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決戰瓜洲3

第368章 決戰瓜洲3

長風浩浩,波浪滔滔。

楊悅駭然大驚,不急多想,情急之下,從懷中取出一物,猛然擊向東天王。幸虧東天王距離楊悅不過幾步之遙,剛好被擊中手腕,劍尖一偏,只擦破皮肉,並無大礙。

長劍與飛來之物一齊「噹啷」落地,楊悅顧不上去棟,上前扶住東天王,連聲駭道:「東天王你做什麼?」

「走開!」東天王似是突然發瘋,大吼一聲,竟將楊悅猛力一甩,推出數丈。

李愔不禁大怒,忙飛身接住楊悅,揮手之間,已有數名兵衛上前,長劍齊出指向東天王。東天王卻是呆立當場一動不動,只待眾兵衛一齊斬落。

「住手。」楊悅反急忙喝止,望着東天王不禁莫名其妙。

「愚不可奈!」龍舟上傳來「阿難弟子」的哈哈大笑,「即便東天王為了不殺她而情願自殺。然而他人呢?我到要看看會有多少人會為了她而自殺!」。

「自殺?」楊悅這才明白過來。「阿難弟子」既然有「太子金印」在手,東西彌勒教皆歸其統屬,東天王自然也不例外,知道她必會命自己去殺楊悅,因而想先自殺了事。

楊悅心下感動,卻又覺古人實在愚直,不由連連搖頭道:「東天王不肯殺我,只假作殺不死我便可,也不算有違令,何苦非要自殺?何況本公主又豈是乖乖被人殺死之人?你殺不了本公主卻也再正常不過。」

「公主有所不知,彌勒弟子入教之時,便會服下神葯,立下重誓,效忠聖主,不會有違。」不遠處戰艦之上,雷部菩薩長嘆一聲,搖頭苦笑道,「聖主之命,彌勒弟子不但不能有違,而且神葯發作之時,不受自己控制,千方百計必會達成使命才肯罷休。」

「原來如此!」楊悅心下驚駭,她雖然向來被認為是彌勒教繼承人,只是從未沾惹過教中之事,沒想到原來彌勒教還有這許多邪門事情。

這才明白東天王是擔心「阿難弟子」摧動他狂葯發作,以至於會錯手殺了自己,所以才急着想要自殺。楊悅心下感動,去看東天王,卻見他低頭頷首,獃獃盯着地面出神,神色極為怪異。正在納悶,猛然間東天王卻又仰頭大笑起來。

楊悅心頭一凜,只道東天王狂葯當真發作,不由大駭。李愔搶上一步,護住楊悅,只待東天王若有異動,便要下令讓眾兵衛一齊向東天王斬落下去。

楊悅心下大急,雙手不由緊緊抓住李愔,連聲高叫:「莫要傷他。」

「公主莫急,屬下並未發狂。」東天王大笑不止,突然彎身撿起一物,大笑數聲,道,「傳國大寶,原來傳國大寶在公主手中!」

「傳國大寶?!」與此同時,李愔與房仁裕也同時驚呼。

去看東天王手中,他手中拿的正是楊悅剛才為了救東天王所擲之物,乃是一隻精美的盒子,落翻在地時,裏面落出一物,正是楊悅那晚從雷塘得到的「傳國玉璽」。

李愔與房仁裕對視一眼,眼中同時飄出一絲難以察覺地複雜之色。

楊悅見東天王並非發狂,這才心頭落地,笑了笑道:「東天王認得此物?可知它當真是傳國玉璽?」

「這玉乃是和氏璧玉,世所罕見。蟲鳥篆文,更是不會有錯,的確是真正的傳國大寶。」東天王連連點頭。

房仁裕走上前仔細觀看,指著玉璽一角,也頻頻點頭道:「公主且看這裏,這一角有些殘缺,據說當年王莽篡位之時,曾與王太后掙奪大寶,相互拉扯之間,磕落地在,留下的痕迹。它是傳國大寶絕對不會有錯!」

