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失敗

「好黑啊。」

少女困惑的睜開眼，手腳冰涼，黑暗像一隻大手包裹着他。

「我是誰？我在哪？」

她試着向前摸索，沒走兩步，手就碰到一個硬邦邦的鐵疙瘩，鏤空的，四處摸索，都一樣。

「我被關在籠子裏！」

少女安靜下來，躺在地上，呈現舒展的姿態。

燥熱的風吹在臉上，泛起困意，整個身軀如根融化的蠟燭在變軟。

嗚~

微弱的聲音似有似無，像是愜意的風聲。

她迷迷糊糊的放鬆下來，有一陣子忘記了自己被關着，腦袋裏空空蕩蕩，像是被捅過的馬蜂窩。

好大的火，像是煙花，一跳一跳，朦朧幻境，她知道是夢，還有紅紅的一片，塗的到處都是，哪個抽象藝術家的作品？

「挺舒服的......」

嗚嗚~

風扇隱隱間大了，她淺淺皺了皺眉，沒理會，全身骨頭都是軟的。

「容兒....容兒..」

赤裸的雙腳感受着熱浪，模糊的風聲漸漸清晰，化作字元跳動。

「容兒，什麼呀。」她在夢裏觀賞著絢爛的火光，無暇理會。

「容兒....容兒...」

那聲音微弱且清晰，一刻沒停過，搞得她心悸。

她閉着眼，雖然睜開也是完全漆黑，瞳孔卻投射出一個紅彤彤的圖案。

兩條龍，拱衛著一個......惡魔？

夢還在繼續。

火光中，一切都在破碎。鏡頭快速轉換，她看到一個小女孩跌跌撞撞的跑，小臉髒兮兮還掛着淚。

這是誰家的孩子，真狼狽。少女內心裏偷偷嘲笑了一下。

容兒！注意力自然轉移，順着呼喊，她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紅光耀眼，刺的她睜不開眼。

這夢還怪真的，等到看清，她不笑了。

小女孩的身後是一條百米大蛇，吐著信，面目猙獰，剛才那個人影也不遠，就在那一個勁的喊，弓著身子，喊得嗓子都啞了。

「容兒！容兒！......」

少女內心煩躁起來，想着到底是什麼情況。

「容兒.....」

「容兒.....」

耳邊模糊的喊叫聲漸漸與夢境重合。

一股莫名的恐懼使她猛地坐起來，呼呼的風順過氣孔灌進脖子裏。

微弱的呼喊還在繼續，她坐立不安，不斷地用手搖晃鐵籠的邊緣，眼裏一片黑，只有鮮紅的惡魔圖案，好像刻在視網膜上。

「容兒......」

「夠了，別叫了。」

「容兒......」

「煩不煩。」她察覺到針扎般的頭痛，未知的恐懼使她的內心泥濘一片。

哐當一聲，清晰的聲音充斥黑暗。少女本能把腦袋縮了縮，貼著冰冷的鐵籠後退。

她寂靜的摸索著，突然，手像是觸到什麼冰冷的異物，軟軟的，明顯不是鐵籠。

他當時就眼前一黑，身體一抖一抖的遠離。

「容兒，你不記得我了？」聲波清晰的從臉前的漆黑處發出，籠子外有個人，自己摸住的是一雙手。

少女不禁打了個冷顫，那雙手，冷的就像摸到一下液氮。

她不敢喘氣，如同一隻被逼到角落的老鼠般挪動。

「容兒，是我，君霄，你全都忘了么？」一陣似哭似笑的嗚嗚聲。

少女心裏沉痛，就像墜下一塊鐵石，

眼淚在臉上嘩嘩的流，一點聲音也沒有。

「想起來。」她低頭自言自語，瞳孔中血紅的惡魔標誌愈發殷紅，零星的記憶開始湧現，大腦皮層宛若蟻穴，又癢又痛。

撲通一聲，蜷縮在地上，嘴裏呼出的氣是發燙的，喉嚨也痛，咽下一口唾沫感覺像咽下一塊火炭。

「沐容兒.....我是沐容兒......君霄...」僅是一些碎片，隱隱間就讓她陷入瘋狂，想記起，卻十分膽怯。

「君霄...」少女心裏默默念著陌生的名字，次數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名字。

這兩個字，讓她心率加快，呼吸困難，卻不由得去關注，她想不起他，但能但感受到他磁石般的存在，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感覺到自己那顆顫抖的心靈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撫摸著，一時間又回到了脆弱無助的孩童時代，意識深處硬撐著某種東西像蠟燭一樣變弱，崩潰了。

「咔擦」一聲，頭頂射下絲絲縷縷的光明，點綴在黑暗的牢籠內。

一個小孔刺破黑暗，她怔怔抬起頭，透過血紅的惡魔，看到一雙模糊的手，抓住孔洞擴張。

「刺啦」，小孔撕裂，光線躁動的飄揚著，一個腦袋探出來，四處查看。

「君霄。」她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說完便驚訝的捂住了嘴。

那個人大半個身子都進來了，他看到了黑暗中的少女，煥發出笑意。

「容兒，是你嗎？」

這一笑，許多記憶就像水銀般注入了她的意識，緊張的心情如泄氣的氣球松下來。

她渴望全部的記憶，腦海就是有一段空白，就像草原天邊那跑死馬的遠山，清晰可見，但到不了眼前。

「容兒.....」身後的黑暗裏一聲悲愴的呼喊，少女愣在那裏，眼前的微弱光線里也出現了他。

她炸了毛，褪去的恐懼就像新一輪海潮般重新高昂起來，淹沒了一切。

猛地回頭，幾縷光線顯現出毛骨悚然的一幕。

衣衫襤褸的他使勁趴着鐵欄桿，胸口有一個血淋淋的打洞，一縷光觸目驚心的穿過本應該是心臟的位置，臉上咧著嘴，表情似笑非笑，詭異至極。

「容兒.....

我的胸口...好痛啊。」

少女感覺他的眼睛像兩個黑洞洞的槍口對着自己，意識深處的記憶洶如潮水，灌入大腦的空隙。

光明裏的那個他似乎在喊，她頓時感到周圍的世界像一個口袋般收緊，一切都向她擠壓過來，低頭一看，雙手沾滿鮮血，順着手臂往下流，如同一條蜿蜒的長蛇，落在地上滴滴答答，像是漸行漸遠的腳步聲。

她尖叫起來，牢籠瞬間破碎，周圍一切大變，頭頂的空洞徹底堵上，光明中的那個身影轉瞬不見，到處都是猩紅的火光，火光碟機散黑夜，帶來瘋狂。

腳下無數屍體堆在一起，連成片，積成河，姿態各異，趴着的屍體背上都有一處殷紅的惡魔圖像，與瞳孔中的圖像完全重合。

腳踝有滑膩的感覺，她眼前一黑。

失去鐵籠阻礙的君霄爬過來，一隻血手抓住了她的腳踝，另一隻手穿過胸口，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接着又嗚嗚哭起來，「容兒.....」

所有的屍體像是受到哭聲的召喚，蠕動起來，哀嚎聲匯聚成滾滾氣浪，卷過她的耳膜。

少女抱住頭，忍受各種折磨，記憶一點一點恢復，精神不斷刺激，像一個不斷充氣的皮球，到達臨界。

轟隆！

一切盡歸虛無，連黑暗也不能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