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要去蒼嵐山

亥時，常明觀中一片寂靜，除了幾個巡夜的弟子外，所有人都已睡下了。

白朗來到了靜心的房間，還是和以前一樣坐在床邊看著她，突然看到了她手腕上的淤青，心頭一陣酸痛。

她一定很痛吧，她才八歲，要經歷這麼多，面對帝君的歷練，白朗再次陷入無能為力，面對燕燕，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他都想盡全力保護她，不讓她受一點傷害，但是他終究沒有做到。

這是他的痛，一直深埋心底的痛。

白朗默念咒語，隨後輕點了一下靜心的額頭，引魂入夢。

夢境中，他看到了八歲時的燕燕在金桂樹下聞著花香，要不是那一身道袍的打扮，白朗還真以為回到了前世他第一次見到燕燕的時候。

那年她也是八歲，錦娘姑姑剛收她做徒弟，白朗好奇，錦娘姑姑為什麼要收一個人族做徒弟，硬要錦娘帶他去瞧瞧。

他也是這樣入夢，見到了一個活潑可愛的小女孩，但那時候他很瞧不起人族，所以在他眼裡也看不出這個小女孩好在哪裡，更搞不清楚為什麼錦娘姑姑要收她做徒弟。

前世的夢中，他從沒給過燕燕好臉色，兩人見面多數是拌嘴吵架，不歡而散。

這次不一樣，白朗看見眼前的小靜心，怎麼看怎麼喜歡，怎麼看怎麼好。

「靜心，你喜歡桂花？」白朗走過去問道。

「你是誰？」小靜心笑著反問道。

白朗笑道：「我是蒼嵐山來的，想送你點東西。」

白朗拿出那顆狼牙遞到她面前，「喜歡嗎？」

小靜心看了看，問道：「這是什麼？」

「是狼牙，可以保護你的！」

小靜心拿起狼牙看了半天，又看了看白朗，「師父說，無功不受祿，你為什麼要送我東西？」

白朗被她認真的小模樣給逗笑了，「你我有緣，日後你就知道了。」

小靜心明顯是一頭霧水，白朗也不多說，直接幫她掛在了脖子上，「戴好，不要摘下來，知道了嗎？」

小靜心還是一臉茫然，白朗又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頭，又隨口問道：「你很喜歡桂花嗎？」

小靜心點點頭，「嗯，喜歡，它雖小但香味濃郁，還能做成吃的，又能看，又好聞，還能吃，一點都不浪費。」

和前世一樣的答案，一樣的笑容，在白朗眼中不由的和前世長大后的聶卿燕重疊在了一起。

他脫口而出了一句，「燕燕。」眼裡星星點點的泛起了漣漪。

「燕燕是誰？」

小靜心的問題將白朗拉了回來，看著眼前這雙明亮的眼睛，白朗笑著道：「是我妻。」

小靜心還不知道什麼是妻，她是沖雲法師撿回來的棄嬰，從小在觀中長大的，這樣凡俗之事她連聽都沒聽過。

「什麼是妻？」

孩子總是這麼天真無邪，面對這樣不懂就問的小靜心，白朗一時有些尷尬的說不出話來，尬笑道：「你長大就知道了。」

「我要走了，以後要照顧好自己，等你長大些，我再來看你。」

小靜心還獃獃的愣在原地，白朗就已經出了夢境，看著熟睡的人，又幫她掖了掖被角，才依依不捨的回到了蒼嵐山。

第二日一早，小靜心起來時，便發現自己脖子上真的掛著一顆狼牙，驚的差點叫出來。

這夢是真的，還是這不是夢？

這個問題困惑了她好幾年，她想再夢到那個送他狼牙的人，但是從那以後就再沒有夢到過。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白朗沒有再去過常明觀，但他可以通過狼牙感受到小靜心的狀況，時喜時憂，就這樣又過去了十年。

靜心的靈源已經堅固穩定，可以承受前世的靈力了，青羽得了北域帝君之令，帶著承載她前世記憶和靈力的靈源殘片來到了常明觀。

這日，正好是常明觀每年一次的比武大會，弟子之間相互較量，分為經卷，法術，策略，功法四門，排名前三的弟子可以到藏寶閣任選一件法器。

這是靜心成年後參加的第一次比武大會，之前每次的名額都被師兄師姐們搶光了，等了三年，終於有機會參加一次了。

靜心很興奮，她想要的不僅僅是法器，還有一件在她心裡比法器還要重要的東西，所以她必定會全力以赴。

青羽剛到常明觀就看到弟子們比試的場面，實在是壯觀，他迅速的找到了靜心，她正在比試法術，不僅速度快，而且靈流十分穩定。

「真不愧是帝君看重的人！」青羽感嘆了一聲。

直到夕陽西下，這場比武才結束，靜心以四門第一的成績奪得魁首。

靜心也得償所願的來到了藏寶閣挑選法器，但讓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她一件也沒看中。

原因也很簡單，沒一個看著順眼，用的順手。

出了藏寶閣，不知道有多少嫉妒，羨慕的眼光看了過來，又都變成了驚訝。

靜心師妹果然與眾不同，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法器，她竟看不上眼，這是眼睛長到了天上嗎？

沖雲法師知道他這個徒弟定是另有所求，便問道：「靜心，這裡的法器你不喜歡，但畢竟得了第一，想要什麼就說出來吧。」

靜心跪在沖雲法師面前，叩首道：「請師父准許弟子去一趟蒼嵐山。」

此話一出，四座寂靜。

片刻后，周圍有弟子開始竊竊私語道：「那蒼嵐山可是座妖山，她去那幹什麼？」

「誰知道呢，那座山凡人根本去不得，雖說我們是修行之人，但去那恐怕也是凶多吉少，而且就連得道的仙人也是不敢隨便去的。靜心師妹還真是膽大啊！」

沖雲法師輕咳了幾聲，示意大家安靜，又看向靜心問道：「好徒兒，你為何要去那蒼嵐山？」

「弟子有心結，要去蒼嵐山看一看才能解得開。」

這是實話，自從那次夢到過白朗，又真真實實的得了這顆狼牙之後，靜心就一直記得那個夢，但夢裡的人，夢裡的話她都記不太清了，唯有一句說到蒼嵐山，她一直都記得。

那個人是誰？什麼時候還會來？為什麼送她狼牙？他們之間究竟有何淵源？這些問題一直都沒有答案。

所以她認定，只要去了蒼嵐山，這一切都會找到答案。

沖雲法師自然不會讓她去，但看她如此堅決也不好現在就拒絕，今日弟子眾多，就怕靜心上來倔脾氣，鬧的不可收拾就太難看了。

只好先敷衍道：「今日大家都累了，都早點回去休息吧，此事讓為師再思量一下，明日答覆你，去吧！」

靜心當著這麼多人也不好再多說，只能先退了下去，帶著滿腹不甘回了房間，她知道沖雲法師十有八九是不會讓她去的。

她正在房中嘆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你為何要去蒼嵐山？是想知道什麼？」

「你是誰？」靜心猛的轉過身警惕的問道。

青羽不慌不忙的拿出了她前世的靈源殘片，遞到她面前道：「我是來幫你的人！」

「什麼？」

還沒等靜心反應過來，青羽就已經將殘片打入了她體內，隨後一陣眩暈，靜心便倒在了地上。

青羽把她抱到了床上，嘆道：「這回好了，燕燕，你終於能回來了！」

就這樣，一百多年前的前塵過往一幕幕的在她腦中浮現。

聶卿燕，燕燕，一個又一個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一夢猶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