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姜還是老的辣

陸老夫人抵達禮堂后，老人們的情緒好像沒有剛剛那麼高昂了。

奶奶果然是奶奶，站出來的氣勢都能服眾。陸星遙站到角落裏，像個觀眾那樣，想看奶奶要怎麼處理這場鬧劇。

「翻找閉路電視吧！」陸老夫人的腳步停在禮堂中央，環顧了大家，就只說了這麼幾個字。

有些老人還是不滿，連忙啟口反駁道：「陸老，您看咱們的表演都到一半了，怎麼說也得給我們先表演完畢吧？這些戲服、化妝、燈光，哪樣不是錢呀……這翻找閉路電視畫面，又不是一下兩下就能完成的事……」

「沒事，我付了。」陸老夫人示意身邊的保鏢，保鏢立即拿出了她的支票本，直接寫上一個數字，簽名，所有動作一氣呵成，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的。

其它老人都不敢吭聲了。

「還有誰不滿意我們翻找閉路電視的嗎？」陸老夫人撕下了支票，交給一旁的盧院長去兌現。

「……」現場一片安靜，就算一支針掉落都能聽見。

陸星遙忍不住在心裏感慨：這還真是一個『向錢看』的世界呀！

「盧院長。」陸老夫人不過輕輕一喚，盧院長就踩着她的大紅高跟鞋，連着大紅的旗袍，配着依舊大紅的烈火紅唇走上來了。

「調配閉路電視吧！我得看看，咱們養老院裏，究竟是誰手腳不幹凈。」

不久后，盧院長和其它看護就把收集所有錄像畫面的硬碟都拿來了，當着陸老夫人的面，用一個小筆電連上，再打開。

據陸星遙所知，小冀老先生的房間是城堡里最大的，外邊的確裝了一部攝像鏡頭，所有從房裏離開到房外的畫面都能被清楚錄下，到時候肯定知道是誰拿了那小熊的。

眾人按照日期和時間，翻找著可疑的畫面。

「慢著。」但是，卻不想意外翻到了，那天陸星遙提着垃圾袋，找尋着奶奶身影，最後躲在樓梯口的畫面！

盧院長等人立即朝角落裏的陸星遙投以懷疑的眼神。

陸星遙也自知，那天她的動作行為實在太可疑了，無從辯駁，但也必須澄清：「你們看我幹嘛呀……我可沒有進過小冀老先生的房間哦！」

盧院長道：「可是，攝像鏡頭在那之後莫名其妙模糊黑屏了好幾分鐘。那幾分鐘，你到底在幹嘛了？」

陸星遙「……」，總不能說是因為看見了跟隨小冀老先生的一死神，導致對方瘋狂撲向自己，最後差點摔下樓梯，被噩神南逸所救吧？

這種話說出來會有人信嗎？

坐在總電下面的小冀老先生突然發聲道：「不是她拿的，我昨天睡前還檢查過，小熊還在我的身邊，你們要查就查昨天晚上10點過後開始的吧！」

「哦，好。」盧院長聽了，就讓陸星遙這件事這麼過去了，趕緊翻查幾天後的影片，也沒空理會攝像鏡頭那天模糊黑屏的原因了。

陸星遙「呼——」，長呼一口氣，鬆懈了下來。

「哎，這個……」但隨着查看攝像畫面的人一聲驚呼，再朝陸星遙的方向看來，她的神經又再次被提起來了。

老天啊，她可沒幹什麼呀！

「又怎麼了嘛……」她話沒說完，身邊站着的小看護就突然跪了下來，哭着求饒了！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我今天早上給老先生打掃的時候，不小心把那個小熊給摔破了……我害怕，所以就擅自處理了它……真的很抱歉，我知道錯了，求你們原諒我……」

老人們見查明真相了，個個的毒舌紛紛按捺不住，要發揮所長。

「哎喲，原來是你啊！你可把我們都害慘啦！老子當了這麼多年人，都沒試過這麼委屈，讓人當小偷的！」

「對呀！對呀！我們今天的表演折騰那麼久，就是因為你這個臭丫頭呀！你還有臉躲在旁邊看戲？！你有沒有良心的啊？！」

陸星遙「……」，這和良心沒有什麼關係，是關乎『責任』二字吧！

況且，這群老人剛剛還不怎麼當一回事的，找到罪魁禍首后，就一個個當起嘴巴英雄來了？

這時，盧院長出面調停道：「那個，那個大家很對不起呀，小婷也是不小心的。她都在這裏幹活幾個月了，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也不偷懶，大家就看在她如此勤勞的份上，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她計較了吧！」

