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紅喜變白事

風波過後，後面幾日便不用再為賦稅之事發愁了，可是以後呢？眾村民沒有多想，活在當下。

紫薇引氣決除了能吐納太陽精氣外，還能勾動北極星的星辰之力，這就有點匪夷所思了。

江清看過一些古書，那裏面有過零星的記載，北極星為眾星之首，天上諸般星辰皆圍繞北極星而轉動。

而北極星又稱紫薇星，傳說紫薇星上住着一位大帝，名為紫薇大帝。

當然，這些都是傳說，但是紫薇引氣決所表現出來的逆天功效卻讓江清隱隱猜測，自己的身世肯定不簡單。

江清這幾日運轉紫薇引氣決，夜裏接引北極星的星辰之力，白日便吸納晨曦時的太陽精氣，左肩的傷害也已經結痂，要不了多久就能癒合，只不過修鍊的時間都不能太久。

星辰之力何其浩瀚，根本不是江清如今身體所能承受的，最多半盞茶的功夫便必須停止，否則便會爆體而亡。

同理，晨曦時的一段時間太陽精氣比較柔和，這個時候的太陽精氣對身體有益，可一旦日上竿頭，那熾熱的太陽精氣便會點燃肉身，足以把江清焚為灰燼！

這一日，江清剛結束吐納，門口便傳來一群稚童的聲音:

「子謙哥哥，今日縣老爺大婚，爹娘和叔叔伯伯們都去了，你去不去呀？」

江清心念一動，將門打開，約摸七八個小童正希冀的看着他，江清心裏一陣好笑，這些小娃兒的爹娘沒有帶上他們，如今就把主意打道了自己身上，鬼精鬼精的。

轉念一想，反正距離縣城也沒多遠，有他在也不會有危險，便大手一揮:

「走，帶你們看熱鬧去！」

孩子們一陣歡呼，一行人在江清的帶領下向青山城而去。

青山城今日四處張燈結綵，還破天荒免了入城稅！

江清此時已經帶着孩子們來到了青山城，進城後來往人流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此時，迎親隊已經接着新娘的花轎向縣令府緩緩走去。

縣太爺約莫四旬，身穿大紅袍，腰間別着大紅繡球，騎着高頭大馬，後面還專門有兩人舉著「清正廉明」的牌匾懸在他身後，排場十足，意氣風發。

孩子們很乖，怕走丟一直緊跟在江清身後，江清聽到身邊的議論聲:

「話說這是縣老爺納的第幾房小妾了？」

「好像剛好是第三十房。」

「嘶！老當益壯啊！」

「噤聲！萬一被聽見了，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還好，街上的敲鑼打鼓聲以及嘈雜的聲音將他們的對話覆蓋，若非江清修鍊后聽力遠勝常人，否則不一定能聽得到。

正當娶親期間，其樂融融時，從街邊突然湧出了一群熟悉的面孔，正是桃源村的村民！他們攔在路中間，跪在地上。

官吏與侍衛見狀紛紛將佩戴的刀刃抽出一半。縣太爺微微皺眉，不悅道:

「今日是本官的大婚之日，舞刀弄槍作甚？快快收起來！」

眾官吏侍衛聞言將兵刃收於鞘中。

縣太爺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桃源村村民冷哼道:

「你們這群刁民，攔著本官迎親隊作甚？倘說不出個一二，每人二十大板，再多加一重賦稅！」

曾去挖野菜的老叟趕忙磕頭，嘶啞道:

「我等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昨夜小老兒只啃了些樹皮草根充饑，求青天大老爺開恩，給我們一條活路罷！」

縣太爺故作驚訝道:

「今年風調雨順，莊稼都壯實了不少，許多村子都多打了五斗穀子，爾等只能啃樹皮，食草根，這從何說起？」

此時，葛六嫂嗚咽道:

「稟大老爺，賦稅連日攀高，我們實在負擔不起....」

聽到這縣太爺冷笑道:

「原來是不想交賦稅？你不早說不就得了么？跟本官繞這麼大一個彎子。」

說到這他頓了頓，指了指身後掛着的「清正廉明」牌匾道:

「本官收賦稅是為自己么？不是，本官是為朝廷收稅，難不成你以為本官受朝廷俸祿會貪你那幾個字兒？」

一旁的師爺聞言立馬連聲附和道:

「大人清正廉明！」

一眾村民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卻見縣太爺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嘆息一聲道:

「本官愛民如子，見不得治下百姓受苦，也罷，本官給出個法子，比如，你們可以把多餘的房屋租出去，又或者把多餘的田地賣給地主，這不就有錢交稅了么？」

師爺又道:「大人英明！

葛六嫂開口道:

