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江城女流氓
「盛意以江河，江河不及你。」
——題記
宋姻緣/文
……
盛以河找到江意的時候，她剛好從警局門口走出來。
女孩上半身穿着一件雪紡收腰襯衫，下半身一條黑色收腳褲，腳踩一雙白色帆布鞋，栗色長捲髮綁成高馬尾。
如果不說，應該沒人知道，她剛剛處理完自己的家暴離婚案。
說是高中生都有人信呢！
盛以河一身矜貴的端坐在車後座，視線穿過貼著遮光膜的車窗，就這麼安靜的看着街邊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看着她走出警局大門，就近找了根路邊的水泥電線桿，歪歪扭扭的靠在上面，盯着成群結隊去上課的女學生看，時不時還吹兩聲口哨。
「小姐姐別走呀，我也是江城一中畢業的！加個微信唄？」
那姿態，和女流氓沒兩樣。
路過的女學生們都不自覺拉着同學加快腳步，低着頭不敢看她。
有膽子大的男生想上去湊個趣，在認出是誰之後瞬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縮頭鵪鶉一般逃了。
媽呀，江城的女魔頭怎麼又現身了！？
有個梳麻花辮的女學生落了單。
江意的嘴唇勾起一個輕巧的弧度，墊着腳尖轉了個圈，攔住了那個幸運的小可愛，語氣輕佻：「寶貝，上學去啊？」
那個女學生原本是低着頭走路的，眼前突然出現了兩條纖細的長腿，嚇得她腳步一頓，下意識捏緊了書包的肩帶，結結巴巴的說：「那個，我沒錢……」
「沒錢？啊，沒關係……」
江意學着電視劇里霸道總裁的模樣，一隻手撐在牆上，湊過去靠在女學生的耳邊，吐氣如蘭，「寶貝兒，沒錢……沒關係，你還有——你自己啊。」
女學生被嚇得不敢說話，渾身不停地顫抖，眼眶裏已經蓄滿了委屈的淚水，將落不落的樣子，感覺隨時都有可能決堤。
她的聲音里已經帶上了哭腔：「姐姐，你放過我吧……你要錢，我明天帶給你好不好？我今天真的沒有……沒帶錢，我明天給你，你要多少我都給你！」
「明天？」
江意換了個姿勢，鬆鬆垮垮的站着，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小銀鐵盒，從裏面倒出一個玻璃紙包裝的水果糖遞過去，哄道：「乖乖，吃顆糖。我不要你的錢，我這兒等個人，無聊的很，你陪我聊會兒天唄？」
「聊天？」
不是要錢嗎？
女學生驚愕的抬起頭，卻對上了一雙淺栗色的眼瞳，在江城十月的午後陽光下，折射出琥珀一樣清透明媚的光彩。
對面的女孩五官明艷又大氣，美到沒有任何瑕疵，超越了性別和年齡，足以讓所有人驚艷。
只要一眼，見之忘俗。
她手心朝上，手指的骨節透白如玉。
嫩白的掌心裏，玻璃紙耀眼炫目。
就和這個人一模一樣，惹眼到不行。
直接讓女學生看呆了。
「怎麼，一顆糖還不夠啊？」
江意看她不說話，挑了挑精緻的眉毛，眼皮掀開一半，用有些遺憾的語氣說，「可我自己還要吃呢……」
嗓音壓得很低，聽起來就像在撒嬌。
那個女學生瞬間就感覺受到了會心一擊。
美人撒嬌，這誰頂得住啊！
啊啊啊啊！！！
她立刻一把搶下江意手心裏的糖果，點頭如搗蒜：「夠了夠了，我陪你聊天！」
距離上課還有半個多小時，她可以的！
「真乖。」
江意露出一個慵懶的笑，像一隻饜足的貓咪，把手上的小糖盒子放進口袋，拿出另一個有些扁的金屬煙盒，從裏面摸出一隻細長的女士香煙夾在食指上。
也不點燃，就這麼放在鼻下聞。
在她對面，女學生緊張的捏著書包帶子，指甲都快磨平了，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姐姐，你不是說要我陪你聊天嗎？我們聊什麼呀……」
她的小心臟現在砰砰直跳。
和這樣的姐姐在一起，聊什麼她都願意！
「聊什麼啊……」江意低着頭把玩香煙，眼睛微微眯著，「隨便吧。」
隨便聊什麼，消磨時間而已。
女學生像是受到了鼓舞，滔滔不絕的講起了時下流行的話題。
江意安靜的聽着女學生眉飛色舞的講着什麼，乾淨的粉色嘴唇開合，渾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朝氣。
她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就算江意只是「嗯嗯啊啊」的應着，她也堅持在說。
過了半個小時，江意突然叫住她：「寶貝，你講的很好哦。但是你再不走，可是會遲到的。」
「我不喜歡遲到的寶貝呢。」
女孩的嗓音低低的，但是很溫柔：「拿着糖上課去吧，乖。」
說出來的雖然是拒絕的話，可女學生卻並不覺得被嫌棄了，反倒覺得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比上數學課的時間過得快多了！
「沒事！」她點點頭，緊張的捏著書包帶，問江意：「對了，我叫程程，程蝶衣的程，是真名！你……叫什麼呀，我能要你的聯繫方式嗎？」
「聯繫方式？」
江意有些意外，因為已經很久沒有人敢主動問她的聯繫方式了。
她的舌尖頂住上顎，臉上的笑意不減，反問她：「你知道我是誰嗎？」
女學生搖頭：「不知道……」
緊接着她又補充：「你是誰都沒關係！但是你是……第一個不嫌棄我的人，我希望能夠和你做朋友，單方面的也行！但是，但是如果你不想的話……」
江意沒有直接拒絕，她撩了一把額前的碎發，報了一個地址，眼神恣意：「你要是敢來，就來這個地方找我。至於地址……要是咱們有緣再見，我就給你，好嗎？」
頂着一張驚艷絕倫的臉問「好嗎」，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人會拒絕吧？！
程程十分歡快的點頭，一疊聲答應了：「好好好！」
江意「嗯」了一聲：「去吧。」
程程蹦蹦跳跳的去上學了。
江意留在原地，目送那個女孩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一股煩躁感從心底升起。
媽的，煙癮又犯了。
……
拐角處，程程並沒有順利進入學校，而是被一個一身黑的高大男人攔住了。
她有些害怕的說：「你……找我嗎？我沒錢，我……」
男人面無表情：「那個女孩，剛剛跟你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