李愔驚喜地看向楊悅,笑道:「聽說這傳國玉璽早已隨着先朝皇帝遺失,怎到了你的手中?」

「我,我……」楊悅一時語結,知道事關重大,卻也不便說出隋煬帝未死之事。

東天王已是泣淚縱橫,突然跪倒在地,沖北面恭恭敬敬磕了幾個頭,喃喃說道:「原來先帝已將傳國大寶傳給了公主,當真是再英明不過!」

房仁裕在一旁也扶須而笑:「看來傳言果然是真。當年隋煬帝被宇文老賊縊殺於江都宮溫室,然而收殮之時,煬帝雖氣斷身亡,卻容顏不改,反幽蘭體香。後來有人疑心煬帝其實並未真死,尤其是趙王楊杲原來是被孫真人所救,更加有人懷疑煬帝當年不過是假死,卻原來當真如此!」

「假死?!原來那位老人果真是隋煬帝!」楊悅禁不住心頭大震,暗自心喜。

然而隋煬帝雖然未死,卻已不想被任何人打擾,楊悅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傳言不一定為真。不過,我得到傳國大寶說來甚是機巧。」順便斜睨李愔一眼,想起那晚的心痛,依舊禁不住神色一黯,道,「那晚我胡亂走到雷塘,得知乃是隋帝墓陵,因而稍作盤亘祭拜,不想反在墓碑左右發現大寶,到是機緣巧合。」

李愔見楊悅斜眼嗔來,如何不知楊悅心中所想,又見楊悅神色微傷,知道楊悅還為那晚心傷,笑了笑,忙握緊楊悅手指,央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說來你能找到它,也有我一份功勞,你怎還在氣我。」

「蜀王所言不錯。當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東天王慨嘆一聲道,「如今傳國大寶即在公主手中,咱們何用再懼什麼太子金印!」

當下東天王手捧大寶,高舉於頂,高聲言道:「彌勒教眾聽了,如今先帝已將傳國大寶授於隋國公主,彌勒教眾應尊從先帝意願,一切聽從隋國公主之命!」

眾人聽聞「傳國大寶」顯世,早已議論紛紛,此時聽了東天王之言,江面上立時傳來一片歡呼。

「我等願尊公主之命!」一時歡呼聲四起。不只雷、水、火等江南彌勒教眾,便是眾官兵中,竟然也許多人伏身拜倒,高呼:「我等唯公主之命是從!」

傳國大寶,天命所歸,竟然有此等「魅力」,到讓楊悅始料不及。一時不由慨嘆古人的天真,一時又慶倖幸好古人如此迷信。「阿難弟子」的「太子金印」如今在「傳國大寶」面前,頓然失色,卻是再好不過。

江上歡呼聲與浪花拍擊戰艦聲混在一起,歡動如雷。唯有「阿難弟子」怔怔失神,喃喃道:「傳國大寶怎會到了她手上,為何他將傳國大寶給了她……」

「你等何去何從,還有何話說!」東天王轉向對面的彌勒「遊船」,雷聲喝道。

眾「遊船」上彌勒教眾,看看楊悅,又看看「阿難弟子」,一時茫然,竟無所適從。突然其中有人高喊道:「我等願以公主為尊!」

「江南彌勒天部願尊公主之命。」

「山部也以公主惟命是從。」

「澤部菩薩率旗下眾教徒願為公主效力。」

「地部以公主為尊。」

……

一時間,一十七條彌勒船隻,有十六條已紛紛響應。其中除了風部彌勒教眾,竟然還有天、地、水、澤四部也在這裏!只剩「阿難弟子」所乘的龍舟無人言語,卻掩不住慌亂驚駭之色。

歡呼聲,驚駭聲、喧鬧聲,風聲,浪濤聲,一時江面上如萬馬奔騰。

突然間,一聲刺耳的長嘯響起,漸漸地越嘯越響,如風嘯猿啼,尖厲異常,瞬間壓住了眾人的喧鬧歡呼。那嘯聲卻並不停下,反一浪高過一浪,眾人但覺耳鼓嗡嗡,禁不住心中煩惡,直欲作嘔。