「可賦稅都是一年一收，而今三天兩頭便要收一次，已經將稅收到七十年後了，誰也負擔不起啊！」

縣太爺笑道:

「而今才秦元十六年，本官只是把稅提前收了，往後的七十年你們就不用交賦稅了！」

此時老叟嘀咕了句:「誰知道這七十年後年號還是不是秦元...」這聲音不大，但剛好能夠聽到。

縣太爺聞言頓時怒目圓睜，喝道:

「大膽！竟敢詛咒聖上，來人，將這老東西給本官拿下！」

眾官吏聞言立馬上前，抽出刀刃架在老叟脖子上，將其摁倒在地。

縣太爺喝道:

「陛下乃萬歲之軀，本官只提前收了七十年的稅而已，你就敢詛咒陛下，看來本官還是太仁慈了，若今日答應了你們減輕賦稅，明日你們就敢讓本官免稅，以後還想幹什麼，本官想都不敢想！」

眾村民噤若寒蟬，把頭低下，再不敢多言。

隨後縣太爺下令:

「你詛咒聖上，按律當斬，不過今日是本官大喜之日，見不得血，便網開一面饒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即日起你們村的賦稅再加一重，明日午時前只要有一戶人交不出來，全村人都給本官去服徭役！」

江清聞言將緊握著的拳頭鬆開來，心道:還好，只是增了一重賦稅，我去其他縣城周邊多抓些猛獸便能補上....

只是，他剛說完，便看見老叟抓住刀刃往咽喉一抹。

「嗤！」

鮮血噴涌而出，那老叟癱倒在地，直接氣絕身亡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見死了人，驚叫不已，紛紛離去，慌亂間還有一些刺耳的聲音:

「該死，這老東西的血濺我身上了！」

江清腦袋轟鳴，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他不知為何老叟就突然自絕，明明還有希望啊。

可於老叟而言，自己一輩子都沒活出什麼名堂，如今的無心之言又連累了全村人，他家徒四壁，回去了也會餓死，當了徭役更是生不如死，倒不如狠下心抹了脖子，一了百了。

鮮血濺在了葛六嫂面龐，她反應過來后滿臉絕望，指著縣令惡狠狠道:

「狗官，你不得好死！」

說罷便也效仿老叟，一把奪過官吏的兵刃自盡了。

縣令見狀驚怒不已，叫道:

「都看到了啊，是他們自己尋的短見，可不是本官要殺人，還有，這罪婦竟敢辱罵本官，真是死不足惜！」

其餘村民滿臉絕望，已經萌生死志。

江清一步步走上前去，淚水不知何時已經打濕了眼眶，他目光獃滯來到身亡二人身邊，聲音顫抖道:

「還有希望的....為什麼要做傻事呢...」

一位村民搖頭道:

「沒有希望了，活着就是煎熬，你能幫我們一時，幫不了我們一世啊！」

江清指著那七八名滿眼驚恐，蜷縮在一起的稚童，問道:

「你們都不想活了，他們怎麼辦？」

村民將目光看向孩子們，滿臉的複雜之色，痛苦道:「可這日子真的過不下去了....」

江清低下頭喃喃道:「會好起來的，會好起來的.....」

此時，師爺見到了江清，怒氣沖沖走來，呵斥道:

「我倒是誰，原來是江小神童，怎麼，你落了榜腦子也不好使了？趕緊閃開，延誤了縣老爺的拜堂吉時你吃罪不....」

噗！

只見他話還未說完，江清便直接一拳轟出，師爺的腦袋被轟飛半空而後爆開，鮮血腦漿四射，身體緩緩倒下，屍首分離！

還剩下一些膽子比較大，並未離去，還在看熱鬧的路人此刻也綳不住了，嚇得哇哇大叫，瘋狂逃竄。

而坐在轎子裏的新娘也趁亂逃走，慌亂之下，沒有人注意到她。

縣令見狀又驚又怒，喝道:

「江子謙！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當街行兇，如此目無王法，你想造反嗎！？」

老光棍從小就給江清灌輸，民不與官斗，得罪誰都不能得罪官府，與官府斗只有死路一條的思想。這也使得江清一直以來都對官府，對朝廷抱有畏懼之心。

想到這，江清心中再次抽痛。老光棍死在大白虎手中，但真正的罪魁禍首不正是眼前的縣令么？

若不是他當年突然增收賦稅老光棍怎會連夜上山？沒有上山又怎會被吃？

如今的江清心中早已被怒火充斥，那僅剩的一點兒敬畏之心也徹底煙消雲散！

方才師爺的血濺進了江清的眼睛裏，他雙目血紅，更添幾分猙獰。

他抬起頭看向縣令，聲音愈發寒聲:

