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回 1往情深深幾許

19回 1往情深深幾許

上回說道慕容明等三人,跋山涉水,終於上到了縹緲峰,未入靈鷲宮,就已四面受敵,千辛萬苦,終是見到了靈鷲宮宮主虛竹子,卻未想到,誤會更是紛至沓來,水泄不通。慕容明欲要解釋也無可奈何,迫不得已,便也只能動手。與虛竹子和靈鷲宮眾人大戰一場后,受到段霽雲的偷襲,以致重傷不已,且中了生死符,痛苦不堪,被困靈鷲宮九天地牢里,暗無天日。

面對江湖這般險惡是非,他是心灰意冷,萬念俱灰。

數日來,段絮瑩都甚感焦慮。從前她不知慕容明的真面目,與他化名的翩翩公子相處,淮安路上,事況不斷,讓她感到這位遊戲人間的公子,是一位可信賴之人。

元宵佳節,更是驚喜連連,讓她對慕容明看法更深一層,覺著他重信重義,便是因此生起好感。

元宵那一役,她莫名的知清他的真實身份,竟是她自己日夜想一睹真容的姑蘇慕容,頓時困惑不已,也是不知此刻好感已轉為情愫。岩洞一事後,她終於清楚一切,為何她來到西夏,悶悶不樂,煩惱不堪,其原因是心中思念著慕容明。

那日岩洞一見,她是喜悅,害怕,嬌羞,生氣交織在一起。知他為自己包紮,療傷,更是溫暖襲上心頭,姑蘇慕容是他,有好感的莫明也是他,她深感這一切發生的事,如同夢景一般,卻是那樣真實。洞中相處,她惱他為何當初要欺瞞,因而氣話頻出,將他氣走,她為此懊悔不已,下山數日來,心裡都是無法平靜,回到殿中,見曉蕾已然上山,便前往靈鷲宮。

到達宮前,碰見也上山的玉靈,倆人聞到裡面叫聲連連,便道有事發生,奔去一看,慕容明已然身中生死符,狼狽不已。她倆心裡像是被電擊那般。

十數日來,玉靈都是著急萬分,心中思索:「昨夜傳來的消息,言蘭姊已死,加上江湖眾多矛頭指向他,爹爹定是不會輕易饒恕,自己去求情也是用處不大。他受了傷,且中了生死符,幸好是在宮裡,如此看來,未必無計可施。」

這一日,段絮瑩求見虛竹子,言道:「伯父,侄女想去見見姑蘇慕容,若真是他殺害了銘哥和蘭嫂,我也要問出這事情的種種,好給爹爹回報。哥哥受了重傷,此事就讓侄女去吧。」

虛竹子聽后,也覺應當,便允許她去地牢里,叮囑道:「這幾日伯父有事出外,原本是想回來再審,如今你若要去,便可事先問出緣由,若是他不說,你可點他的靈墟穴,即時生死符會大舉發作,他武功高強,你定要小心為上。」囑咐完后,虛竹子便背手離去。.

段絮瑩來到九天地牢,視見慕容明這般憔悴臉容,神色已無當日,不由地眼淚流下。

慕容明見是她來,心裡更是痛苦,他不想讓她瞧見這般模樣的自己,心亂如麻之際,他體內的生死符立即發作,頓時神情更是痛苦不堪。段絮瑩見狀,立時奔前,蹲下瞧他。

慕容明低頭掩面,嘶啞說道:「你來這作什麼,是要瞧我這落魄模樣么?」

段絮瑩幽咽道:「我是來替我哥道歉的。」

慕容明頭往右甩,神情痛苦的同時,顯出一股不屑的表情:「在你們眼裡,我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你兄長幫忙擒住了我,自是風光無限,又何須道歉。」

聽完這些話語,段絮瑩深深感到他的恨意,更是聲淚俱下:「你如今是恨透我了,是嗎?」

慕容明閉起眼睛,並未言語,片刻后道:「這事與你無關,

我無理由要恨你。如今我一身仇怨,離我遠點為好。」

段絮瑩急著說道:「只要你說未做過,我便相信你。」

慕容明聽著這話,抬頭打量段絮瑩,只見她明麗的眼眸充滿淚光。四目相對,無需他言語,段絮瑩心裡已清楚這一切並非他所為。

段絮瑩堅定說道:「你放心,我會為你查清此事,定不會讓你…」

未等她說完,慕容明便搖頭示意,娓娓說道:「你若真想幫我,便是不要攪進這些事中,我不想再有人死去。」

段絮瑩聽后,心裡感動無比:「他身受重傷,深陷此地,心裡卻一如既往的關心自己。」一會兒回神過來,說道:「可我不能瞧著你這般痛苦。」

慕容明忍痛急道:「幕後黑手神秘無蹤,他暗中行事,並將所為的一切嫁禍於我,可見此人擅攻心計,城府極深。你若去查這事,定會讓他注意到你,到時你就危險了,答應我別去。」