去看那長嘯之人,發自「龍舟」,竟然是「童文寶」。

這便是傳說的內力?楊悅心下一驚,幸好嘯聲剛起,李愔已用衣襟將她雙耳緊緊堵住,一時到也無礙。只是如此下去,卻非妙事。

眼見眾人東倒西歪,已有人禁不住蹲下身子,抱成一團,被那嘯聲堪磨,痛苦異常。

突然「呔!」得一聲炸響,如驚天霹靂。卻是東天王提氣凝神,猛然大吼一聲。

長嘯忽斷,「童文寶」猛咳幾聲,忙坐下身去,不住大口喘氣。眾人但覺心頭一松,煩惡頓消。

萬馬齊喑,江面上復又恢復異樣的安靜。

楊悅心下大喜。去看東天王,突見他目光犀利,盯向「童文寶」,高聲喝道:「原來是菩提!」

「菩提?」楊悅不禁大為驚詫,「他不是早已死了么?」

「菩提」之名,楊悅到是知道,乃是收降江南彌勒天、地、水、澤四部歸於朝廷的閻立德閻菩提。只是早在在李泰造反時,閻菩提已被自己炸飛。突見東天王瞪向童文寶,指認他是菩提,楊悅不由睜大雙眼,莫名其妙。

「托公主的福,老夫如今雖半死不活,到是還沒有死完。」「童文寶」喘息稍定,冷哼一聲。卻原來果真是「閻菩提」。

「傳國大寶在此,菩提還不歸降。你若拿下女賊,隋國公主或許還會讓你將功折罪。」東天王聽他話中隱有不敬之意,不待楊悅出言,已雷聲喝道。

「原來閻尚書在此,失敬失敬。」房仁裕聞言,也遠遠向閻立德打個招呼。閻立德本是工部尚書,與房仁裕同殿為臣,到也還有些交情,當下房仁裕也笑着勸道,「如今女賊轉眼即敗,閻尚書何必冥頑不靈,不如早點歸降。當今陛下仁義,先前不曾追究閻尚書謀逆之罪,想來今日若能將功折罪,陛下也定會另有嘉獎。」

「陛下是否仁義,房長史心中再清楚不過。你心中所想他人不知,老夫卻還猜得到幾分。你我不過彼此彼此,何必多說。」閻立德卻冷笑一聲,森然說道。

房長史有什麼心意?楊悅聞言一怔。回頭去看房仁裕,但見房仁裕臉色微變,眼中殺機忽現,見楊悅看過來,乾咳一聲,大聲向閻立德道:「老夫好言相勸,閻尚書何以反不知好歹。」轉身又向楊悅道,「公主何必與他多言,如今大多彌勒教眾已降。唯余幾個不自量力之人,不如令弓箭手將他們一舉殲滅。」

李愔看了看天色,也道:「風越來越急,只怕暴雨便要來臨,不如及早收兵。」

楊悅看看李愔,不知為何心下突起異樣。嘴角動了動,終是緩緩搖頭,沉吟片刻,轉向閻立德忽道:「閻菩提可想知道你女兒是怎麼死的?」

閻立德一怔,怒道:「婉兒不是被你殺死的么!」

「菩提聰明一世,卻是糊塗一時。殺死婉兒之人就在眼前,只是並非本公主。」楊悅搖了搖頭道。

當日李泰謀反,楊悅與李治審問「爆竹」來歷之時,李泰突然氣斷身亡,閻婉兒也隨之撞牆而死。楊悅一直不明白李泰如何被殺,又是被誰所殺。今日見到「阿難弟子」手中有「爆竹」,回想當日情境,已明白了幾分。「阿難弟子」即能悄無聲息的救下李治,當然也能悄無聲息地殺死李泰。

「誰?」閻立德脫口問道,目光卻不由轉向「阿難弟子」,眼中已滿是疑惑。

「菩提莫要聽她胡說八道。」自從見楊悅手中有「傳國玉璽」,「阿難弟子」似是早已怔住一般,半晌回不過神來。此時見閻立德怒視自己,遽爾驚醒,忙道,「我與婉兒姊姊情同姊妹,怎會殺她。」

