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噩神就是噩神

靈魂轉移到這個女孩的身體之後，陸星遙真的覺得時間過得飛快，活得真累。

以前，她身邊根本不乏跟隨在側，貼心服侍的人，日子過得愜意輕鬆。誰想這個羅心妍生活竟是與她完全相反的。沒有爹，娘不疼，出個門都會遭受老師同學的羞辱，還被一群長得像妖怪的校霸帶到天橋底去敲詐勒索。

羅心妍啊羅心妍，你能活到現在，還真算是個奇迹了。

「怎麼樣？要放棄，跟我下去當一個收藏品了嗎？」陸星遙還在發獃，噩神便走到她的身邊，對她一番冷嘲熱諷。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任務是不可能完成的。你現在距離國都這麼遙遠，過去那裡都是個問題呢！還怎麼收穫他們的告白呢！更何況，你有沒有想過，其實這世間，根本沒有人是真心喜歡你的，沒有人想要你繼續留在這世上？」

陸星遙眼裡火冒金星地抬起頭來。

本來，她打過那三個校霸大姐大，氣已經消了好一大半。現在被這噩神這麼一說，它們又死灰復燃了！

她攥緊拳頭，用儘力氣大吼道：「那又怎麼樣？！我這個人就是喜歡向不可能挑戰！唯有用盡全力，去試過、努力過，才叫做放棄！而且，撇開你給我看的人，我還有奶奶、爸爸、男友、閨蜜呢！他們一定是喜歡我，想要我繼續留在這世上的！你別挑撥離間了！」

「……」噩神愣怔地立在原地，不再說話。

想起自己當了那麼久的噩神，這也是頭一次遭到一個人類小丫頭的大吼。

她應該是對「噩神」這類的神職有什麼誤解吧！

以為他是像上帝主神那樣溫順可愛的嗎？！

「呀呀呀——」這時，一隻黑色的烏鴉在他的頭頂上飛過。他聽懂了鳥語，得知這裡附近有其它惡人出沒，正想要對那丫頭警告一番，不料一抬頭，那丫頭已經逆著被黃昏灑在路上的陽光，走得好遠了。

隨便，算了。

他無奈地把手放入口袋裡，安靜地跟上。

畢竟，那惡人的等級太高了。要是被這丫頭正好撞上，只會有兩種結局：兩個惡人斗得兩敗俱傷，又或是合作起來，同流合污。

到時候，就不是他這個噩神可以掌控的狀況了。

陸星遙的背影讓夕陽拉得很長，走到了一個滿人的巴士站里，找了一個空位，就這麼扶著柱子站著，進入了沉思。

一輛巴士姍姍來遲，停在站前，許多人已經開始站起來排隊上車了，唯獨那丫頭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找個空位子繼續坐在那裡放空。

「……」噩神感到十分疑惑。這裡的人拼死拼活都要擠上車回家的，這丫頭倒是好，不急不慌。

看來，是當慣了千金小姐養成的特質啊……

就這樣，天漸漸暗下來了。

陸星遙在巴士站里坐了兩個多小時，才在一輛巴士到站之時，站了起身來。

噩神默默觀察著這輛巴士，發現巴士上的人比起之前的滿員巴士來得少，心裡估計這丫頭浪費這麼多時間，坐在這裡耗，就是不要像擠沙丁魚地和其它人一起擠下班回家的車。

陸星遙上了車，用剛剛從那三個校霸大姐大那裡拿來的錢付了車費，便走到了一個接近下車門邊的一個空位。

正要坐下，不料那噩神也跟著上了車，還拉了拉她的衣領子，示意她到車尾去！

「干……幹嘛呀？」因為巴士移動，陸星遙踉蹌地差點就要跌個狗吃屎了，好不容易抓住一個座位才能站穩。

「嘻嘻嘻。」但突然，她握著座位的手好像被什麼人握住了！

她心漏跳一拍，立即抬起頭來，卻見是一個坐在座位上地白髮老頭子正在對她裂開牙笑，眉眼間皆透露讓人心驚膽顫的不善之意。

陸星遙急忙把自己的手給抽出來，用另一隻手握著，跟隨噩神的腳步，坐到了車尾座位去。

好可怕啊……

車子行駛中，那個老頭子還一直不斷地把頭朝她的方向擰去，嘴角不自覺地發笑。

她頭皮發麻。

再朝旁邊的噩神望去，他依舊不發一語的坐在那裡。陸星遙有那麼一瞬間懷疑，他剛剛其實就是因為已看穿這個老頭居心不良，才不讓她坐在那兒附近的。

不過，念頭才剛出來，她就立即打消了！他是噩神，哪會這麼好呢！他是喜歡坐在車尾的位置，所以才會帶上她的吧！因為車尾的視野好，能夠把車上的乘客一覽無遺。

例如，司機后就坐了一個剛下班的妙齡女郎正在打瞌睡釣魚、一名不斷刷手機的學院生、一個帶著小孩的年輕媽媽。再後面，就是那個衣衫襤僂，形跡可疑，還不斷轉頭看陸星遙的老頭子了。