段絮瑩見他這般說來:」便道:「我答應你,但你也要答應我,懷著希望,切勿自暴自棄。」

慕容明臉容垂下,顯的灰心喪氣,段絮瑩見狀,動容道:「我心目中的姑蘇慕容,是無論遇到何事,都淡定自若,沉著應對。不管情況多嚴峻,都絕不退縮。他懲惡除奸,不為任何回報,只為這世上惡事能少一些。是一位讓人欽佩,讓我仰慕的正人君子。」

慕容明抬頭,他感動思索:「自己已是這般下場,而段絮瑩卻並未疏離,還對自己這般言語…」

段絮瑩接著說道:「還記得元宵花燈,你我許的願么,我想一睹姑蘇慕容的真面目,如今他就在眼前。而你說好人有好報,你善良至極,真相一定會大白的。」

這番言語使得慕容明那原本萬念俱灰的心,如同枯樹生花,死灰復燃。他視著段絮瑩,心裡滿是感激。

而段絮瑩從他眼中也已瞧出一切,便站起身子,不舍離去。心裡暗暗篤定:「決不能讓他如此蒙冤,我定要查清何人。」

玉靈走在宮外花園,看似閑情逸步,實質心裡局促不安,她心裡思索:「爹爹外出,我去將他放出來倒不難,只是他體內的生死符,除了我爹爹,無人能解。即便他能逃出去,日後發作,定也是痛苦難當,生死難決。這該如何是好?」

此時段霽雲走了過來,他見著玉靈,頓時神情愉悅,笑臉如花:「玉靈妹子,在此賞花嗎?」

玉靈知道慕容明落到今日地步,便是他當日偷襲所害。便臉無好氣說道:「我無這閒情逸緻,你自個兒慢慢賞吧。」

段霽雲急切說道:「靈妹,如今姑蘇慕容已被擒住,伯父除去了這武林禍害,我等應拍手稱快,優哉游哉。」

他不提也罷,一提便激起玉靈的怒意:「瞧瞧你右臂上的傷,那一招若是傷你要穴,你哪裡還有命,他屢次放過你,你卻是不斷加害,不覺得內疚嗎?」

段霽雲哼道:「他危害武林,殺我家人,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即便他對我留手,那又如何,大丈夫報仇,不拘小節。且那也是他自負過剩,最後自取其辱。」

玉靈哼道:「他武功蓋世,自負得起。若不是你趁勢偷襲,即便是我爹爹,也未必傷的了他。」

段霽雲頓覺寒心酸鼻,惱羞成怒道:「你是不是鍾情於那小子!」

玉靈聽他如此道來,隨即心亂如麻,臉色緋紅。

段霽雲急道:「他作了諸般惡事,為武林不恥,靈妹,你乃靈鷲宮主的女兒,西夏的公主,身份何等尊貴,且美若天仙,富麗無比。他如何配的起你。」

若是平日,玉靈聽到這般,定會高興的飄飄然,可今日她卻偏偏不屑一顧:「那你倒是說來聽聽,何人才配得起我?王親國戚?皇子皇孫?」

段霽雲得意一笑:「那是當然,也只有跟你有相同身份的人,方才配的上你,我們的父親義結金蘭,我又是大理國的世子,靈妹,我們可說是天作之合。」

玉靈怫然不悅:「我最痛恨的便是什麼門當戶對,攀比成姻。我命由我不由他,誰也不能決定我要喜歡的是誰。」

段霽雲譏笑道:「即便你鍾情於慕容明那小子,那也是無用,她身邊美女眾多,早是已生情愫,又怎會考慮到你。」

玉靈聽后更是憤怒,咬牙切齒:「我的事不用你管!」說完便轉身憤憤而去。

段霽雲瞧著她的背影,臉情即是憤怒,又是驚懼,大聲喊道:「他已中生死符,世上無葯可解,即便他武功再高,也註定一死,你愛上他是不會有結果的。」

玉靈依舊不理,徑直走去。但段霽雲吐出的『武功再高』四字,卻是讓她靈機一動,想起某事:「生死符無葯可解,但爹爹卻是能夠化去,可見靠的是武功手法,記得小時爹爹曾帶自己去過靈鷲宮後山璧上觀看,石壁上的竟數是逍遙派的精妙武功,只惜自己內力不濟,仔細看了兩眼便暈了過去,深不可測,說不定那裡有解生死符的法門。」

