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真理斷絕

周末沒有課程，煉金學徒塔娜·范德維爾從早晨起便在圖書館翻閱資料，直到將近黃昏，圖書館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從書海里抬起頭來，疲倦地揉了揉揉眼睛。她是個很認真的孩子，然而在煉金上的天賦實在是有限，無論是藥劑學還是造物學，她的成績都不算太好。

她看向泛紅的雲霞，想放鬆些心情，然而一道巨大的漆黑裂縫卻劃破了這美麗的黃昏，它的周圍圍繞着無數的煉金造物，它們正對着裂縫進行忙碌的研究。

她並不太喜歡這個裂縫，不僅僅是因為它破壞了晚霞，還因為她每次注視這個裂縫時，總會有一種被什麼東西盯上的感覺。

然而今天的裂縫似乎與平日有所不同，塔娜隱隱聽見了某些東西碎裂的聲音，隨即天上那道巨大的裂縫突然間消失不見了。

她揉了揉眼睛，那道裂縫卻似乎從未存在過一般，只留下一堆煉金造物失去了目標，茫然地亂轉。她打開窗戶，想要看得清楚些，然而她的心臟突然一陣劇痛，眼中世界變成了黑白兩色。

她奮力掙扎著，然而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一道漆黑的裂縫在自己面前打開，裂縫裏一個緊閉雙眸的少年交疊著雙手，似乎要脫出裂縫后的空間。

塔娜看着少年離自己越來越近，身體里的意識掙扎得愈發劇烈，就在少年的面孔即將佔滿她的瞳孔時，她猛地掙脫開束縛，向後逃去，然而為時已晚，她的身體不知何時佈滿了裂痕，隨着少年離開裂縫，她身上的裂痕也越來越密集，她感受不到任何痛苦，才邁出一步，就直直地躺倒下去，沒了呼吸。

魔法師塔石碑處。

「虛空之主？」老者們圍坐在一起，討論著蕾等人傳遞迴來的情報。即使聽不懂舊世代語，他們還是理解了這個晦澀的名詞，「這應當是舊世代某位神祇的尊稱吧。」

為首的老者，名為吉爾伯特·葛瑞森的瑪爾斯傳奇魔法師，沉默了半晌，回答道：「舊世代已經失落太久了，這個名詞可能是我們唯一能得知的情報了。關於名詞背後的神祇，我們一無所知。」

眾人都不說話了，他們知道，吉爾伯特被人稱為「行走的圖書館」，他的知識儲備已然相當於國家圖書館的兩倍之多了，如果他也無法找到任何有關的線索的話，那這個國家裏應該也沒有人能夠找到了。

「我，我知道。」就在此時，在一旁調息的蕾發話了，她忍着劇烈的頭疼，「我的腦子裏多了很多關於舊世代的知識，我可以告訴你們。」

丹尼爾和伊瓦一臉茫然，他們有關裂縫的記憶被剝除的一乾二淨，他們只記得自己踏入裂縫，隨後便被傳送出來，對究竟發生了什麼一無所知。

眾老者神色變得驚喜，吉爾伯特也難掩意外之色，忙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麼，快說出來。」「我有條件。」蕾此時卻不慌不忙地說道：「我需要一次翻閱『真理之典』的機會。」

「真理之典？」吉爾伯特面露難色，但衡量片刻，還是舊世代的知識更為誘人，他點了點頭：「我可以作主給你一次翻閱真理之典的機會，但你要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們。」

「這是自然，公平交易。」蕾勉強起身，吉爾伯特拿出一張羊皮紙，用魔力在紙上勾勒了幾個字元，送到蕾的手上，蕾隨手將它塞進褲袋裏，開始回憶起裂縫空間灌輸的知識來。

「在舊世代里存在着無數的宗教，他們的修鍊體系似乎和我們有所不同，他們以信仰作為依憑，舊世代中，每一位神明都執掌著一條真理，而其所屬的宗教似乎也能使用真理相對應的力量。」

「我們所見的少年，也就是『虛空之主』，是掌握虛空真理的神明，然而這個虛空，我不知道它指的是什麼，但是大概率與我們今天對虛空的定義不同。」

蕾頓了頓，似乎在努力回想，而後繼續說道。

「我得到的知識也告訴我，如果信仰斷絕，神明也會死去，真理將無人掌管，直至新的信仰誕生，我們這個時代之所以沒有真理的顯現，但是......為什麼灌輸給我的記憶里，這句話充滿了疑問？」

她頭疼欲裂，再也無法思考了。

「可能你需要休息，我的孩子。」吉爾伯特安慰道，「你已經給了我們很多有用的信息了，現在去休息吧，丹尼爾，伊瓦，你們也是，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吧。」

他輕敲手杖，幾個侍衛從門外走進，攙扶起伊瓦和丹尼爾，送他們回到了各自的房間，蕾則甩開侍衛的手，自顧自地離開了。

「真理，虛空，多麼神秘的辭彙啊。」三人走後，吉爾伯特感慨道，「這世上的知識真是無窮無盡啊，老友們，看來我們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