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是刺客還是開玩笑

第五章·是刺客還是開玩笑

望遠鏡中看到,此時走紅毯的老貴族,扶了扶頭頂那把莊重華麗的泡麵假髮,理了理脖子上的克拉巴特蕾絲蝴蝶領,清了清喉中老痰,還從口袋中拿出一瓶貌似香水的東西?往自己嘴裏噴了幾下。

遠處看到這一人整理儀容的架勢,莫非接下來的他,難不成是要準備在橋頭演講嗎?

顯然是的,權貴階層總喜歡干一些出風頭的傻事,宮廷貴婦連在自己高髮髻上,擺放一條「聖母無原罪」戰艦的事情,都能做得出來。那麼在橋頭演講或者走舞台秀,大家也應該很快接受這種行為。這也是為何那麼多外籍雇傭兵,願意來到這個包容的地方,哪怕被拖欠十年軍餉,也不願意回家種地的原因。

這貴族打扮的紅衣老人終於開口說第一句話了:「不能因為歸國的歷程,太過坎坷!就可以使本候的老軀屈膝低頭!不能因為跨海的路途,太過漫長!就可以使本侯的雙腳逐漸遲疑!被流放到殖民地的日子裏,本候昨日等不到舊皇的詔書,今日還會漏了新皇的邀請嗎?!」

哈!原來這位自帶擴音器的老貴族,是名流放犯,不過真正令人出乎意料之外的是,明明一副老態龍鐘的他,怎麼還會擁有,如同佛羅倫薩歌劇般穿透力的年輕聲音呢?

「難道老人模樣是年輕人易容出來的?」

「那瓶香水該不會是什麼變聲魔法葯吧?」

「或者附近躲著會腹語的魔術師!」

「我猜操控者在車廂,這個老頭只是扯線木偶罷了。」

身邊的守備軍們見狀都開始議論紛紛。

尤其是當提到太陽王十六世相關字眼的時候,顯然城牆裏邊的守備軍開始不淡定了。

忠心耿耿的副官布特維爾,第一反應派出傳令輕騎兵,快馬加鞭離開了聖安東尼要塞的北門,往杜伊勒里宮提前預警,禁嚴期有刺客穿越南邊,混入國境,提防內奸!

細緻入微的副官布特維爾同時擔心內陸會有卧底攔截,趕緊在角樓指揮部上方,命令發放旗語懸掛上「ASS」!

眾所皆知,這座西哥特時期建造的聖安東尼城門要塞,每一塊烏黑粗糙的玄武岩,都接受過僧侶祝福。

每一罐的混凝土,都由術士精心調配龍骨的比例;每一道建築工序,都得到皇家建築工程的監理。

每一枚奧斯曼巨獸咆哮的火炮,都得到威尼斯兵工廠總督的親自蓋章。

如此耗費心力與公帑,建造而成的要塞,還有五千三百八十多名邊境守備軍,六百三十名帝國炮兵團,和兩百多名軍事修士會的牧師,分四個班次輪流在駐守着。

除非有刺客騎着條龍來闖關,否則的話,只要有帝國炮兵團在,任何一隻鳥都不可能往,杜伊勒里飛。

城牆角樓上守備軍的士兵,悠哉悠哉地升起了三面字母旗,與副官布特維爾不安的的情緒明顯格格不入,因為很多人內心深處,都認為這是小題大做。

「我看能跑來這門前,頂多算是交界附近,周邊國的小領主!可能走失迷了路,又不知所向。老眼昏花只好順着兩座高塔,跑來請求幫助的老貴族罷了!」

「怎麼可能!依我看,可能是被綁票到附近,準備交贖金的時候,不知出了什麼狀況!綁匪急着跑路,車都不要了!連忙騎馬開跑才對!」

「無知!這老頭哪是什麼貴族!有見識的一看就知道,那是馬戲團扮演弄臣的機械師,那台雜耍鐵軲轆沒蒸汽燃料了而已。」

「別扯那些沒用的!像這種喝醉酒犯渾,自恃貴族身份的老頭子,整天神神叨叨,不知所云!爺在凡爾賽混的時候,每天都舉辦的舞會,這樣的老酒瘋,爺一天撞見十個。」

「這是你舉辦的舞會嗎?哈哈!撒謊都不打草稿。」

……

副官布特維爾就在這種,組織鬆散,毫無紀律可言的細聲低語下,命令角樓指揮部的鍊金術士翻譯的旗語,掛起第一面是左白右藍的燕尾旗,這字母旗代表A的意思;第二第三兩面一樣白底方旗,旗子居中有個藍色矩形,這字母旗代表S的意思。

