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敲碗之聲

小喇叭沒有找到肉，心中失落之時，寺中轉動經綸的老喇叭，手中的經筒忽然傳出咔擦聲。

「咔咔咔……」

經筒一道裂紋，擴展為密密麻麻的裂痕，然後疏疏而落，掉在地上發出聲響。

「古老的箴言……真的……」

老喇叭吐露幾個字，一口鮮血吐出，染紅了僧衣，玷污了面前擺放的經文，「噗通」一聲，直挺挺前倒了下去。

原本燈火通明，香火鼎盛的廟堂，忽然憑空起了一陣風，吹滅了一切，陷入無盡的黑暗。

寺廟地下，厚厚土層之下，沁出黑紅的血液，緩緩擴散而出，土地在融化在其中，一灘匯成一潭，還在擴大。

小喇叭彷彿失掉了靈魂，茫然木楞的如同行屍走肉，向著寺廟走去，一步步走進，身體緩緩沉默。

哪裡還有什麼寺廟，只有一汪黑紅的水潭，潺潺匯聚，腥氣衝天。

由此而始，一條條猩紅的細線在地底悄然流淌，如一張大網，緩慢鋪就，連接大藏地千百寺。

「噓……」

低沉的呼吸，在常人無法聽見中擴散，一具卧倒的魔女屍體，正在悄然掙扎。

「呼……」

魔女艱難偏頭，向著一個方向，吹了一口氣，似乎下意識吹拂著塵埃。

靈異之地，公交車上，隨著乾屍新娘帶著群詭下車，車廂略顯空蕩蕩。

忽然，蓋在鄭洺左眼上的樹葉，彷彿被人吹掉，飄飛在空中，燃起綠色火焰，化為灰燼。

公交車門也恰在這時候，緩緩關閉，車子重新啟動，低沉的抖動，讓鄭洺三人莫名蘇醒。

「發生了什……什麼！」

鄭洺蘇醒，第一時間睜開眼睛，卻是空蕩蕩的車廂，只有他們三個馭詭者在車上。

「楊間，楊間，醒醒……」

鄭洺見楊間癱坐靠在椅子上，雙眼緊閉，但能感覺到他沒死，於是輕聲喚道。

「我們都睡著了，詭下車了？」

鄭洺覺得此時就像是人喝酒斷片一樣，記憶似乎缺失了一段，完全不知道發什了何事。

「鄭洺，我們在哪，車上的詭呢？」

楊間也蘇醒了過來，第一時間睜開猩紅的詭眼，看著鄭洺，便觀察邊問道。

「我們還在公交車上，但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跟你一樣睡著了！」

鄭洺這倒沒撒謊，自從上了公交，劇情就與自己前世記憶中的劇情有些出入，也不知道是哪方面打打原因。

「處境恐怕會更加艱難！」

鄭洺心中有此預感，他這隻意外到來的蝴蝶，終將會引起一場風暴，發揮出蝴蝶效應。

「咦，車上的詭呢？」

這時，非常有睡覺經驗的林北也醒了過來，他的狀態不算好，不過好在身處靈異公交車。

「再應該沒危險了，等到了城市停站，下車就行了！」

林北緊跟著說了一句，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停車、熄火、滿載，他都碰上了，還好保住了性命。

「不，你高興的太早了，你看外面，根本不是現代化的城市！」

楊間的詭眼盯著車外，能看清外面的建築，清一色民國時期的風範，雖有燈火，卻是冷冷清清。

僅僅是看著，便能感覺這看似燈火輝煌的城市，給人一種深深的惡意，彷彿被噬人猛虎注視，一股心靈上的寒意。

「不會在這裡停車吧？」

林北雖然沒有楊間視力好，但也明白公交車經過的地方，一定不是什麼好地方，並且建築物大致輪廓還能能看清的。

「也許如你所願，馬上就要停站了！」

隨著鄭洺開口，彷彿是回應他的話，公交車速度慢了下來，明顯是停站的前兆。

「你嘴開光了？」

林北臉色一僵，看著鄭洺，默默說了一句，死死盯著外面。

「誰特么把公交站設在十字路口，出來，我要打死他！」

見到停站的位置，楊間面色一變，嘴裡怒罵一句。

只見那十字路口，昏黃的路燈下，一排排整齊的白瓷碗，橫擱一雙木筷子，碗前有一堆紙張燃燒后的灰燼。

空碗，木筷，紙灰，十字路……

寂靜的深夜，陰風陣陣的十字路口，就像老輩子口口相傳的民俗詭故事，滲人無比。

公交停下，車門大開，一股寒風灌進車廂，讓身為馭詭者的三人，也如普通人一般，打了個寒噤。

「滋滋……」

突然車廂內燈光閃爍兩下，線路發出滋滋的聲音，接著車廂暗淡下來，一股黑暗從駕駛室向後面車廂擴散。

「靠，下車，又熄火了！」

哪怕有修養的佛學院學生林北，此時也憋不住脾氣，嘴裡大罵一句，拉開車窗跳車，動作一氣呵成，熟練的讓人心疼。

一金一紅兩道光芒，也是迅雷之勢，鑽出了車廂外，前腳剛走，後腳整個車廂被黑暗籠罩。

「噹噹當……」

一陣碗筷敲擊的聲音，從車廂內傳到車廂外，清脆響亮而又急促。

「這是……」

楊間和鄭洺兩人對視一眼，不免驚訝出聲，緊跟著臉色一變。

「它在我腦海……」

兩人異口同聲，同時吐露一句，竟是腦海中在響起敲碗的聲音。

「啊！不好，它在入侵我們的意識！」

林北發出一聲慘叫，第一時間提醒，然後整個人就像發了羊癲瘋一樣，雙手抱著頭，捲縮在地上，雙目緊閉，在地上翻滾，渾身顫抖。

「噹噹當……」

兩人覺得腦海中的敲碗聲越來越大，彷彿真的有一隻碗和筷子在腦海中，筷子在一次次敲擊著碗沿。

隨著這樣想，腦海中漸漸出現一物體的虛影輪廓，正是一隻空碗和一雙筷子的雛形。

「開！」

楊間低吼一聲，猩紅詭眼疊加，兩層詭域籠罩，腦海中的敲擊聲似乎不在那麼清晰，但卻並未阻隔開。

敲碗的聲音還是是不是灌進耳中，腦海中的碗筷輪廓，雖然形成的慢，但終歸還是在成型。

「存照大日，觀想如來！」

鄭洺腦海緩緩升起一輪太陽，太陽底下，端坐一名寶相莊嚴的佛像，形成一道劫牆，阻擋著敲碗的聲音。

聲音有所變小，但並未消失，碗筷成型的時間，在無限變慢，但終歸沒有停下。

噹噹之音，不絕入耳。

「當！」

隨著又一聲，令兩人一驚，不是車廂，也不是腦海，而是背後傳來。

一陣風現，捲起地上的紙灰，打折璇兒，落到兩人周圍，也籠罩了公交車。

「聲音來自是背後？不止一隻詭！」

剛才異常聲音來自背後，讓兩人很容易判斷，十字路口如此多的碗，如果每個碗都代表一隻詭，那……

「當！噹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