老人們聽了，個個都安靜下來了。小冀老先生卻在這時候說話：「那個，我是小人，我無法不跟她計較啊！所以，你是把打碎的小熊扔哪裏了？」

小婷支支吾吾道：「我扔到外邊的溝渠里了……」

小冀老先生冷漠地說了三個字：「撈回來。」

「嗚哇——」小婷聽了，頓時蹲下，大哭了起來。

畢竟誰都知道，外邊的大溝渠水流量有多快的，東西一扔，大概都會被衝到不知道哪條大河去了，哪有什麼蹤影，怎麼撈啊！

盧院長也尷尬地笑着，「那個……既然錯誤已造成，我們就只管找找該如何補救吧！那個小熊是長什麼樣的呢？要不，我們去給您買一個一模一樣的？」

小冀老先生抬眼，那歷經滄桑的眼眸子裏充滿寒意，讓人心寒。

這時，沉默已久的陸老夫人終於說話了，「那個誰，小婷是吧？請你去把它撈上來吧！」

盧院長見到陸老夫人這次站小冀老先生，頓時為難極了。

「那個，陸老……您看，現在購物平台這麼方便，我一定能給您找到一模一樣的，又何必為難一個小姑娘呢！」

陸星遙也很贊同盧院長說的。既然都碎掉，衝下溝渠了，買一個新的豈不是更好？

但是，陸老夫人卻有另外的想法，「那行，如果你能找到一模一樣的，那就不用去撈了，把人辭退了就行。」

盧院長：「啊這個……陸老……」

陸星遙身邊的小婷哭得更凶了。

陸老夫人道：「我知道，這個小婷是你的遠房親戚，你想幫助她，但是我想要你明白，什麼人應該幫，什麼人不應該幫。」

她站起來，走到大家中間，平心靜氣道：「首先，我感謝她這些日子的兢兢業業，但這不能成為她可以犯錯不負責任，甚至毀滅證據的理由。如果我們今天不徹查到底，她下一步，是不是就該到閉路電視室去刪記錄了？」

「也是哦……陸老說得對。」老人們竊竊私語，個個都認同陸老夫人說的。

陸星遙忍不住在心裏感嘆，姜果然還是老的辣呀！奶奶的分析句句到位，根本就沒有一個多餘的字眼。

陸老夫人繼續說：「況且，我們在座各位，誰都沒有資格去說大量不記她的過。東西不是自己的，自然就不能感覺這對別人有多珍貴，有多重要。孩子，我就老實告訴你吧，那東西其實不重要，老先生就是在試探你。場面這麼亂了，你到底有沒有那個能耐，能夠站出來，勇於承認自己的錯誤。結果你並沒有。」

小婷「……」

她的確在人群中，和陸星遙一起看戲，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陸星遙剛進來，還是向她詢問經過的呢！

「既然，你沒勇氣承認錯誤，老先生也給你再一次機會，讓你將功補過——撈起來。可是，你就一直在那裏哭，裝可憐，給誰看呢？」

陸星遙就站在她身邊，完全可以認同作證奶奶所說的呢！

「所以，總結來說，盧院長，這人辭退了吧！」

盧院長被說得抬不起頭，連忙回了聲「是。」

小婷因為自家靠山也保不住自己了，頓時豁了出去，站起來對着眾人怒罵了起來：「艹！那不過是一個很便宜的小熊撲滿！我讀的書不多，不懂那麼多條條框框！如今你們用這種理由辭退我，我是一百個不服的啦！我必定會到勞工部投訴你們！」

陸星遙震驚寫滿一臉。

剛剛嬌柔懦弱，不斷在哭泣的小婷去哪兒啦？

一眨眼就能轉換人設，這種人不去當演員真是浪費了呢！

陸老夫人懶得跟她在這裏大吵大鬧，連忙給身邊的保鏢一個手勢，保鏢立即懂了，上前去，二話不說就扛起那個姑娘往外走去。

老人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哎喲喂，剛剛那個小婷平時見她蠻乖的呀，想不到她是這樣的人呢……」

「是呀，是呀，真的是人不可貌相。」

陸星遙在角落把一切的話都聽進去，再默默地認同。

人不可貌相，這世界不都是這樣的嘛！

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了。

老人們要唱戲的繼續唱戲，看護們工作的繼續工作，陸星遙也該回歸自己的工作崗位——廚房去了。

但是，她正要離開禮堂大門的時候，陸老夫人正好扶著小冀老先生從她身邊經過，她聞到了一股特別熟悉的香氣。

「那個，你做得很好，要在這裏好好乾哦！」沒來得及細品這股香氣，陸老夫人就和她說話了。

出於禮貌，她連忙點頭，說了一句「謝謝」，再目送他們二人離開。

雖然，奶奶一直沒有承認，但是從她對這老先生的溫柔體貼來說，陸星遙是肯定奶奶很喜歡這位老先生。

儘管，老先生的脾氣有點古怪，以後若是進了陸家的門，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和他好好相處……

「你就是噩神最新的玩具嗎？」

陸星遙想着想着，忽然感覺到四周圍的空氣冰冷了。

一個黑影站在自己身邊，因為有了上一次的不好記憶，她這次已經不敢抬頭正視對方的臉。

反正一個骷顱頭，也沒啥好看的，對吧？

但等等——，他怎麼說，她是噩神的新玩具啊？？？她看起來像是小熊還是什麼的嗎？！

陸星遙開口糾正道：「呵呵，好說了，我就是目前惡人榜的第一名，是噩神大人的最新目標，可不是什麼玩具呢！」

死神冷道：「都差不多啦！你成為他的目標，不就是成為他的玩具了嘛！他這類噩神，就是以玩弄惡人的命運為主的。他就不會讓你一帆風順，務必讓你承受一次又一次瀕臨死亡的痛苦，生不如死。」

陸星遙「……」，腦袋裏不由自主地想起好幾次被羞辱、被欺騙、被傷害、甚至是差點被強的記憶。

為了冷靜自己，她冷笑了好一會兒「呵呵呵，你在說什麼呀，那些都是其它惡人乾的，才不是噩神乾的呢！」

「你是太單純還是太傻了呢？就算是其它惡人乾的，也是噩神早就安排好的啊！你接下來，應該還會有好多次這種經歷呢！」

陸星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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