連在一起就是ASS,屁股的意思?!這並非是副官布特維爾存心搞笑或者罵人的意思。

副官這時跳出來解釋道,相傳中世紀的領主大公,每日胡吃海塞,都會跑到廁所馬桶扣喉,把美食吐出來,或者直接拉出來。後來為了享受更多美食,和方便乾淨地上廁所。聰明的領主在飯桌後面,蓋一條直通地面的如廁隧道。這樣領主走兩步就可以上廁所,然後乾乾淨淨地回來繼續享用美食。

然而,總會有不知好歹的奴隸,想要謀害領主。他們會選擇趁領主如廁的時候,偷偷用長矛,從隧道下方往上一捅從而得手。

所以,這也是為何刺客ass-ass-in這個名稱,翻譯成屁股-屁股-進去的來由。

副官布特維爾解釋完,按下繼續按鈕。

言歸正傳,守備軍的火槍手,已在城牆掩體,準備就緒,應對即將可能發生的任何事情。

禁嚴期期間,冒出一個海外歸國的來訪者?說要拿回什麼太陽王邀請函?這是什麼豈有此理的瘋子!高級議會最頭疼,就是不知好歹與皇令抗衡的人。因為今天假如有一個,明天就會可能有兩個、三個,無數個。所以現在必須要在這裏給攔截下來。

或許眼前這老貴族,只是個「誘餌」而已,但假如什麼都不做,放任自流的話,這後果又有誰知道呢?至少要把他繼續流放,或者憲法兵將其逮捕送去巴士底獄以儆效尤。

「刺客?哈哈哈……閣下請原諒我的失禮,但我真的為瘋狂迷人的想像力……我真是忍不住,請原諒。」團長鬍斯腰帶上,掛着聽到水聲搖曳的軍壺,去而復返的他,這是沿途打聽閑言碎語后的第一反應。

「麻煩請閣下稍微注意一下騎士形象,好嗎?尊貴的薩莫拉男爵大人。」端著鐵青臉的副官布特維爾,兼任皇家書記官,時刻謹記代表着皇權的尊嚴。

太優秀的人,總是容易招人嫉妒惹人恨,在軍事修道院的時候,布特維爾一直深以為然,直到今日也依舊相信這一點。

他一直很少向外界展露自己的家族姓氏,是姓弗蘭德?還是斯科德?估計都沒多少人同事或者同學記得,只知道布特維爾也是,法蘭西與荷蘭邊界接壤領地的一位貴族後裔。他一直都以成績優異為彪炳,整天對着鏡子和花盆或者雕塑,練習演講技巧。他希望有朝一日可以成為外交官,甚至宰相。

「抱歉了,副官閣下,原諒我的無禮,我鄭重向閣下道歉。」說着團長鬍思左手扶胸,行頷首禮,又接言道:「剛才小伯爵示意我炮兵團,鳴空炮驅趕威脅的時候,我都已經覺得很幽默了。現在副官閣下直接鬧回杜伊勒里宮,上升到刺客警戒,那這個又變得有趣得多了!哈哈」

副官布特維爾雖然同為貴族領主的子嗣,但他其實並沒有像小薩克森伯爵那樣反感,團長鬍斯這種很不拘謹的行為。

因為自打小布特維爾就離開了遠在領地父母,獨自寄宿在修道院求學。更混蛋更過分,一點都不符合領主後代身份的玩笑,都見識過;更加不符合禮儀,與騎士八德一點都不挨邊,但又確實被承認,擁有騎士資格的貴族,也遇到過不少。

可能是軍事修道院裏成長的原因,受到老師也就是現任的隨軍牧師,約翰·米歇爾上校的影響吧。副官布特維爾一直秉承著,一顆感化的心看待事物。如對待迷途羔羊般,對待眼前執迷不悟的雇傭兵團。用他那孜孜不倦,又喋喋不休的佈道方式,把每一件事都盡量做到,奉獻而細膩。

哪怕眼前很愛拿自己開玩笑的,炮兵團長鬍斯,只要其不是褻瀆皇權或者神權的邊界,他都將以神愛世人,或者叫做愛民如子般地,對其不計前嫌。

「請不要對我的副官,評頭論足,雇傭兵。」聽到聲音副官布特維爾和團長鬍斯,都不約而同轉向門口。

小薩克森伯爵手握着法務官蠟封,都還沒徹底凝固的逮捕令,走進了角樓指揮所。

「副官聽令!」

「是的,軍士長閣下。」

「現在命令你帶上一隊憲法兵,傳我……」

「你們這是小孩子的兒戲當真玩嗎?」

團長鬍斯一句話就把整個指揮所,凝造出來兵臨城下的嚴肅氛圍,給徹底打破了。

周圍站哨的邊境守備軍士兵,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反應才合適,站在那裏不敢動,互相周圍看別人的反應是怎樣的。

