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話 「惡棍」面具和【不可思議之神】

紫傲然直立著，微微掃了眼白鍾燕，什麼都沒說，轉頭看向倒在雪地中的夏末，瞬間消失在原地。

夏末剛剛站起，身體咔咔作響，強行修復傷勢之際，紫攜帶著一股狂風出現在他的面前，注視著他的眼睛，然後捏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拎起。隨著手的不斷用力，夏末的眼球逐漸突出，臉部發紫，窒息與絕望蔓延全身。

紫逆光站著，前半身被陰影籠罩，夏末只看到那對麻木的眼睛下張開一雙瘋狂的眼瞳，嘴角兩邊裂開，扭曲地獰笑。他不斷拍打著紫的手臂，但都沒有任何用處，紫彷彿一尊邪神雕像，一個殺人的機械，默默執行著自己的任務。

他的視線逐漸模糊，獵人與獵物的身份迅速轉換，他的意識逐漸潰散，緩緩吐出一個詞：

「怪物。」

紫的眼中一刀寒光閃過，他的底線被人觸及，暴怒地將夏末的身體甩向公路之外，夏末在飛出后艱難地一指，隨後滯留在空中。但在他還未回神時，紫出現在他的頭頂，一記橫踢，將他又踢回小鎮鎮口。

他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溝壑，彷彿有人在白布上劃出種種的一筆，雪花被氣流卷上天空，在不知多少次翻滾后，他猛地一翻，又一次頑強地站起身體。他的眼睛布滿血絲，身體已經完全感受不到痛苦，讓他決定臨死掙扎。

突然肩部凹陷下去，一隻黑色的高跟戰靴停留在上面，地面裂開蛛網般的裂痕。他彎下腰，勉強保持著了平衡，同時右手向腰部的骷髏裝飾。

正當他的手指要觸碰到時，他的臉彷彿被人狠狠地抽了一下，憑著本能，抹了下臉，結果錯過了機會。該……心中的粗口還沒爆出，紫一記上勾拳，讓他被迫仰起頭，接著左手如刀，插進夏末的脖頸。

窒息感讓他瞬間失去意識，在即將要仰面倒地時，紫的雙手伸出手指，精準無比地捅入夏末的耳洞。耳膜破裂，鮮血如消防栓炸裂般飆出，他疼得瞬間清醒。紫冷笑一聲，一隻手抵住夏末的軟肋，打出一個寸拳。

夏末不受控制地倒飛出去，紫再次閃出，一腳將夏末攔截下來，擊中了他的腰。夏末口吐鮮血，再次實去了意識，放棄了思考。

紫單腳踩在他的臉上，沉默地看著一片狼藉的小鎮。

直到現在都還是一個人沒有出現……紫露出猙獰的笑容看向腳底的人類，打了個響指，之前被破壞的所有建築，又重新出現在面前，只是他們的主人，已經失去了所有蹤跡。

紫再次單手把夏末拎起，不過這次，他的手臂出現了一道道紫色的電弧，極致的電流從他的手臂竄出，宣洩在夏末瀕臨崩潰的肉體中。

啊啊啊啊啊……

慘叫在空寂的小鎮中回蕩，那是最好的懺悔。

在夏末逐漸失去生機之後，紫像丟掉垃圾一樣將他的屍體扔出，沒有任何遮掩，讓它暴露在冰天雪地里的真實當中。

他緩緩地回頭，看了下坐在雪地里的白鍾燕，緩緩向她走去。

「不不要過來！你想幹什麼……」白鍾燕驚恐又無助地靠著牆壁，她看到了這個男人暴虐的樣子，徹底失去了幻想。

那根本不是正常人類乾的出來的暴行！

紫僵在了原地，伸出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似乎回憶起了什麼，有些獃滯的看著白鍾燕。

「你好像她……那個我忘記名字的人……」他自言自語著又控制著聲音的大小，讓白鍾燕什麼都沒聽到。

「瘋……瘋子！」白鍾燕几乎快要崩潰，

幾次試圖站起都做不到。

紫看著她，右手伸向天空，打了個響指，聲音無必真實的在她耳邊回蕩，接著她看到了一個個浮在空中的面具，它們有無數不同的情緒，而紫臉上正戴著一個憤怒的混混面具。

「這些是我的人性。我剛剛帶著的便是『惡棍』面具，代表著暴虐與不擇手段。這些都是由極端情緒組成的，並非真實的我，明白嗎。」紫沒有遮掩自己身上的特殊，讓白鍾燕看到了真實。

