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一個聲音響起「阿淵，別麻煩何姨了，我沒事，實在難受我會自己去請假的」

陳淵轉身看向她，一臉無奈「頭暈一星期，吃藥打點滴都沒用的，我不說是誰，餓了一頓胃疼的臉發白，冒冷汗的我也不說是誰，別任性」

林漫也毫不退讓，抬着頭對上他的視線

「別替我做決定，我說我可以我就要去，我不要在你的控制下」

校醫看着他們之間的氣氛，降到冰點，想說什麼也不好開口

陳淵嗤笑一聲，深深看了林漫一眼「好，我不管你」說罷，甩手就走

林漫看着他離去的背影，頓時後悔自己所說的話，想追上去，又停住了腳步

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離開的地方愣神

而眼淚卻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一個溫暖的臂彎環抱住她，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別哭，何姨在，我們緩緩，深呼吸」

聲音溫暖和煦，逐漸撫平林漫內心的波濤洶湧

感覺懷中的身體放鬆下來，何雅鬆開手，看着她的眼睛「是叫漫漫對嗎？」

林漫點點頭

何雅拉着她，坐到一邊，牽着她的手，溫聲道「漫漫，能告訴何姨剛才為什麼情緒那麼激動嗎？」

林漫能感受到何雅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暖意，可卻什麼也不願提及

何雅看她悶頭不吭，自顧自地說道「漫漫知道何姨為什麼來這當校醫嗎？」

也不顧身旁的小人是否有回應，接着說道

「何姨其實本來是這裏的一個學生，後來啊，生病了，休學了一年，最後在大學主修臨床輔修了心理學」

聽到心理學，林漫終於抬起頭，認真地聽着

何雅也接着說道「你應該也猜到我得了什麼病吧，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們學校的學習模式，並不好，而且根本不重視心理疏導，沒有專門的心理諮詢室」

「所以我只能以校醫的身份進來了」說罷，何雅看着她，低聲問道「現在，可以和我分享你的經歷嗎？」

看着何雅明亮的雙眸，林漫放下心裏的糾結，緩聲道「我有一個朋友，她也生病了，跟何姨是一樣的，我想幫她可是現在好像功虧一簣了」

說着，眼淚又涌了出來，何雅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淚，對她說「怎麼會功虧一簣呢，有你的陪伴，對她來說會很溫暖的」

林漫接着說道「何姨，我知道，剛才我不應該凶的，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了」

「我從小就活在家人的控制下，我討厭他們拿着為我好的名義去控制我，可我，不敢反抗啊」說着，聲音便更咽了起來

何雅在一旁撫着她的肩膀，認真聽着

「我越反抗，他們越會對我訴說他們的苦衷，他們認為他們處處為我着想，在他們眼裏我就是一個不聽話的小孩，不聽話，打罵就好了」

「我在他們那裏，不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我能做的只有聽他們的，讓我怎麼做，就怎麼做，我扮演木偶的角色很盡職盡責不是嘛？」說罷，朝何雅看去

何雅對上哭得紅腫的雙眸，滿眼只剩心疼，想伸手抱住她

又聽到她說道「何姨，什麼才是我？哪樣才是真正的我，我好像找不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