然而閻立德如何會信?雙目瞪向「阿難弟子」,突然冷冷說道:「婉兒到底是怎麼死的?」聲音不高,卻如自地獄而來,森然陰冷,令人不寒而慄。

「阿難弟子」禁不住打了一個冷顫,急道:「我只是殺了魏王,並未殺婉兒姊姊!」也是「阿難弟子」一時神情恍惚,脫口而出,說完心下已是大悔,復又急道,「菩提莫要中了她的離間之計。」

「離間?」楊悅大笑,「你的確沒有殺婉兒姊姊,只是你殺了魏王,魏王妃豈會獨活。你雖沒有親手殺婉兒姊姊,她卻因你而死!」

「魏王死了,婉兒豈能獨活。」閻立德似是一時痴迷,怔怔地喃喃自語,似是要仔細咂摸著楊悅之言有沒有道理。呆立半晌,突然間掩面長啼,憤然向「阿難弟子」道,「你明明知道為何非要殺了魏王?」仰天大慟,哭聲悲愴,令人聞之無不下淚。

「罷罷罷,我不殺你,卻也不再助你!」閻立德悲聲大叫,轉身向旁邊一艘彌勒「遊船」縱去。只是縱出去時,卻是猛然後退,雙掌齊出,反向「阿難弟子」頭頂擊落。

這一變故,不過眨眼之間,任誰也想不到閻立德在痛苦傷心之下,冒然又向「阿難弟子」突施殺手。

龍舟上眾彌勒教眾一齊驚呼!然而掌風凌厲,「阿難弟子」猝不及防,眼見便要傷在閻立德掌下。

李愔禁不住在楊悅耳邊低聲笑道:「真是服了你了。偏你有這許多詭計!」

「不是我計策高明,而是閻立德本來便沒安好心。」楊悅也低聲笑道,「眼見賊兵必敗,他不過是順着我給他的台階下手而矣,只有抓住女賊頭將功折罪,才是他唯一出路……」

楊悅話言未落,但聽「啊」得一聲驚叫與一聲悶叫傳來,接着「噗」「噗」兩聲,突有二人重重跌落到甲板上,各自扭動幾下,便再無聲息,已是氣斷身亡。

跌落之人其中一個竟是「閻菩提」,而另一個竟然並非「阿難弟子」,而是「阿難弟子」身後一名女教徒。卻原來掌風來時,「阿難弟子」突然被大力推出,身後一名教徒反飛身而出,硬生生替「阿難弟子」接了一掌,立時被閻立德斃於掌下。

只是閻立德同時也被重擊,飛身而出,被大力擊中,當場斃命,卻不知是何緣故。

變化只不過是在瞬息之間,不只楊悅等人沒看明白,便是龍舟之上,近在眼前的眾彌勒教徒竟也沒有看明白。一時間龍舟上驚慌四散,已是大亂。

楊悅與李愔等人不由面面相覷。

「蜀王,不如乾脆……」房仁裕向李愔作一個殺的動作。

李愔去看楊悅,微微搖頭。

房仁裕面色稍滯,沉吟片刻,突然向楊悅行禮道:「公主,在下有一言想請公主商議,不知可否?」

「房長史請說。」楊悅詫異地看看房仁裕道。

「公主喜歡蜀王?」房仁裕突然轉口,微微一笑道。

楊悅一怔,不知房仁裕為何忽出此言。轉頭去看李愔,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竟被李愔攬住腰身,不知不覺中已是半依在李愔懷中,難怪房仁裕會有此一問。

楊悅禁不住面上一紅,卻微微點頭。

李愔不由低聲歡呼,心花怒放。楊悅面上更紅,作勢去推李愔,反被李愔環腰抱得更緊,楊悅禁不住心頭大跳。

房仁裕見了,已是哈哈大笑,接着問道:「傳國玉璽即在公主手中,不知公主準備如何處置?」

「自然是送歸朝廷,還給陛下。」楊悅想也未想道。

房仁裕神色稍怔,看一眼李愔,復又笑道:「天命所歸,即壽永昌。得此寶者得天下。公主何不送給蜀王,號令天下,誰敢不尊?」

「原來你,你還是想造反!」楊悅厥然一驚,回視李愔,突然明白過來,不由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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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在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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