想到這裡,玉靈頓覺興奮無比。隨即又愁眉緊鎖:「後山岩壁有宮內的四大長老守護,又豈是隨意能進去的,她們只聽從爹爹的命令,即便是我,也是無法在那逗留,又何況是他…不管如何,我也要冒險一試。」

入夜,她吩咐部下們,言她自己要在後山修習武功數日,任何人都不得打攪。

靈鷲宮等人深知修鍊武功之時,若被擾亂,輕則心煩意亂,重則走火入魔,經脈盡斷。於是便疏散人數,以免打攪玉靈。

玉靈趁機走入地牢,一位看守地牢的婢女道:「奴婢拜見公主,公主可是來審問牢中賊子?」

玉靈回道:「他武功高於我們許多,你們全都聚在一起,在後守著,以免在詢問之時,被其偷襲。」

婢女拱手應是,將玉靈帶到慕容明的牢前,她見慕容明這般模樣,心裡頓時如針刺一般,此刻也只能強作鎮定。

慕容明見是她來,心裡也覺奇異,他低頭掩面,意是不想讓玉靈瞧見他這副臉容。

這幾日,他儘力催動小無相功,欲要化解生死符,卻是未料到,越發運功,生死符發作越是強橫,全身更是疼癢難當。

玉靈走前過來,輕蹲而下,問道:「這苦頭可吃夠了。」

慕容明忍住疼痛,慘笑道:「哼,若是來嘲笑我,讓我不快,未免就讓你失望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此刻淪為地下囚,還有何面子不可丟。」

玉靈笑道:「看來心還未死嘛,你道還能逃出去?」

慕容明沉默不語,他心裡明白,生死符未解,想要逃出這地牢,無疑是煎水作冰。

玉靈靠近輕聲道:「把嘴張開,吃下我這顆藥丸。我帶你離去。」

慕容明聽后立時驚訝:「若這是毒藥,那我豈不死於非命。」

玉靈望著他那疑慮眼神,頓時心裡焦慮,立時伸手握住他的口,玉指將藥丸彈出進入,讓其吞下。

慕容明立時憂心如焚,霎時想到:「若要殺我,一掌便可,又何必多費工夫,且看她動靜。」

玉靈眼睛盯著他,怒氣之餘又帶著些許委屈。接著她反手向後,衣袖一揮,對著眾多婢女撒出粉末。

婢女們驚訝,閃開已來不及,剎那間,均未發聲,就已倒下。

玉靈內力不足,多年來都未能習得逍遙派的精深武功,偏偏碰上當年星宿派的遺留幫眾,他們阿諛奉承,將玉靈捧上了天,並教其毒功。此時她施展的是星宿派的獨門迷藥七竅迷魂散,方才給慕容明咽下的便是解藥。

慕容明此刻驚異非常,玉靈走前眾位婢女前,逐一搜查,取出鑰匙,開了牢門,道:「我此番救你,定受我爹爹的罰,而你卻是疑心我,屢次這般不識好人心,看來至死都不會改。」

慕容明此刻已不懂言語,心想道:「未有料想,救我的竟是她。」

玉靈此刻也無暇責怪,解了慕容明的鐐銬,急道:「我只能救你離開這牢房,至於你的性命,還需靠你自己。」

慕容明體內的生死符從未停止,他無時無刻都覺難受,玉靈拿出一丹藥道;「這是龍元蓓氣丸。你只稍服下,可暫壓你體內的生死符,但藥力僅能持續四個時辰。時刻一過,依舊會發作。你先忍住,瞧準時刻才用。」

