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塢島之行 第2節 主線

經過四個多小時的飛行，高樹新瑜終於抵達了塢島機場。

他找到一處無人的地方，輕輕問道：「雷星月？」

但是他沒有得到回應，看來是雷星月到達了以後就直接走了。高樹新瑜的心情亦是複雜：一是這麼奇怪的人終於走了，懸著的心也可以放下。二是雷星月身上一定有神奇的事勾起了高樹新瑜新聞人的好奇心。相比之下他還是不希望雷星月就這樣離開的。不過既然已經走了，也沒必要去多想，就當自己做了個夢。想必自己把遇到此人的情況都說出去也沒人會信，還會被別人當精神病看。

他通過地圖找到一家離污水廠最近的旅館。說是最近，實則距離污水廠還有十五公里以上。聽說離得近的居民只要手上能拿的出錢在別處買房的，基本上都已經遷走了。

高樹新瑜走進旅館，在前台要了一間房，服務員對他說：「先生，我這家旅館入駐前需要先結清房費。」

「什麼意思，我已經在網上下單付過錢了。」高樹新瑜表示很吃驚。

「對，您要先確認離場，錢到我們旅館的賬戶上，才能讓您入駐。」

「為什麼！我可以去投訴你們。」

「先生，我們這是有許可的。也是因為特殊情況，有很多旅客來到店裏入駐以後，人就消失了……」

「消失了？」

「對，就是外出之後沒有回來。」服務員看了看高樹新瑜的衣服繼續說，「最多的就是你們這種記者，只要外出了就回不來了。最後我們還要把他們的房間整理出來……」

「還有這麼詭異的事？」高樹新瑜想到今天的所見所聞，有些不寒而慄。他還是給相關部門打了電話，確認了這裏確實經過許可后先結清了房費。

高樹新瑜走進房間，拿出手機開始搜索去污水廠的方式，他發現所有去那附近的公共交通已經停運了，這使得那裏愈發顯得神秘。

緊張的高樹新瑜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出於探索精神，他還是決定向污水廠進發。

3月3日，早上出門的時候高樹新瑜被前台攔住：「您好，看你作為記者我覺得您很有可能會去污水廠那裏。如果是，我還是勸您不要去。」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為了心中的疑惑，我一定要去走一趟的。」

高樹新瑜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您好啊先生，去哪？」司機搖下車窗問道。

「去海邊的污水廠。」

「抱歉，你找別人吧。」聽到污水廠，司機眉頭一皺一腳油門就揚長而去。

接連攔了幾輛計程車也都是這個結果。

「我就不信了，這污水廠我就去不了了？」高樹新瑜乾脆直接在網上租了輛車開去，反正經費不愁。

一開始路上還有點人煙，導航顯示距離污水廠五公里時開始，高樹新瑜已經看不到有人了，周圍都是廢棄的房屋。導航語音提示衛星信號弱后，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高樹新瑜抬頭看天依然是晴空萬里，難道衛星居然探測不到這裏？是官方特地屏蔽的還是這裏真的有古怪？

高樹新瑜只能默默安慰自己：現在科技這麼發達，要是真有古怪肯定會派人處理的，就算處理不掉肯定也會設立禁區。既然都沒有，就是官方故意屏蔽了這裏的信號。

前方已經能看到污水廠的廠房了，高樹新瑜先開車繞了污水廠一圈。

該廠佔地面積約2公頃。東、南面是大海，北面是一座荒涼的山，

似乎連植被都不屑長在上面。從山裏面伸出輸送廢水的兩根大型管道，南面就是廠房的大門。

高樹新瑜將車停在南大門的路邊，準備先去問問門衛這裏是否能接受採訪。

門衛室的窗並沒有關，從外面望進去那個門衛似乎正低着頭睡覺。

「請問……」

高樹新瑜的話都還沒說完，那門衛突然伸手一推，打出一道土黃色震波。高樹新瑜只感覺胸口好像被重重鎚了一拳，彈飛數米。

高樹新瑜在驚恐中狼狽地爬起，那個門衛已經從窗戶跳到了他眼前。此人臉上已經毫無生氣，皮膚變得乾枯黑黃，雙眼竟然全是灰色看不到虹膜和瞳孔。

那門衛抬起右臂，在手邊陸續出現了向中間聚攏的黑色粒子。

大約三十秒凝成了一顆黑球，徑直向高樹新瑜丟來。

這邊高樹新瑜都嚇傻了，兩腿不停發抖，也不想着跑，扭頭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等死。