「嗷嗷啊……哇哇……啊啊啊……」老頭子在位置上，時不時就發出興奮奇怪的聲音。

陸星遙彷彿能看見他把手伸進了自己的褲子里，然後回頭對她微笑。

她害怕極了，立即滑著坐到噩神的旁邊去。

有時候，人類真的比這冷麵的噩神還要可怕！

「幹嘛？！」噩神不耐煩地瞥看她一眼。

她小聲地在他耳邊道：「前面的那個老伯有點奇怪。」

噩神依然在斜眼看她，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份鄙視。

她忙辯解道：「不是，我不是覺得我自己這個新身體長得有多好看，但是那老伯是真的一直往我們後面看啊！而且你看他的手在幹嘛……哎哎，你看！他又看過來了！」

陸星遙說話的同時，那白髮老頭還真的又轉過來看了！

先是看了她剛坐的地方一眼，發現那裡空了，再用眼神搜索她的最新位置，最後停留在與噩神並肩坐著的她身上。

「啊啊啊……」但是，和剛剛不一樣的是，這一次老頭子的眼裡沒有了色淫，反而多了一分恐懼。他的瞳孔在那一刻有一稍而逝的緊縮，就好像看到了什麼極其恐怖的事物，然後身體快速的就把頭給轉回去！

陸星遙「？」。

他好像能看見她身邊的噩神呢！

她不自禁地用手肘推了推身邊的噩神，「哎，你不是沒人能看見的嗎？為什麼那個老伯好像可以看見你呀？！」

噩神挑眉，眼神里充滿鄙夷，「誰跟你說，我沒人能看見的？」

她愣了一秒，「難道不是嗎？」

他今天光明正大的站在學校禮堂舞台上，校長的身後，搞了那麼多小動作，不也沒有人看見！

噩神冷道：「只有符合系統資格的惡人能夠看見我。譬如你，你不是能夠看見我嗎？」

原來，其它人看不見噩神居然還有這一層的道理。

陸星遙終於明白了，「那，這老伯除了有點色蟲子上腦，好像也沒對我幹些什麼，看起來還有點可憐……其實，我老早就想說了，你們上面的系統選擇惡人的標準，究竟是什麼啊？！該不會是出了什麼問題吧？所以才會扯到了我……」

噩神眼裡的嫌棄越加深刻，「惡人系統存在幾萬年了，從未出錯。惡人如果可以光靠眼睛來辨識，這世間就不需要警察了。」

「可是，你們那老舊的系統只是機器，用久了也會出錯啊……」陸星遙本想要跟他爭論一番，不料這隻噩神說完他要說的話后，便抱著手，閉上雙眼，頭靠在車窗上歇息了。

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的。神仙需要睡覺的嗎？！他這樣無非就是不想和陸星遙說話！

陸星遙無奈地滑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去。

倏然，這時候那白髮老頭子大喊一聲「呀！！！」然後便手握著什麼，往車后這裡衝來了！

陸星遙心中一驚，本想要立即逃到座位的另一邊去！可是，這老頭目光堅定的，依舊注視著同一個方向，並沒有跟隨她的移動更換！

他要攻擊的對象似乎不是陸星遙，而是正在窗邊閉目養神的噩神！

「喂，小心！」陸星遙也不知道自己當下的腦是不是被驢踢了，沒來得及做出反應，身子倒是迅速地撲了上去，將那噩神給護住！

「……」

巴士行駛的吵雜聲好像停止了。

車身也沒有再晃動。

陸星遙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所以疑惑地睜開雙眼，卻不想撞進了某雙冰冷如霜的眸子里。

那眸子清澈得像一盆清水，能夠將她整個乾淨渾濁的靈魂都映照出來。

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再回過頭去，卻見身邊的一切都靜止不動了！

時間彷彿被誰按停了，只有白髮老頭滿頭大喊地站在巴士走道上，一手握著一把小刀舉起，睜著大眼，一動也不動，十分恐懼地望著二人。

「下去吧，去領你的懲罰。」噩神冷冷的話語從陸星遙的頭頂上傳來，不一會兒，車子又恢復移動了！

陸星遙還以為那老頭子又要撲上來了，不料他卻是收起手中的刀，轉過身，按了要下車的鈴。

司機剛好把車停在一個巴士站，因為有人按鈴所以開了車門。

「啊啊啊！哈哈哈！」

那老伯突然就好像失心瘋那樣，瞳孔渙散，大喊大叫的沖了下去！

車上所有人都覺得很疑惑。

但是，那老頭子下車過後並沒有停止瘋狂，反而跑到了馬路中央，然後渾身發抖，就好象被什麼給逼迫那樣，哭著舉起他剛剛手裡握著的那把小刀，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力地劃開一道深見骨的傷口！

「砰——」

一聲巨響，那老伯便被一輛載送貨物，來不及剎車的重型羅厘給撞飛了！

血汩汩地從老伯微弱顫抖的身體里流出來，染紅了一整條黑色的馬路。

路上的行人和司機們都被嚇傻了。

陸星遙也一樣，看了這一幕，久久無法反應過來！

「你，可以起來了嗎？」直到，那剛剛給老伯下命令，讓他如此慘死街頭，無情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了。

這一瞬間，她才明白，所謂的噩神，是怎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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