「請注意閣下言……」

「讓我來!」副官布特維爾剛想開口質詢團長鬍斯,隨即被小薩克森伯爵打斷,搶了過來。

「我允許你再說一次,雇傭兵!」

「你們這是小孩子的兒戲……」

「我以一等軍士長的身份傳達軍令給下面部屬,有讓你這個外人插嘴說話了嗎?!」小薩克森伯爵只好用職銜來壓制,而團長鬍斯竟然,還真想重複一遍。

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做。

單從效果來看,團長鬍斯也確實算是,一等一的公關高手。能夠這麼短時間內,連續精準地,刺激到小薩克森伯爵高傲自負,這個高冷的公子哥兒,把關係打得火熱,這簡直就是冷灶聊成熱坑的節奏。

在一旁的副官布特維爾看這架勢,又想起剛才二十分鐘前,小薩克森伯爵叫自己想辦法,處理城牆廣場地面,維護工程費用的行政支出。

此刻的他,不得不以他那書記官的身軀,阻擋在兩位敢於硬核格鬥的騎士之間。連跟在旁邊的守備軍和炮兵們見狀,也不敢在指揮所里起鬨了,各自勸架拉回了自己的長官……

此刻,南尖塔爐房上的鍊金術師早已把裝有鉀元素的瓶子,丟進去火爐里,不知火已經渾身撒發出,淡淡的紫光。

眼看筆直雄偉的聖安東尼城門要塞,兩座塔樓高聳入雲,固若金湯的架勢擺在那裏,一切東西在牠面前,都將顯得十分渺小。無論是一人注視着一城,或是一城注視着一人,這個紅衣老貴族,其實都註定無法威脅到其一磚一石。

時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小薩克森站在城牆前的掩體後面,冷冷地注視着下方黑車廂。

取名寓意為神聖有價值的聖安東尼門要塞,在鐵鏈與齒輪轉動中,咔咔咔地緩緩地向外打開了。黑暗的隧道中,迎來了一線神聖的曙光,伴隨着一股極速的氣流,如同浴盆里拔起了塞子般,猛烈地把橋頭對面的老貴族扯向城牆。

卡在兩座山谷間的雙門城牆要塞,徹底把谷底的山風攔腰截斷。如今突然開了一道口,突圍而入的強大風壓,所形成的開門殺氣流,足矣瞬間吹滅,城門前那位風燭殘年的老人。

而打開城門這件事,作為鎮守邊境的要塞並非輕鬆地隨意辦到。尤其是這座容納六千多人,橫跨5公里長,縱深3公里寬,27層高的防禦要塞。

光城門都使用,接近10米高的烏黑玄武岩鑄造而成。得要耗費多少燃料物資與地熱能源,利用蒸汽感測動力和絞盤滑輪,才可以撬開一條縫,供副官布特維爾和憲法兵通過。

軍事修士會的見習修士卡薩瓦諾·奧格登,領着他的老師,隨軍牧師約翰·米歇爾上校急匆匆的從北塔跑了下來。老師手中貌似還捏著兩幅畫卷,開門氣流引導了一股山風刮過,謎了隨軍牧師的眼睛,手中的畫卷有一張竟從他指縫中給吹走了。

頭頂皓日之下,身處怪風之中,眼睛都睜不開的時候,說時遲那時快,一個黑影從師徒他倆眼前閃過。

團長鬍斯一個飛躍,時間計算得剛剛好,一把攥住那張可能即將飛向城下飄落的一張手繪圖紙,平安站在掩體牆上方,而下方則是接近80米的高空了。

拿回兩張畫卷的隨軍牧師,慌忙跑往城門口上方,看到了小薩克森伯爵的身影,這個兩百斤的禿頂胖子,人沒到聲先到地喊著:「我大概知道那個車廂!我找到了差不多……相類似……知道是什麼回事了!」

眾人平常見慣了陰沉不語的牧師,很少有機會看到一個奔跑中,乍驚乍喜得像個孩子樣的牧師。使得眾人的好奇,不亞於隨軍牧師找到的新發現。

小薩克森伯爵接過那兩張紙,一張明顯是剛才金髮披肩修士,自己手繪的畫卷;而另一張則是類似雜誌撕下來的,一副手繪版畫印刷品。

畫面確實幾分像,而且版畫還很貼心地有前後角度。類似騎士盔甲材質做的金屬車廂,和普通馬車車廂差不多,上面用拉丁文寫着「uruma」什麼車的意思?

