的。】
正因為大家都積攢了家底兒，還因為秦國正是實力強大，貴族和庶民之間可以有流通的機會時，東方家顯得格外窮困。
家裡只有爺孫兩人，正該有的頂樑柱沒了。祖父無人奉養，只有一個孫兒，而孫兒這個年紀卻也得不到父母的幫助。
好在，東方奚已經長大了。
這個破敗的家庭沒有其他平凡家庭那樣，人口眾多，勞動力充足，做不到男耕女織秩序井然。當然，這個爺孫兩組成的家庭也算不錯了。起碼兩人可以相依為命，有個依靠。
東方奚路過集市的時候，看到被丟棄的女嬰像是白菜一樣被扔在路邊，自然感到眼睛一痛。他知道，自己已經開始麻木了。
想當初，還是大學生的他剛來到這個世界，用著東方奚十五歲的身體。那時候他為了改善體質，讓自己抵抗力增強，擺脫風寒，每天都強行逼迫自己鍛煉。
身體剛好了一會兒沒多久，他就出來逛街，他在路邊看到被丟棄的女嬰。
東方奚記得，那個女嬰的啼哭聲很是響亮。他一時心軟，把女嬰抱回了家，本想第二天再做打算，可是沒想到，他醫術高超的祖父和他一起卻也救不了那個小生命。
沒有母乳，只喝了一天羊奶，當夜女嬰就死了。
他的祖父和他什麼話都沒說，只能悄悄把女嬰給埋了。救人本來是好事，救活了也是德，但是這活活把人餵羊奶喂死，那可就是大事。
想到這件事，東方奚忽的感覺什麼東西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又走了幾步，東方奚又看到遠處兩三個孤兒站在牆角，他們拿著碗在要飯。曾幾何時，不知道憂愁的東方奚見了那些孤兒每次都給一文錢。直到後來那些孩子直接見了他就過來搶錢。
東方奚猛地搖搖頭，「都過去了，還惦記幹嘛？留著過去那些霉運過年嗎？」
不知不覺間，他的腳步加快了。
他來到厚重的木門前，推了門扇進來，遠遠就聽到搗葯的聲音。
「是奚兒嗎——」
黑夜裡，東方奚聽到這個聲音，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祖父，我回來了。」
他們家沒有勞力，所以這個很低級的古代一進房（只有大廳和兩間廂房）對於爺孫兩個來說也算是寬敞，廚房在院子角落裡，裡面是一堆木頭柴棍，大鍋里燒著熱水。
進了大廳，裡面擺著一條案。房間里只有案上一盞油燈，點多了那是浪費。
昏暗的光線，東方奚早已經習慣了，四面都是空牆，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
東方奚看著四面的角落，心裡罵了句mmp，什麼陋室不陋，分明是還不夠簡陋。沒想到自己穿越了一趟，
居然弄了個家徒四壁。
東方杜衡早已經吃過躺在塌上休息，隔著牆道：「先吃飯，吃完飯然後用熱水洗一洗。洗完了來找我，我有事情給你說。」
「好。」
東方奚咕咚咕咚喝完了稀粥，這才發現旁邊還放著兩個燒餅。
「祖父，這兩個燒餅哪裡來的？」
「秦家的二姑娘送過來的。」
「以後叫她不要再來送了，祖父您想吃我可以給您買，現在我可以掙錢了。老是承人家的情。」
東方杜衡聽了，這才走了出來。別看東方奚長得這麼高，可是他的祖父卻很矮小，如今只到了東方奚的胸口前。
人雖然老了，但是一雙眼睛卻亮晶晶的。他看著東方奚，不懷好意的笑笑。
「人家長得那麼好看，你為什麼總是嫌棄人家？」
「她是個寡婦，還帶著一個孩子。年紀也比我大。而且我也不是嫌棄，我這是避嫌。」
東方杜衡搖頭：
「你父親死的早，娘也失足掉河裡了，這婚姻大事，你自己是一點也不上心，你都十七歲了，今年十月一過，你就十八歲了。也就只有我給你相看。」
「秦月娥只不過比你大一歲，要說是個寡婦，可是你的命比她還硬，它只是剋死了她的良人，可你剋死了你的雙親呢。」
「那他更不該來我們家，因為我們家還有個人也命硬，不僅僅剋死了我的祖母，還剋死了我的曾祖父曾祖母。」
東方杜衡的妻子過世的早，只留下了一個獨子。而東方杜衡的雙親，也去世的早。所以東方杜衡雖然是個醫家，但是醫術並不高明。只能指點人用些常見的方子。東方家的醫術早就失傳了。
東方杜衡聽了這話，氣的一口老血要噴出來了。
「你這孩子，為了不結婚，都咒起我來了。」
「哼！我才不會給別人家養孩子呢。」
「這就是我今天要給你說的事情。」
「怎麼了？」
「秦月娥今兒送我餅的時候給我說了。她死去的丈夫家如今過來要孩子了，當初不要走孩子是怕沒了娘餵奶孩子活活餓死，如今孩子也三歲了能下地了，自然要把孩子帶走。」
東方奚抬了頭，「她不會打算把孩子還給人家吧。」
「她一個弱女子，憑什麼把孩子拉扯大。只能狠心把孩子送走，好在她大伯家也在雲陽城，日後也能見孩子。」
「那我也不要她。您以前不常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嗎，還叫我離他遠點。」
「今時不同往日，那時候她剛死了丈夫，我也怕你和他走得近沾了晦氣。」
「得了吧您，我看是我不在的時候，她一天一頓麵餅送過來，把您給喂撐了，所以您才改了口。」
「哼！你不要以為不知道我老頭子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娶景長吏家冰清玉潔的小姑娘。」
「祖父，你不要胡說八道！她才十五歲！」
「十五歲怎麼了，女兒家十三歲就應該開始問媒了。景長吏的女兒，要嫁也是嫁給當地的公爵之子。」
「你是我這個老庸醫的孫子，若是能娶秦月娥，已經算是大福了。要知道，秦月娥可是告訴我，日後他的夫家把孩子要走，到時候要把他的嫁妝還給她，還要多給她一千錢。」
「一千錢？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