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夢不見的他

好久好久，我終於從那悲逆的情緒中緩衝了過來，我擦了擦眼淚，有些累，今天就任性一次，明天早上起來再洗吧。

說服了自己的內心，我就一整個撲倒了床上，剛沾邊沒多久，就沉沉睡去，不是因為我嗜睡，而是因為夢裏有個他。

已經有半個多月了，每夜的夢裏都會有他，逆境也好，困境也罷，他總會幫我排解所有的憂愁和不愉悅。

好像，夢見他，已經成為了我的習慣了。

我如願的，再次在夢境裏遇見了他。

這次，換我主動。

剛見着他的背影，我就瘋跑過去，擁住了他，他的背，好堅實，好有安全感。

那一刻，我抱住了他，我以為我就擁有所有的快樂，他是我的光。

其實早在半個月之前，我就見過他了，第一次見他，我看不清他的臉，那時的他，獨留一個模糊的輪廓，直至不久之前……

第一次見到他，也是父母第一次吵架的時候，那時候我好像剛上小學一年級。

哦不，不是他們第一次吵架，是他們第一次當着我的面，當着當時只是個孩子的我的面，光明正大地吵架。

那是我從未見過這陣勢，我想要勸，可是，那時候太小了，笨，沒法，我不敢勸。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看着他們摔東西，互相控訴對方的不良行為……這次鬧劇的收場，說來也是搞笑，竟然是爸爸的情婦說自己懷孕了，大半夜的，父親奪門而出……看得出來，他很着急。

不過後來，那情婦，可能造的孽太多了，孩子沒保住。

看着買滿地的碎片，我去儲物間找了一下，沒找到掃帚，只好用手一片一片地撿起來，那時候，我還小，我不懂，只聽到媽媽一直狠狠地等着我：「都怪你，你為什麼是個女孩？他出去找女人……他還有了野種……」

記憶猶新的是，她說話的時候，她渾身都是顫抖的，一字一句，好像鋒利的刀片，片片刻入我的心——好痛，儘管那時候我還很小，但我大多都讀懂了，我沒說話，依舊一個人默默地拾撿這玻璃和陶瓷碎片。

手不怎麼靈活，割破了三個口子，媽媽不知道，因為她早已生氣地回房間了，只留我一個人在屋子裏。

收拾好了，我才注意到手上的口子，後知後覺的痛感蔓延到心頭。

哪怕如今即將14歲的我，那三道口子依舊觸目驚心。

像是我童年不幸的證明，很噁心，揮之不去。

如果，我不是女孩子……我也時常想着，會不會是因為我的到來，這個家庭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因此，我常懷愧疚。

七歲的我，帶着莫名地情緒，緩緩地進入了夢鄉。

我久久無法入睡，我的耳邊響起了雨聲，我聽到了一道富有磁性的男聲。

「小孩？」他撐著一把傘，在雨中，在路燈下，在那條奢靡的闊路上，「你怎麼了？」

說着，他把傘往我這邊挪了挪。

我沒說話，那時的我猜到他膝蓋，眼睛兇狠狠地瞪着他，他也不惱，抱着我漫步在小路上……

絮絮叨叨著，他的故事，他彷彿知道我所有的心事，安慰了我一晚上……

也許因為那時還小吧，不會覺得莫名其妙或是尷尬。

因為小孩嘛，總是無知懵懂且純真的。它們沒有複雜的情緒，沒有複雜的事情要應付……

那一晚，我多次想看清他的輪廓，他的樣子，可是眼睛根不聽使喚一樣，永遠都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