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各式各樣的人 第19章：澤若修（1）

傍晚時分就開始降雨，到現在已經轉變為了大雨。烏雲攏在天上，月光微弱。年少的澤若修跟在行進的隊伍之中，密密麻麻的雨水打在身上的大衣上，大衣因吸水而變得沉重且濕膩，讓他感到十分難受。

他們這行人的目的地是「韁樹崗」一帶，最近接到來自附近居民的報告，說那附近有一夥賊人強盜的窩點，具體在何處不知，只知道那伙賊人經常出現在韁樹崗。

面對這種事，當地的領主自然不會坐視不管，派出眼線到韁樹崗探查了一番，確實發現了那伙賊人的蹤跡，回稟之後。領主大人號召麾下封臣點起一隊三百人的隊伍，快馬向韁樹崗行進。卻不料天降大雨，道路越走越泥濘，減緩了行軍不說，就連燒火做飯取暖都十分困難。

「這種天氣還是適合呆在城中家裡，在這樣的環境下有個遮風擋雨的暖和地方，倒是能美美睡上一覺。」家族中的一位老騎士馬納森普斯對澤若修說道。他是個接近六十歲的老人，雖然有些年邁，頭髮花白，身上卻仍有一身肌肉，強壯無比，甚至比一些年輕的小夥子還要壯碩。

「嗯，是啊。老先生，北鐵這邊靠近北境之域，也常常受到雨雪的洗禮，越是惡劣的環境卻讓人思念安穩舒適。」澤若修低著頭說道。他不敢抬頭，只要一抬頭雨水就會沖在他的臉上，只有低著頭雨水才會順著蓋在頭上的兜帽從頭前面流下。「這雨，看來一時半會是停不了了啊。」

沒過多久，傳令員來通知他們就地駐紮休息，待到明早雨停或是雨小些時再繼續前進。傳令員說完，就又往後面去通知其他人了。

老騎士拍了拍澤若修的肩膀，呵呵笑著。「走吧，孩子，咱們也該幹活了。」

將營地建立起來也是需要人手和時間的，頂著大雨，再加上雨水讓衣服變得更濕更重，澤若修覺得有點舉步維艱的意思。但好在在大家的一起努力之下，將營地給建立好了。

儘管營地建立好了，但取暖仍是一件難事，天上的雨下個不停，打在帳篷上。在帳篷內點火更是不可能。正當澤若修猶豫時，自己的帳篷外來了個人。澤若修一看，此人正是自己的好友『提克·瑪西恩』，兩人打小一同成長，也一齊在校軍場練武。提克現在擔任巡邏警戒隊中的一員，平時忙著的時候是沒時間來找澤若修的，只有在隊長下令輪換的警戒員可以去休息時，方才有閑余的時間。

「嘿，澤若修。」提克說道。

「是你啊，提克，你那邊忙完了？」

「是啊，那邊暫時是不需要我在場了，可算可以休息休息了。」提克笑了笑，「你不介意我在你這睡一會吧？」

「呵呵，隨你便，一會等雨小點了，就該生火把衣服烤乾了，濕衣服穿在身上實在太難受了。不過我已經把濕衣服放在帳篷角落了，還好裡面穿的衣服沒被浸濕。」澤若修說道。

「是啊，不僅僅是衣服的問題，潮濕、飢餓、睏倦也在困擾著我們啊。」提克在帳篷外把外套脫掉，然後也鑽進了澤若修的帳篷里。「行了，我要睡覺了，沒事的話就先別叫我起來。我跟湯姆說了我來你這邊了，要是那邊有事，湯姆就會過來找我了，那時候我再起來。」

「好，沒問題。我也睡覺了。」澤若修說。

興許過了很久，興許沒過多長時間，澤若修隱約被外面的聲音給吵醒了，但清醒過來的他只感到頭痛欲裂。帳篷里很暗，看不清東西，他伸手捂住自己的頭，

卻只感到手上多了一層濕膩的液體。

「提克，提克，你……」澤若修立刻想到了身邊的好友，呼喚了幾聲，卻戛然而止。他發現帳篷里沒有提克的身影了，伸手觸碰了提克睡覺的地方，發現十分冰冷，似乎他已經離開好久了。

澤若修立刻想到了肯定是出什麼事了，但是為什麼沒人叫醒自己？這是他心中的一個結，眼下只能先出去找其他人問問才知道了。他提起長劍，小心翼翼地撩開帳篷簾，向外去。

帳篷外的雨雖然沒停，但已經小的只剩毛毛雨了。他敏銳地在剛出來的時候，聞到清新空氣的同時，也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環顧四周，儘管空氣里有血腥味，但並沒有看到死屍，而在距離自己所在位置的不遠處，他看到了火把化作的長龍。顯然是有人在那邊集合。

那邊是什麼情況？看上去不像是我們的隊伍，是遭到襲擊了嗎？還是……澤若修忍著頭疼，左手攥緊了拳頭。無論如何，現在自己都只能前往一探究竟。

「嘿，你在這兒幹嘛呢？」澤若修忽然覺得脖子上一涼，一把刀抵在了他的勃頸處，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你……」澤若修動了動喉結，咽了口唾沫，這樣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顯示了他的緊張。

