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看完一套戲已經半夜十二點了，我伸伸懶腰：「我回去了，再聯絡吧。」

朱頭打了個呵欠，擺了擺手示意我慢走。我走下樓梯騎上我的小綿羊，我一扭油門就覺得身後有點不對路。這後巷雖然比較安靜，但一轉過街口到了大街，即使半夜十二點也是燈火通明的。我假裝不在意地往前溜，只覺身後風聲越貼越緊，但是還有一支燈柱的距離才到街口。不管了，我一個大油門，我的小綿羊立刻呼嘯沖前，我隨即站起身來雙腳用力一蹬往後翻了個跟斗，藉著街燈的餘光瞄到一群飛蟲追着我的小綿羊而去。

我落地時趕緊從我外套口袋掏出了一把銀子彈手槍，口念奇門九子真言。我雖不是驅魔人，但干我們這行的，多多少少也學過一點驅魔的皮毛，畢竟古董字畫都會沾上一點靈氣，沒有一技傍身很容易走火入魔的。忽見一影子站在燈光昏暗處，我舉起手槍對這影子：「出來吧。」

聽到「噔噔噔」高跟鞋的聲音一步步向我走來，當我看到她的臉龐時，我放下手槍。

「陳先生，好久不見。」剛剛才提起她，她就出現了。

「你總是在我預料之外出現。」

她遞了一張名片給我，「某某文化藝術小組主任-莫紫」。那些買賣古董字畫的，都會自稱隸屬某某文化部，小組之類的。莫紫，難怪那紙張有那一抹紫色。

「莫小姐，晚安。那麼夜了，有什麼事嗎？」來者不善，我放下手槍，但右手依然緊緊捉著槍柄。

莫紫嫣然一笑：「想委託你去做一份特別適合你的工作。」

「工作？」這我就迷糊了，難道我們之間只有工作嗎？

莫紫緩步走向街口，忽然一架大平治駛來停住，後面車門打開，莫紫轉身對我說：「我們上車談吧。」說罷進入車內。

我見事已至此，唯有繼續下去看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臨登上車之前，看了眼我那輛撞進溝渠里的小綿羊。

「不用擔心，等下載你回來取，不會有人偷的。」莫紫道。

雖然舊了點，但幾百塊錢我看也是可以賣到的，怎麼不會有人偷？

那是一架加長版大平治，莫紫坐了靠內的位子，右手一擺示意我坐她隔壁。我進入車內后想帶上車門，還未伸出手時那車門已經自動關上了。莫紫對我說道：「陳先生，很抱歉這麼晚了還打擾你，我們去兜兜風吧。」說罷司機穩穩地駛了出去。

我在想，究竟是為了什麼事情需要安排那麼大的場面？

「陳先生，不如看電視嗎？」莫紫按了中央扶手上的那排按鍵，那架在前座椅后的大熒幕隨即亮了起來。

「這時間，看英超嗎？」

「陳先生真愛說笑。」莫紫笑道。

車輛這時候駛上高速公路，明亮的路燈映着她臉龐，今晚上她的妝比那天素了一點，只是今天好似有一層冷漠籠罩臉上。

熒幕上出現了鳥瞰畫面，應該是中午時刻拍下的，地面一片濃密森林，約莫過了一兩分鐘突然出現了一片空地，鏡頭徐徐降下高度，只見那邊空地是一片已被人為挖掘過的黃土，約莫二十個足球場那麼大。畫面突然轉去一超聲波掃描圖，想必是這片土地的探測圖，土地下應該有一個或幾個比較像樣的陵墓吧。那掃描圖慢慢移動，對了有一個陵墓，看它結構應該有兩畝地大小，可能還有兩層。突見那陵墓伸出一條通道，慢慢往東移。畫面轉回去鳥瞰圖，只是這圖添加了電腦繪畫，

將剛才那通道結合在圖裏。只見鏡頭慢慢提高，那片土地慢慢變小，但那通道卻繼續往東蔓延，直至突破了那片土地，這時候那畫面戛然而止。

「這怎麼回事呀？」我好奇道。

「這就是我們想請教陳先生的地方。」莫紫微笑道。

「這陵墓什麼年代的？」我問道。

「距今三四百年。」她回答。

「不會是永曆帝的吧。」我猜道，永曆帝作為南明末代皇帝，應該沒有人會為他修如此陵墓，現在貴州那個是後人為他修的。

「不是的，是在現今緬甸境內的。」

緬甸皇陵，那也合情理。但那通道怎麼說呢，摸金人鑿的？數百年前皇陵守衛森嚴，摸金人為了盜墓從數公裏外開始挖進去的？

「有什麼頭緒嗎陳先生？」莫紫想聽聽我的意見。

「我看那通道，好像從墓里往外挖的。」我好像捉到一絲靈感，但謎底在哪裏一時間我又想不出來。

「如果是為了躲避守衛或者礙於地形限制，摸金人從大老遠外往裏挖是有可能的。但這通道少說也有兩三公里吧，那就太遠了點吧。」

莫紫聳肩道：「我們也不知道這通道究竟有多長，因為這邊土地之外就是森林了，探測器對於太厚的樹林就不起作用了。」

「沿着那通道繼續翻土唄。-」我建議。

「不可以了，再往外挖的話就觸到緬甸軍方的雷達了。」莫紫輕搖頭：「在我們可以挖的地方我們已經挖完了。」

我想到的方案人家怎麼可能想不到呢。

「為什麼陳先生會覺得通道是由內往外挖呢？」莫紫問道。

「數百年前雖有指南技術，但效率奇低，而且地層結構變化，即使知道確切地點有內鬼接應，也會不斷地挖錯再重挖，所以地道應該會錯開幾個頭，可這地道一路直出，一個錯開也沒有。並且以那時候的人力物力，也不可能守衛重重包圍個兩三公里半徑吧。需要從那麼遠的地方挖進來嗎？」

「這個地道又一路向東，比較像他們要往東方去就行了，不像在摸索皇陵所在。」我還是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也可以說是從外往內一路向西挖吧。」莫紫道。

一語驚醒夢中人，是呀，也可以這樣解釋呀。但是又好像哪裏不對路。

「除非那時候他們已有精準的指南技術。」我自言自語。

「如果是以這個時代的技術呢？」莫紫突然一句道。

「那就好理解了。」是啊，我怎麼會硬硬將陵墓和地道連接起來。我大感慚愧，心想這美女也是個厲害人物來的。

「我們進入過地道，找到一些挖地道的工具，做了碳14定年法，發現這地道挖得比陵墓久遠得多。」莫紫按鍵，熒幕顯出了幾張地道的照片出來。

「啊，這什麼意思？」我一時明白不過來。

「這地道約莫有一千年歷史。」莫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