慕容明哭笑:「四個時辰,我焉能下這縹緲峰。還有救我那兩位家人。」

玉靈不悅道:「你已自身難保,還有心思擔心別人。」

慕容明淡然道:「那不是別人,是我的家人,她倆跟著我受苦,已是大大不該,我又怎能棄其不顧,這樣跟小人又有何……」

玉靈打斷道:「好了!我知你是大丈夫,重情重義,她倆沒中生死符,救她們不難,反倒是你。且先跟我出去吧,有事要說於你。」

玉靈將一婢女的外袍披於慕容明,走出牢房,去向後山。玉靈神情認真道:「生死符無葯可解,可我爹卻是能化去,想必是何武功手法。後山岩壁上的武學或許有法門可治。」

慕容明忍住疼痛:「你要我四個時辰內,找出解生死符的法門,並將其學會,解去此毒?」

「沒有別的法子了,龍元丹僅能維持這點時刻,且後山上有四位高手守著。你不單止要找出岩壁上能化解生死符的武功,更是要將其學會,且還要打敗那四位高手。這是唯一辦法,只是稍一不慎,便要豁出性命。」玉靈急不可耐的說道。

慕容明眼神堅定:「若這是唯一法子,那也是無可奈何,反正此刻已求生死不得,還有什麼比現下更要難受的。」

玉靈又道;「因石壁上的武功高深異常,若非內功深厚之人,瞧上兩眼,便會頭暈目眩,身感不適,再下去,定要心脈錯亂。我是不能陪你上去了,以免暈下,妨礙於你。」

慕容明拱起手一揖:「多謝公主救我性命。」

玉靈轉身:「救你的是你自己,能否活下去,就看你了。後山的四位長老,武功高強,四人聯手,怕是不亞於段霽雲,你深受重傷,此次應付,定是難上加難。」

慕容明眼睛放茫:「即便是再難,為了活下去,我定會拼盡全力。只是我那倆……」

玉靈急道:「我去救你那兩位丫鬟。你若是事成,便立馬下山,我自會將她們送到你身邊。」

慕容明取下身邊的玉佩,道:「請公主拿著這玉佩,告訴她們,立馬回赤霞庄,就說是我吩咐的。」

玉靈道:「你那兩位丫鬟,犟得很,萬一看到玉佩依是不肯離去。那又如何?」

慕容明伸手將衣角撕下一小塊,咬指細描:「速回,莫念。」接著系著玉佩遞了過去。

玉靈接過玉佩,憂心道:「四位長老趾高氣揚,多年未有人前去過招,以是這次定不會叫幫手,你要短時間內擺平她們,並找出武功,否則時刻一過,生死符發作,任誰都能制服你。記住,若是不敵,便不要掙扎,她們或許只會擒下你,不會要性命。」

慕容明再次一揖:「公主放心,我答應你,若解去了這生死符,我這輩子定不會再用那石壁上的功夫。」

玉靈拿出兩小精緻瓶子,遞於慕容明,道:「這是七竅迷魂散和解藥,你攜著,至時若是不敵。還可用這毒解困。」

慕容明也不伸手去接,玉靈深知她意思,道:「你名譽還比性命重要麼?這只是以防萬一。」

慕容明為了讓其放心,便伸手接了過來。

玉靈又是囑咐了幾句,接著眼神汪亮地道:「定要活下來,你還欠一件事未有完成…我…不准你死。」說完后,眼裡滿是希望的凝視著慕容明,一會兒便轉身離去。

慕容明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心道:「就以她將自己救出這一次,真算起來,又何止只欠一事。」

片刻后,慕容明服下了龍元丹,就地打坐,霎時不到,內力便已恢復六層,他不緩時刻,施展輕功,朝山上疾沖而去。

玉靈也急速的奔去囚禁紫渝,紅菱的牢房,她倆受傷頗重,因此囚禁之處較為少人看管,玉靈亦要故技重施,叫眾位看管婢女跟隨後面,然後來到紫渝,紅菱的身邊。

紫渝見她前來,急道:「我家公子呢,你們將他怎麼樣了!」

玉靈淡然道:「自己都顧不得來,還擔心你家公子,愚蠢。」

紅菱忍痛斥道:「我家公子要有什麼事,我姐妹倆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玉靈拿出玉佩,將繫於上的衣布張了開來,紫渝,紅菱見到衣布上的血字,瞬時驚愕。

玉靈將其收回,咧嘴一笑:「那你們便去當鬼吧。」說完立時衣袖一揚,頓時飄出一股白色的毒粉,紫渝,紅菱已來不及閉氣,便倒了下去,而後面跟隨的四位婢女,也未有想到玉靈的毒粉厲害至極,更是未有料到玉靈連她們也毒害。頓時在場眾人,除了玉靈外,全數倒將下去。玉靈視看周圍,一會兒后,拍手三聲,頓時有一位臉型醜陋的漢子施展輕功進來:「奴才叩見公主。」