高樹新瑜在黑暗中聞到了一股濃郁的女人香，其中還夾雜着桑葉的味道。

只聽「嘭，啪」兩聲，先是從身前傳來的爆炸，應該是那顆黑球；「啪」的聲音稍遠，是從門衛站的地方傳來。

睜眼一看，一個一米六左右，身穿紫色單肩漸變半透明雙邊裙、腰間戴着銀花腰封、雙臂還有半透明紫色輕紗琵琶袖的光腳女子。修長如白玉般的右腿從輕紗中伸出來，將那門衛踩在腳下。

「嚇成這樣，你怎麼也敢來這裏？倒也不錯，沒有嚇尿。」女子的聲音十分動聽，彷彿天籟之音，聲音不大又似乎能傳音千里，不過聲音中還夾雜着些許嫌棄的感覺。

高樹新瑜瞬間恐懼感全無，只覺這聲音那樣熟悉。

女子轉過身來高樹新瑜又是一驚，這不就是長大版的雷星月嗎。只不過樣貌和動作從少女風變成了御姐風，臉上帶有的一絲嬰兒肥也已經褪去，變成了完美的鵝蛋臉，前面的碎劉海也被撥開，兩邊的鬢髮也改到了後面；胸口和臀部也豐滿了許多，身上的桑葉氣息亦在，還多了濃郁又清爽的女人香。

「謝謝你救我，請問……你和雷星月是什麼關係……」

「我就是嫘星月。」女子一邊回答，一邊漂浮到了離地二十厘米左右的空中來保持和高樹新瑜差不多的高度。躺着的門衛已經一動不動。

「啊！」看到對方居然會飄高樹新瑜不禁喊了出來。

嫘星月飄到他面前說：「我知道你心中可能充滿了疑問。但此地不宜久留，會有其他怪人察覺到動靜靠過來，我們最好趁沒人發現前離開。先和你去你的住處再聊吧。」

「好。」雷星月的聲音是那麼溫柔又帶着母性的氣息，高樹新瑜根本無法拒絕她的提議。高樹新瑜坐上汽車的駕駛位，雷星月則再次化作輕煙消失了。

回旅館的路上，高樹新瑜全身一直在發抖。那既是害怕，又是興奮，害怕的是自己好像捲入了妖魔鬼怪的紛爭中，也擔心雷星月是不是被壞人刻意安排來的；興奮的是這裏有着太多神奇的事情，還見到了一個貌若天仙的女子雖然還不清楚她的目的是什麼，就像是拚死吃河豚，看她一眼就感覺此生無憾了。要是可能的話把他們都寫成新聞……

回到旅館的房間，高樹新瑜發現服務員正在清理自己的房間，連忙上前：「你在幹什麼？這是我的房間，我還沒有退房你怎麼就能進來。」

「啊！您的房間，我……我……」服務員一臉震驚，還顯得有點慌張。

「把你們經理找來！」

聽說客人回來了，旅館經理自己就跑了過來。

「你們這什麼破爛酒店，人還沒走就來清房。怪不得入住前要先確認離場，原來是方便你們趕人，真黑、丟人。」高樹新瑜非常憤怒，雖然自己也沒啥見不得人的東西，但還是很看重私隱的。

「您一定要聽我解釋。」經理說道，「從核廢水開始排放就開始有人失蹤，第一個月還好只是陸陸續續。現在只要說是去污水廠的，在您之前就沒一個回來的……」

「所以你們就覺得我回不來了，開始收拾房間。」

「實在抱歉，我們會為您提供更好的房間……」

高樹新瑜想了想今天的經歷其實也能理解，若不是雷星月自己也確實回不來了：「這次就算了，趕緊給我安排房間吧。」

「是是是，五樓的上等房間，請跟我來。」

高樹新瑜進入豪華的大房間安頓好后，對着空氣問道：「雷星月？」

雷星月伴隨輕煙出現：「你有什麼想問的嗎？」

「你……算了，我就先當你是上天派來的仙女吧，3月份穿這麼點也不怕冷……那個門衛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高樹新瑜不敢直接問雷星月的情況，因為他害怕問出來的結果。站在自己這邊是最好，如果立場不同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畢竟自己國籍不同，還是這樣保持朦朧的比較好。