白鍾燕被吸引了過去，紫身上不斷散發的心靈暗示讓她接受了他說的話。

「剛剛的你……死了嗎？」白鍾燕有些顫抖地問，但心中的恐懼已經消減了一半。

紫自嘲一笑，說：「我的『仁慈』和『天真』死了。不過沒有關係，我早就不受情感的侵蝕了。」

「那……你究竟是什麼？」

紫臉上的面具飛上空中，打了個響指，臉上出現了一個純白色的面具，隨後再次將異變隱藏起來。他將一隻手背在腰后，一隻手伸向白鍾燕。

「回到你母親那，我就告訴你。」紫露出那之前招牌式的微笑，補充了一句，「放心，你們在時，我就是真實的我，不再是任何面具。」

白鍾燕有些被紫打動，但還是自己站起身來，有些心有餘悸的看向夏末焦黑的屍體。

「如果不是他屢次觸碰到我的底線，我是不會殺了他的。」紫的眼睛閃過一道寒光，「你還是有些遲鈍，在我們打了這麼久都沒人出現這件事上，已經說明夠多了。」

「你是說……」白鍾燕這才反應過來，有些難以接受，又聯想對方殺死自己的兇狠，徹底消除了剛剛的隔閡，選擇相信紫。

至少……他沒有對我動過手，還救了我還幾次，甚至不求回報。

這樣一想，白鍾燕徹底忘卻了之前紫的兇殘。

好天真。紫看著這個只有自己腰這麼高的小不點女孩，感受到對方的心路變化后，默默在心中自語一番。他回憶起自己最初把她留在身邊的目的時，忽然有些愧疚。

它像鎖上的小孔一樣微不足道，但卻足以讓他產生些許動搖。

他決定先透露自己的一些秘密。

「你不是想知道我究竟是誰嗎。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只能記在心中，也只能記在心中。而且知道這件事後，你就再也沒有回頭的可能了，明白了嗎？」

「嗯……」白鍾燕有些心虛，其實那只是自己恐懼時說的話，畢竟當時以為自己死定了，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去。

「之前說過，我有很多名字。不過它們中有一個最顯赫的名號，雖然已經被我拋棄，但還是有人用那個名字向我祈禱或稱呼我。不過，我早就離開了神位，所有那也只是我曾用過的身份罷了。

那是【無人簇擁的秘神】·【夢境的締造者】·【幻想與絕望的終點】——千面。」

白鍾燕咀嚼著對方的名號，瞬間明白了之前發生的一些事，有些驚訝地看著他，說：「你就是【不可思議之神】？」

「哦？你居然還知道這個，嗯，其實我最喜歡這個名字，那個對千面的描述太長，我聽得都尷尬。」

「那是……那是我童話書里寫的東西……」白鍾燕有些羞愧地埋下了頭。

紫聽到后，身體輕微停頓了一下，不過正好在白鍾燕低頭的瞬間，沒有被察覺到，紫立刻恢復自然的步伐，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你父親給你的？」

「不，我從未見過我的父親，似乎從我出生后的不久，他就失蹤離開了我的母親。」

紫沉默了一下，說：「抱歉……」

「我母親一直相信父親會回來，所以每次我的生日結束之後，我們都會坐在亭子里，等待他回來。」白鍾燕低著頭，她其實不想說這些，但一想到對方曾經是神明，而且沒有任何對自己的惡意，她像在懺悔，在禱告一樣說了下去，「說實話，我覺得父親要麼死了，要麼拋棄了我們，我和他幾乎沒有任何情感。但是我能感覺到母親和他十分恩愛，可能他有什麼隱情不能回來吧。」

「我常常羨慕那些有父親的人，也想自己回去可以看到一個……完整的家。」

「家么……」紫聽了白鍾燕的話後有些感觸，回想起曾經的記憶，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忽然，什麼烙印般的事情出現在他的腦中，一種難以壓制的仇恨爆發，他的身上冒出漆黑的火焰，在他身邊的白鍾燕嚇了一跳，再次警惕地看向紫，開始懷疑對方是不是會突然失控。

紫揉了揉眉間，黑色的火焰重新回到體內，他抱歉地笑笑，說：「沒事，想起一些不好的事情，等回去我就告訴你吧，另外那團火只會傷害我的仇人，你不用擔心。」

白鍾燕試探了好幾下，終於放心地走在紫的身旁，但她心中卻有一個疑問，但沒有開口，懷疑那涉及到對方的隱秘。

她剛剛感受到了，那團火焰的實質，是靈魂。

是名叫仇恨的靈魂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