玉靈道:「凌月子,將這兩位姑娘,帶下山,找一處隱蔽之地,將她倆藏起。這裡有兩顆解毒丸和兩顆九轉熊蛇丸,你安頓好她們后,便讓其服下。」

凌月子點頭道:「奴才領命。」說完后他吹哨一聲,又是進來兩位女子,將紫渝,紅菱的衣服換上。一會便將其扶起。

玉靈說道:「你辦事最是精明,此事便交由你。定不要讓其受傷。否則提頭來見。」凌月子應是后,跟兩位女子扶著紫渝,紅菱離去。

玉靈望著他們離去,在月光映輝下,玉手緊握頸領:「何事都不重要了,你定要得手,然後無事離去。」

此時,月影凄迷,靈鷲宮後山,路道曲折蜿蜒,用盡目力,方能勉強瞧清前行。山勢雖險峻,但後山這條路卻是巧妙地穿過群山。那岩壁便是在這群山圍繞的一個洞中。

慕容明施展輕功,根據玉靈的描述,終是來到洞外,因月黑趕路,即便輕風蝶影疾快無比,也是花了半時方才到達。他此刻收斂心神,儘力平復心中急躁,接著迅速閃進洞內。

一進洞中,便聞得一股風勁,迅猛襲來,慕容明也不閃躲,施展斗轉星移,將其化去后,繼續往前疾沖,頓時面前有一影,對準慕容明死穴,一掌擊出,可謂又快,又恨,又辣。

面對攻勢,慕容明神情淡定,舉手輕輕一引,一撥,發招之人的掌竟『砰』的一聲打在了自己的肩頭上。人影頓時驚訝不已,也不知入侵之人用了何手法,竟將擊出的掌反將擊向回她自己。她慶幸自己這一掌未下重手,否然此時又如何不受重傷?

霎時之間,又有三處方向,襲來風勁,慕容明眼色疾快,竟也不閃避,讓其擊打到自己身上。人影們見已得手,便笑將出來。

此時慕容明臉上也帶著微笑。接著憐星摘月手快速抖出,雙手擒拿,將三隻手臂立時握住,反手一卸,便將她們往後扔去數丈。

接著他將夜明珠拿了出來,運用手勁將其打到牆柱上夾住。頓時洞里明亮無比。只見四位身穿黑色勁袍,臉容瞧去,已是中年。唯一為人注目的便是她們的鬢髮,均是顏色不同,一眼瞧去,共有四種,分別是綠,藍,黃,白。

慕容明瞧了他們一眼,立時轉身注視牆壁,只見牆上刻的多數是一些裸露之人,身上充滿穴道,顯是何練功法門。又有一些縱跳的人物,可知是一些武學招式。還刻滿了無數徑長尺許的圖畫,每幅畫中都刻了各種各樣的圖形,有的是人像,有的是獸形,有的是殘缺不全的文字,更有些是出手的招式,以及運氣調息的經脈走向箭頭,記號等。一幅幅圖旁註著「甲一「、「甲二「、「子一「、「子二「等數字,壁上圖畫示意之數若不逾千,至少也有八九百個,一時哪裡能看得周全。

慕容明瞧著,心中已感嘆:「逍遙派的武學果真精妙無比,琅嬛玉洞中與這一比,根本是不值一提,即便是密室中的武功,也是要遜於這些。」

慕容明注視之餘,又道:「靈鷲宮四時令長老,春蘇,夏瑞,秋盛,冬清。此刻時態緊急,容晚輩不能一一行禮拜見。」

第一個出手打出掌勁的白髮婦女,便是冬清,她驚訝說道:「斗轉星移。未有想到世間竟還有人懂得這門絕技。」

慕容明依舊眼不離石牆,說道:「冬清長老過獎了,晚輩這點家傳武功,不足掛齒。」

黃髮婦女喝道:「姑蘇慕容復是你什麼人?」

慕容明道:「正是晚輩家父。」

藍發婦女怒道:「好你個姑蘇慕容,當年你爹侵害我靈鷲宮,殺了我們眾多姐妹,如今你又來覬覦我們靈鷲宮的武學,年紀輕輕,不要命了不成。」

慕容明此時已不多答,專心的瞧著石壁上所刻的字畫。藍發婦女夏瑞身子馬上飛起,凌空踢來兩腳,直取慕容明背部。出招著實迅急,不愧是靈鷲宮的上乘高手。

慕容明似乎早已料到,雖他眼睛未有離開石牆,但他交手經驗豐富,此時背面攻勢,毫無驚慌。身子一偏,便是躲過了這一飛腿。頭也不回,反手一掌揮出,這一掌不但掌勢迅急,而且姿勢優美。認穴之准,似背後生著眼睛那般。