「造反？我造反了又如何！」

縣令瞳孔一縮，冷汗直流，他再無法從江清的眼神中看到畏懼，取而代之的，是怒火，是無盡的野性！

江清微微躬身，雙腿猛然發力，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射向縣令！

縣太爺驚駭欲絕，大叫道:

「你們這幫蠢材，還愣著幹什麼，沒看到有賊人要行刺本官么！」

眾官吏侍衛回過神來，紛紛攔住江清，層層包圍。

但江清又豈是常人？就連凝聚出妖煞的三階妖獸都恨飲在他拳下！

只見江清鼓盪氣血，一拳轟出驚天勢，拳風產生的氣浪席捲開來將前方的的侍衛掀翻，僅僅一拳，就直接把包圍圈鑿開一個大缺口！

江清勢如破竹，一路殺至縣太爺跟前，凌空而起就是一拳。

而就在此時，一道青色身影襲來，化作殘影，一記鞭腿掃向江清。

猝不及防之下，江清竟被這一腿掃中腰身！

咚！

江清的身子倒飛出去，狠狠砸在街邊酒肆的牆上，牆面倒塌，大片石塊落下，揚起塵土。

村民見狀一陣揪心，暗自為江清捏了一把汗。

只見一名青衫中年男子從容收功，衣衫被風吹動，宛若一派宗師。

縣令驚喜莫名，見到來者笑道:

「原來是長青閣下，還好你來的及時，不然就真讓這賊子得手了！」

來者名叫柳長青，青山城公認的第一高手！

柳長青笑道:

「縣官大人放心，有我在，這賊子呈不了凶。」

此時江清已經走出從石堆，撣了撣衣上的灰塵，看向柳長青淡淡道:

「我聽說過你，你想通過縣令攀高枝？可惜你的預謀要落空了，因為你好像很弱啊！」

柳長青聞言面色一沉，自他打遍青山城無敵手，就很久沒有聽到過這種話了。

一直以來無人賞識柳長青，他不甘自己一身本領無用武之地，而今有一個賣縣令人情的機會他自然不願意錯過，若能抓住這個機會他便能一路高升，想盡榮華富貴！

更何況對手只是一個少年，他沒有理由輸給江清，出手前他還暗自竊喜，以為這是上天給他機遇。

縣令聞言卻微微一笑，開口道:

「小子毛都沒長齊還想替刁民出頭？等長青閣下將你擒拿，屆時把你押入囚車遊街示眾，受盡唾罵后再斬首，要你曉得什麼叫殺人誅心！」

隨後又對柳長青道:

「長青閣下儘管出手，待拿下這賊子本官修書一封，向郡守大人舉薦你，保管你日後飛黃騰達！」

柳長青點點頭，被戳破了心思惱怒不已，身上氣血翻騰，身形一閃再度一腳向江清腦袋掃去。

可他快，江清更快！

只見江清宛若未卜先知，直接捕捉到柳長青的攻擊軌跡，大手一抓將柳長青裹挾風勁的一腳死死扣住，無論柳長青如何發力，竟始終無法掙脫！

而後猛的一甩，直接將柳長青拍在方才酒肆東牆上，待煙塵散去，只見那柳長青已經口吐鮮血，不省人事了！

眾人驚駭不已，這才一個照面，號稱打遍青山城無敵手的柳長青就敗了！？

其實也並不驚奇，柳長青是個練家子，雖然武藝高強，內力渾厚，但是他沒有修鍊法門，再怎麼練也不可能戰勝憑一己之力斬殺三階妖獸的江清。

對於這個突然跑出來攪局的人，江清沒有再看第二眼，他的目光落在了縣令身上，獰聲道:

「今天誰都能活，但你必須死！」

話音剛落，便發現江清已然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他出現在縣令跟前，這一次，再也沒有人能救他！

縣令看着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前的江清，嚇得亡魂大冒，連連告饒:

「江子謙，哦不，江少俠，你本領這麼高可有想過入朝為官？本...小的與太原郡守相熟，可修書....」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江清的拳頭便已經砸在了他的臉上，重若萬斤的力道直接將他的頭顱打穿，鮮血如柱，高高揚起，撒在哪刻着「清正廉明」的牌匾之上！

這一刻，大紅喜事變成了白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