「那個一個是被魔物用核力量污染，奪去心智的人，已經妖魔化，也有使用魔法的能力。當然他道行太淺，攻擊力很低，不過擊傷或擊殘你還是綽綽有餘。」

「核污染？魔？妖魔化？在廢水廠……」

「普通核的核子純度高，人類經受不起那種感染，甚至連魔物也不行。恰恰是不能完全凈化的核廢水危害更大，魔物似乎可以吸收其中的核力量或是把普通人感染成魔人。現在廠子裏估計無人倖免了。」

「什麼？這麼大的廠子出現這麼大的變故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傳出？」

「應當是什麼人用魔力覆蓋了那片區域，讓外界很難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麼。而像你這樣闖進來的人一定也被做掉了。再加上如果作坊一直正常運轉，別人也不會去多留意什麼吧。」

「覆蓋了……應該是有干擾或屏蔽信號的設備吧，怪不得衛星探測不到。不對，那麼多人失蹤，他們的家屬會坐視不理？上面的大人物就不會調查嗎。就不會就算這裏的人不管，來處的人難道也不會查嗎。比如我，領導知道我來這裏出差，許久不回去肯定會聯繫我。如果聯繫不到也會產生懷疑吧。」

「不清楚，我也才來這裏很多事情還需要調查。」

「既然你說核那片區域的人已經全部被感染了，你這麼厲害是已經將他們殺光了嗎。」

「我是在裏面隱身兜了一圈，看到過幾個沒有出手，其實我無法感知到他們……」

「無法感知？你看起來比他們強太多了。」

「對。一般來說強者可以對弱者隱藏氣息，弱者無處可藏。但如果對方相對太弱對我完全無法構成威脅，只要他不動用力量，我將感覺不到他的存在。抵達塢島時我胡亂轉了一圈，在靠近那裏時感知到了屏障的力量，所以才前往那裏，發現廠子外面有一個魔力屏障。在那裏轉了一天，就算有時候能看到幾個被妖魔化的受害者，其他也沒有什麼收穫。」

「還有魔力屏障……你之前說可能會需要我的幫助？」

「你……還願意再走一趟那裏嗎？我知道對你來說很危險，我不會強求。」

「有你在的話，我當然願意。而且我是本國人，有義務替國家調查分憂。」

雷星月很輕地喃喃道：「哼~果然都是一樣需要我保護。」

「？？？」高樹新瑜感覺她是極度嫌棄自己，還故意讓自己聽到。

雷星月繼續說道：「明天我們再去一趟污水廠，你幫我看看一些房間上面的字寫的是什麼。應該能找到存放資料的地方，我想搞清楚污水廠究竟是怎麼運作的。」

「你？」

「對於現在字，我不認識。之前已經和你說過了，況且神州國的字和東來國的又不同，就更難看懂了。說來也奇怪，他們也說一樣的語言，為什麼聽起來這麼奇怪？」

「他們自然是說東來語的，只是神州來訪的遊客眾多，這種服務行業的人一般也都學過神州語。」

「哦，是這樣。不早了你先睡吧。」說完輕煙一聚一散，她就消失了。

高樹新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着，心想：原來我是個工具人幫她識字。雷星月那麼強的話，如果是來自古代，不那可能沒有記載啊。對了，名字可以作假的但是身體應該不行。

高樹新瑜拿出手機搜索：散發着桑葉氣息的女子。

這次的搜素終於有了眉目，在一個詞條中提到：相傳先蠶娘娘自發明養蠶開始，身上就會散發桑葉的氣息、草木的清香。

先蠶娘娘又是誰？搜索的答案是：嫘祖。

「嫘祖始蠶？所以她說的雷可能是嫘？嫘星月有可能是嫘祖的後人？」高樹新瑜自言自語道。

沒想到嫘星月這時候突然出現，湊在他邊上好奇的問道：「這個小玩意是什麼？我看你鼓搗它半天，就有了這樣的猜測？」

「你！」高樹新瑜被嚇了一跳，他以為嫘星月總應該是出去了，難不成還在自己房裏過夜？不過既然這麼個大美女的問題，高樹新瑜還是很高興為她解答，「這是手機，主要功能是打電話。現在是網絡信息化時代，很多東西都能直接查到，不用再去圖書館等地方查找資料。」