夏瑞本想一招搶得先機,哪知被其反其道而行,且落入對方的攻勢中,她雙足立時一收,借力凌空翻了跟斗,落去了五尺開外。黃髮秋盛見狀,一個箭步竄出去,運氣為爪,快速抓向慕容明的左邊太陽穴。冬清,春蘇兩位也一同出手,舉掌擊去。

在手爪既要抓到之際,慕容明舉手背至太陽穴一擋,接著反手為爪,頓時握住秋盛手腕,本想擒住要挾,可冬清,春蘇兩位長老已然襲來,他便也只能快速將秋盛扔去一旁,接著急速轉身,小無相功催動憐星摘月手,傾數抖出。

只見慕容明的兩隻手忽爪忽掌,招式忽而極快,忽而詭異,輕描淡寫,不剛不柔,不軟不硬。憐星摘月手著實是無跡可尋,因敵而異,威力敵強愈強,招式敵多愈多。

對了十數招后,慕容明已摸清對方招路,便單手應招,轉頭繼續瞧石壁上的圖畫。

他發現石壁上的武功多而繁雜,若再不快些找出解生死符的法門,時間一過,便再無生機。

冬清,春蘇二人的招數如狂風暴雨一般,竟也奈何不了慕容明,且他僅用單手,並眼觀後方。她倆實在料想不到,慕容明的武功竟高強如斯,即便她們看守石壁,對武學的認識也算登堂入室,但此刻卻是瞧不出他抖出的武功是何門路。

倆人同時退去,夏瑞,秋盛也聚集過來,四人相視一眼,均驚異愕然。雙方停手后,慕容明也是不管何事發生,眼神依舊不離石壁。此刻他已入了神,跟隨著石壁上的記載,自行運氣起來。

若是內力不堪之人,瞧見石壁上的武功,早已氣悶胸疼,心神不靈。但慕容明功力深厚,且身懷小無相功,此刻自是越看越深,興奮不已。

冬清心裡驚訝:「石壁上的武功,即便我們四人一同研看,也是不能熬過幾刻,而他不僅目不轉睛,且注視之餘,還能跟我們拆招。此人武功,著實非凡。尊主命令我們看守此處,又怎能任他隨意妄為。」大聲喝道:「結四序絕陣。」

喝聲一落,四人便各站一方位,內力傾出,綉袍無風自動,接著四人同一時刻出手,雖招式平平,卻是內含春,夏,秋,冬四序,相生相剋。這第一招一出,便含有春種破土而出之勁,夏日烈焰當空之勢,秋風蕭颯怒嚎之力,冬霜寒冷呼嘯之氣等四招絕學,故名四序絕陣。四人內力融為一起,招式互補互足。功力不逮之人,別說要勝過這四序絕陣,就是這第一招,都極不易接住。

慕容明已無暇再顧對方使出何招數,此刻最要緊之事,便是在這石壁上的眾多武學當中,找出解生死符的法子。他聽聲辯位,施展逍遙玲瓏步,躲過了襲來的厲招。四位長老的招數變化多端,絲絲入扣,且配合默契,巧妙無比。可不管她們四人忽前忽後,忽東忽西,招數如何出奇,步法哪般精妙,慕容明均是一一閃過,且來來去去僅是移了六步。

慕容明施展逍遙玲玲步之時,心中也想到:「這四人一同進攻,不知比天殘地缺兩位長老的進攻要強上幾數倍,此刻自己內力並未全數恢復,還是莫要還招,僅閃避,想必不會露出空門。」

閃去幾招后,這四序絕陣之竅門已被他摸清,破綻便在於四時令中,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結合四時之令,便是有一千四百六十之招數,施展完后必定又會周而復始,此陣法雖精妙,但施法於自然,天地之規律,是誰都無法違背的,這便是弱點。且需每人抖出這三百多招,亦要看施展之人的內勁大小,招數嫻熟高低。四長老雖苦心修鍊多年,也未必能將此陣法煉至登峰造極,故此時慕容明要躲開已無難度,便全神貫注的瞧著石壁。