「噓，別說話，也別喊叫……」那男人這樣說，「好了，好了。來，慢慢地，慢慢地，把頭轉過來……可別轉快了，不然……」男人忽然笑了起來，「你的頭就會掉了。」男人的笑聲讓澤若修感到不寒而慄。

在男人的引導下，澤若修才緩緩把頭轉了過去，他才看到男人。他身材很高，一身黑色的長布袍，臉被布袍的兜帽給遮住，能看到的只有一片陰影。

「你是誰？……」澤若修只感覺頭上的劇痛越來越嚴重，眼前開始變得模糊，看不清東西。

「噢，孩子，我只是個路過的死靈法師。」男人把刀收起來后，又笑了起來，他『噫嘻嘻嘻嘻』的笑聲，實在讓人印象深刻。

「我們的營地發生什麼事了？你知道嗎？」澤若修問道。

「哦？不，不，不是『我們』，我可跟你們不是一夥的。」男人連忙搖了搖頭，接著他聳了聳肩，「你們這兒發生了什麼我可不知道，我只是遵循著『死兆』而行，路過這裡時感知到了『活死人』的氣息，這才來的。」

「活死人？」澤若修強撐著讓自己的頭腦清醒一點，他知道活死人是什麼。活死人就是介於生死之間的生物，既不屬於活人的範疇，也不屬於死人的範疇。活死人的靈智在不屬於『生』的時候就已經全部被抹除了，它們的存在最初源自於幾百世紀之前的『天啟之時·感染』事件。「那，那邊的人是什麼情況？」

「這就不是我的管轄範圍之內的了，」男人搖了搖頭，「我在這裡收集靈魂收集的好好的，你卻突然出現，把靈魂都嚇跑了……不如，我就把你給……」男人露出了個詭異的笑容，讓澤若修感到脊背發涼。

電光石火之間，一把長劍從不知什麼地方飛擲而出，完美的圓輪轉動精準地將黑袍男人的手臂斬斷，鮮血濺射在澤若修的身上，那感覺讓他噁心。

尖銳的大叫響了起來，澤若修認為那是個只有女人才能發出的聲音。趁著慣性，澤若修後退一個踉蹌，但好在和男人拉開了距離。而那男人也因手臂被斬，痛苦在他臉上蔓延，怨毒的表情擺在臉上四處張望，尋找這把長劍的主人。

那把長劍現在正靜靜地傾斜插在土地之中，可想而知長劍的主人力氣有多大。澤若修注意到長劍通體青翠碧綠，在銀月的照耀下，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雅閃光。

「邪妖污穢，還敢現身？」身材高挑的男人陡然現身，在他的右手還持有一把流光飛轉的藍色長劍。在男人出現后，澤若修看到他，只覺得心中一驚，此人正氣凜然，那股浩然正氣竟隱隱形成出了一層屏障，邪魔不侵！

「好小子，你還真敢出來！你可敢報上名來？」黑袍男人面目猙獰，在澤若修看來有些可憎。

「呵，我乃『李墨農』，一『除邪者』也。」李墨農淡然一笑。

「好小子！你且待我查明你的底細，自然有你好瞧的！今日，我先不跟你計較！日後，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黑袍男人聽了李墨農的名字，眉頭一皺，似乎感覺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但一時又想不起來。謹慎地盯著李墨農，-黑袍男人轉身就想走。

卻不知，他這剛一轉身，長劍就已經臨近了！

黑袍男人頭顱飛揚，血灑一地！腦瓜子如被踢起的皮球，飛了老高，落在地上甚至還被彈射了一下，撞在樹上才塵埃落地。

太快了！澤若修感到不可思議，這叫『李墨農』的男人，只一瞬之間，就臨近了黑袍人的身邊，眨眼間就將此人斬殺，實在是匪夷所思！

李墨農走到自己那把青翠碧綠的長劍旁，將劍撿起，而後看向澤若修，「小朋友，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活下來的，但既然我已經趕到，那自然不會讓你被邪祟所殺。具體事情過於複雜，我不便多說。我的朋友已經去那邊協助你們殘餘的部隊一同對抗『活死人』的進攻，你也速速前去罷。教會的援軍到現在還沒有來，不知路上出了什麼狀況。」

「什麼活死人？」澤若修問道。

「什麼？」李墨農眼神一變，似乎也感到驚訝，「你們不知道活死人的事情？那你們的部隊來這裡不是為了抵禦活死人的？」

李墨農的話讓澤若修也覺得奇怪，擺了擺手道，「不，我們來這裡是因為接到通知，說這附近有一夥強盜出沒，為了讓百姓安全，領主大人才點兵前來。」

「原來如此么……」李墨農點點頭，「呵，還真是湊巧，若沒有你們這一樁事件，恐怕活死人已經縱橫直入了，看來『幸運』也是個重要的東西。走，我們兩個速速前往支援他們罷。」說罷，李墨農便要先行。

澤若修邁步去追，只感覺頭重腳輕，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