「現在人真是出息了，能發明這麼多有用的東西。」

「再怎麼出息也比不上祖先的偉大。」

「你真的這麼想？」

「當然……」

「噓。有人來了。有人在用魔力搜索這片區域。」嫘星月發出警示。

「會有威脅嗎。」

「既然他只有動用魔力的時候我才能察覺到，就證明構不成威脅。我先出去看看周圍還有沒有他們的人，你在房裏應該沒事。」說完嫘星月就消失了。

沒多久，房間的門被打開，走進來兩個人，一個是旅館經理，另一個黑衣保鏢扮相高大魁梧的人，他全身包裹得很嚴實，臉上帶着面具，指着他說道：「你就是高樹新瑜？跟我走一趟。」

「黑社會？」高樹新瑜瞄了一眼經理，經理閉上眼睛默默點了點頭，像是在說祝你好運。高樹新瑜雖然不矮也不算瘦弱，但和這威武的漢子一比就像根竹竿。這讓高樹新瑜想起了在神州國的安逸生活。

還不等高樹新瑜反應過來那人已經把他架了出去，速度奇快也不知嫘星月有沒有發現。他被帶上了旅館外的一輛轎車，還蒙上了眼睛。

在十幾分鐘的車程后，他被帶到了一個房間內。保鏢安排他坐在一個板凳上，對前方說：「大人，人給您帶來了。已經檢查過了，好像只是個普通人。」

只聽「咚」的一聲，高樹新瑜感覺到一陣氣浪飛過，前方就像發生了一次能量爆炸。

「你就是那個去了污水廠又回來的外地人？」前面有個低沉的聲音問道。

「是，我今天是去了污水廠。有什麼問題嗎？」

「你看到了什麼，或者聽到了什麼。老實回答，不然你就會變成一具屍體。」

「我是開車去的，周圍荒無人煙，感覺很怪異沒敢進去。就開車回來了。」

「在污水廠門口你有沒有看到過其他人？」

「人？越靠近污水廠就越看不到人，範圍遠一點倒還有幾個。」高樹新瑜開始緊張起來，他推測這伙黑幫和污水廠有勾結，應該是來調查嫘星月殺死的那個同夥。

「不老實？」話音剛落，-一把刀已經懸在了高樹新瑜脖子上，他能感覺到明顯的刺痛，應該是已經劃破了表皮。這下完了，嫘星月應該是真的沒跟來，畢竟她感應不到對方，應該也想不到高樹新瑜這麼快就被帶走了。

高樹新瑜故作鎮定的說道：「你什麼情況也不說，上來就問人還這麼嚇人。我怎麼想得起來，腦子一片空白。」

前面的人繼續說：「我也不和你繞彎子，污水廠有一名門衛離奇死亡。旁人趕去的時候看到一輛車已經開遠了。我們查到那就是你租的車，和你在酒店外出的時間也相匹配。」

「我沒殺人！」

「我們當然知道人不是你殺的，就你也配？那名門衛是被偷襲，從背後一腳踩死的，其附帶的能量豈是你這種普通人能駕馭的。從屍體的後背的腳印上我們發現了女人的香味，你可在門口見過什麼女人？」

高樹新瑜想到：嫘星月行動基本上也是靠飄的，是不穿鞋的。這一腳下去她的體香也殘留在了上面。自己就算說什麼都不知道也很有可能被黑幫做掉，必須想辦法先脫身。

「有香味的你怎麼就知道是一定是女人，些許是別人想栽贓呢？我確實看見過一個人，但是我沒仔細看。今天太累了，能不能讓我回去休息一下，回憶回憶？」眼下也只能再拖延時間等待轉機。

對方思考了一會，走過去拍了拍高樹新瑜的肩膀：「不過你別給我耍滑頭，我會讓大川盯着你的。明天你要是說不出什麼情況來，就只有死！」

大川應該就是那個壯漢，隨後就把高樹新瑜送回了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