慕容明一看之下,終瞧出了些許端倪。畫中所繪的乃擒拿手法,他心細一想:「生死符都是種在要穴上,若是稍一出錯,那便等同自殺無疑。化解生死符的應是何運氣法門,且力道將是陰陽互用,以此化解體內的奇痛奇癢。」

他依次瞧將下去,十幾幅過後,便是另外有一種武功。看上去,是一門掌法。圖上還有些許文字,似是教人如何運用陰陽不同之內勁。

慕容明瞧到這,立時心潮滂湃:「石壁上的武功,劍法,輕功,內力均包羅萬象,唯獨僅有兩門手法武功,前面一門是講究招數變化居多,而後這一門則講究內勁運用,如此看來,化解生死符的法門,便是這后一門武功估量較大。此刻時間已不多。就學這一門罷,一切盡人事,聽天命。」

他閃去四位長老的進攻,雙手運起真氣,依照圖上的法子,練將起來。頓時手中現出青色紅色,乃是體內血液翻騰、真氣變換之象。

慕容明此刻修習的正是生死符的剋星天山六陽掌,此門掌法舉重若輕,瀟洒如意。且陰陽不同內勁,隨意而行,將『逍遙』二字顯露無遺。

他心中念道:「恬惔虛無,真氣從之,稽天而不溺,土焦而不熱,水積而不厚,風生而不高,所謂至我逍遙遊。」心念一到,加上慕容明身具小無相功,真氣自丹田經由天樞太乙,轉入曲池太陵直到掌心,招式運氣法門手到拈來。

頓時慕容明將內力貫遍全身,此刻面向四位長老的進攻,也不招架閃避,任她們的掌腕打上自身,觸碰后,四位長老臉露驚色,因慕容明全身冷凍無比,同時勁道強勁。

慕容明大喝一聲,將其四人全數震開。接著轉身打出一掌,攻向冬清,此招威力不小,名為『陽關三疊』。冬清被震退之時,已無法閃避,身中此掌,更是狼狽的飛後幾丈,口吐鮮血。

其餘三位長老被震退後,瞧見冬清受重傷,頓時驚訝不已。

慕容明接著雙手急揮,剎那間右掌通紅無比,其餘三人道他又要施何招數,立時全力防備,未料到慕容明通紅右掌竟急拍自己的腹部,接著左掌運陰柔之力,在腹前,緩緩抽移,像似在拔取何物。

不到片刻,慕容明深深的吐出一口氣,神情爽朗無比。他臉露喜色,轉身繼續往石壁瞧去。秋盛,春蘇二位搶迎而上,慕容明眼疾手快,斗轉星移神技一施,她二人的掌招,竟數互擊打到她倆身上。慕容明又是運氣陰陽二氣,如方才情景一般,但這次右掌卻是拍打在左腿上,接連左腕抽離。

片刻后,他又是喜形於色,心潮澎湃:「這果然是化解生死符的法門,現下只剩天泉穴未有解開。但天泉穴位於右臂上,莫非要單手同運陰陽二勁?此為極是耗神,若她們四人再次攻來,豈非大為不妙。」

就在他思慮之時,春蘇已急攻而來,慕容明見其襲來勁力剛強,竟是天山六陽掌中的『陽歌天鈞』。

慕容明會心一想:「看來天山派的弟子也有人修習此武功,而她們四人在這守著,自是懂得石壁上的武功,何不將計就計。」

見掌勁襲來,慕容明並無閃避,舉左掌將其手腕一引,一拉,便拍擊到他的右臂,慕容明眉頭緊湊,雖方才手法已將『陽歌天鈞』化去些許勁道,但依舊威力奇大,慕容明硬挨這一掌,接著左掌瞬時運用陰柔之勁,將天泉穴的生死符抽將而出。

有了前面經驗,此次他已駕輕就熟。忍住疼痛后,瞬間生死符已然化解,春蘇再攻一掌,慕容明快速抖出擒拿,反手擒住她的手腕要穴。頓時春蘇力道全無,此刻只稍慕容明勁道一吐,春蘇便會立即斃命。

其餘三人瞧見,更是膽戰心驚,春蘇喊道:「三位姐姐,無需管我,快發信號,通知人來。」

慕容明喝道:「信號一發,她便立刻喪命於你們跟前。」

三人此時呆若木雞,不知該如何是好。慕容明笑道:「晚輩為保性命,才來此處打攪四位前輩,多有得罪,還望見怪,壁上武學,奧妙無窮,盈千累萬。晚輩不可短時間內學會。四位前輩不必擔憂。」

春蘇喝道:「你偷學我靈鷲宮的武功,吾等奉命看守,卻是讓你這般如意,在尊主面前,又有何臉面,你要殺便殺,三位姐姐,快發信號。」

慕容明大笑:「你們四人阻我,也不能妨礙我學去這武功,還有何話可講呢?『偷』這一字,實在不雅,也不符我們方才的場景吧?晚輩身有要事,今日就此一別。」

話一落,他迅疾地將春蘇扔向正運功療傷的冬清,若是無人前去阻擋,這一撞,兩人性命定岌岌可危。秋盛,夏瑞二人瞧著,急忙搶去,分別躍向春蘇、冬清二人,將其接住、移開。

趁此情景,慕容明立時躥出洞口,瞬間消失在四人眼前。秋盛拿出信號彈,欲要發出,冬清喊道:「秋妹,慢!」

秋盛急道:「趁他未走,我等定要擒住他。」

冬清搖了搖頭,道:「我等奉命守護這裡,是因我們曉得四序絕陣,若是以此都為難不了他,那宮中除了尊主,便無人能阻,此時通知眾人毫無用處,尊主有事離去,等他老人家回來,再作打算,方為妥當。」

三人均是咳了口氣,驚嘆慕容明年紀輕輕,武功就這般高強,日後比之虛竹子,將會過之而無不及。

四時已到,玉靈見後山無發難信號,一顆沉重的心,微微的定了下來:「我知道他一定可以。」片刻后,她粉嫩的臉頰竟落下了淚痕,在殘月的餘暉下,惹人憐愛,動人楚楚。

驀然她背後響起一人聲:「從前幽怨應無數,一往情深深幾許。」

玉靈大為驚訝:「在這宮中,能有誰能在自己背後這般說話。莫非是他」她急為轉頭,見一人在月影之下,臉帶面具,身穿勁裝,顯得極為陰森,她喝道:「誰,竟敢擅闖靈鷲宮!」

面具人淡淡道:「你愛上了他,卻又含吐不露,著實讓人唏噓。」

玉靈立時不悅:「放肆,本公主的事要你來管。」話完立即舉掌打出,掌風雖不強勁,卻是含有劇毒。

面具人也不招架,只輕輕一閃,接著口裡問出一句:「這是…抽髓掌?」

玉靈也不理他言語,再次舉掌攻去,這次打出的是腐屍毒,面具人又是一閃而過,同時亦是打出一掌,擊向玉靈,此掌快速絕倫,玉靈閃避不開,驚訝之時,掌勁卻是從她身邊擦過,打到背後的一片花圃中,玉靈轉身一看,只見那一片花,立時化成灰燼,連土壤都是不斷的被腐蝕。

她目瞪口呆:「這毒功不知要比自己的強上多少倍,他到底是何許人也?」她轉頭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會星宿派的毒功?」

面具人說道:「這世間又豈是姑蘇慕容才會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玉靈喝問:「傳言姑蘇慕容在江湖中所做的事,便是你為之而嫁禍,是也不是。」

面具人大笑:「怎麼,你愛的人受盡折磨,心疼了?愚蠢之極,以你這大好年華,為何卻愛上一位毫無身份地位之人。」

玉靈怒道:「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我爹娘的情分便是因此而來,身份地位又算得了什麼!」

面具人又是笑道:「只可惜他並不愛你。即便你多為他著想,又有何用?」

玉靈氣急:「胡說!」

面具人道:「他為何多次緊張身邊的丫鬟,又是何原因為了救她們屢次冒險,這是哪門子的主僕關係。除了青梅竹馬,無作他解。」

玉靈喝道:「這不可能,一個丫鬟,又怎可能與我相比。」

面具人抬起頭,對著月光,聲音悠長的道:「『情』這一字,我自問不會錯,此刻本想殺了你,讓虛竹傷心一輩子,但你很像她,如此一來,我便不加害於你,讓你也嘗嘗這情愫鑽心之痛。」

話一完,面具人便腳步一起,『嗖』的一聲,人影便如輕煙般掠去,那輕功之高,玉靈簡直是連見都沒有見到過。

此人的最後一番話,留在玉靈的心裡,如同那枝葉藤條,愈纏愈深,似那百結的愁腸,抽遣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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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再續之物轉星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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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回 1往情深深幾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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