他們兩師徒因為有重大發現,估計氣都不呼,堪比穿着一身200斤鎧甲的重量,一口氣就跑到這,氣喘得只出不進。

「今天你們都怎麼回事了?個個都像玩似的。」團長鬍斯見狀想緩解一下氣氛,不要只聽兩個明顯沒有肺活量的馬拉松選手一樣。「牧師大人剛才不在,沒看到你的學生給皇帝發了警告旗語,管城下那位老先生叫刺客。」

「真是太幽默了,像穿這一身打扮的貴族,我以前多希望天天都在野外碰到。」說着回頭偷看一下小薩克森伯爵的表情,「每一個都好心伺候着送回家,鐵定能賣個好價……」

「團長閣下說的……該不會是……綁架贖金吧?」見習修士卡薩瓦諾·奧格登皺褶眉頭,略顯痛苦的表情問道,看來休息得差不多了,能開玩笑了。

「保護領主,這是我們騎士應該的責任。」說完假裝行了個頷首禮,對着見習修士眨了個單眼。

「對的,你們是對的……這個車,威脅有……有刺客!」

片刻過後,那股開門殺的急速氣流,也成了暖暖和風。橋頭上的原本鋪設好的紅地毯,也瞬間變得一片狼藉。

刺客?!這又是什麼急轉直下的劇情。

毫不知情的副官布特維爾和憲法兵這邊,已經成孔雀開屏式的八字散開,佔據了護城橋另一頭的有利位置。只需等煙塵散去一切明朗,撕開法務官蓋章的蠟封,簡短聲明解押期間,對方依舊保有權利,便可以實施逮捕。

而橋的另一頭在塵霧中,現出了一個黑影。正緩慢的走出來,越來越清晰可見。正是剛才那位垂垂老矣的貴族先生,憲法兵們認得他身上那一套紅色的鳩斯特科爾長袍。

「端上冰涼的閉門羹作為前菜,這還是本候所認識的,歐洲文化中心嗎?」這位老貴族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精神爽利,與其外表極其格格不入。

只見一根散發着聖潔銀光的權杖,率先從沙礫塵霧中率先出來。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那老貴族的腳下突然多了一個人?!

城牆上的小薩克森伯爵他們,可能看得不是很清晰,但是站在橋頭上的副官布特維爾和憲法兵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一個感覺上似人非人的,管家裝束人形木偶,趴下地上,有種難以形容的不協調感。假如做工再接近人體的話,可能會顯得略為精緻;又假如不那麼逼真,像個玩偶的話,可能反而會略顯趣怪。不管怎麼說,都使之有股莫名的恐懼感,由背後往頭上傳。

姑且先叫做「木偶管家」吧,否則以下的場景,副官布特維爾很難表述下去。

只見那木偶管家,就像城堡走廊擦地板的樣子,趴在紅衣老貴族跟前,把吹亂的紅地毯給整理平直。為什麼祂這時候,還需要整理地毯呢?沒人知道,也沒人敢問。

「現在的年輕人,也真是不懂得貴族禮儀了嗎?面對一位真正的法蘭西的大公,是用槍指著的嗎?!」這老貴族看到有人來迎接「伺候自己」,便耍起了老爺脾氣,一邊發着牢騷,一邊往橋這頭走過來。

好端端地,老貴族好像受到驚嚇似的,瞪直了大眼睛,如同神經反射觸碰到電,突然挺直了一下身板。這一動作,嚇到副官他們,以為他要心臟病發作了,眾人往後挪了一步。

此刻瞬間,老貴族身後不知何時,閃多了一隻木偶管家出來!剛好接住老貴族抖肩掉下來的禦寒披肩。為何大熱天的他,還穿披禦寒披肩呢?沒人知道,也沒人敢問。

「也罷,也罷,本候一生,伴隨太多的責任,太多的誤解,而那世人的誤解就好比本候身上華麗的服飾,使之生色不少。」大家其實並不懂這老貴族自憐自顧什麼,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他,還會使出什麼古怪。

突然他左手一伸出去,左手邊就立馬跳出來第三隻木偶管家!大家又驚了一跳!怎麼還有那麼多個?!

老貴族伸出左手拿回一杯香檳杯?原來第三隻木偶管家是捧著托盤的!剛才只顧老貴族的手在幹嘛,完全無法注意所有木偶的細節,但只要看多一眼那木偶管家,都頓時覺得心裏發毛,所以大家選擇盯緊活人,不想注意死物那麼多細節。

「生命中不想做,而不得不做的叫做責任;生命中想做,而不能做的叫做命運,懂嗎?孩子們。」老貴族一邊走着,教導副官布特維他們命運與責任的時候,一邊用香檳用來漱口。

當香檳在嘴巴里,徹底與舌頭均勻攪拌過後,老貴族自然而然地,便往地上隨口一吐。隨着眾人的目光移動,大家都明白那「漱口水」的命運註定噴灑在地的時候。

改變「命運」的可怕事情發生了!

正是第一隻,趴在地上整理地毯的木偶管家,以一個不是人類能做到動作,把祂那個頭180度旋轉上去,牠的責任竟然就是,張嘴完美接住了命運註定是要噴撒在地的「漱口水」?!!

這一幕實在突破了人類的心理防線,一名可能較為膽小的憲法兵,直接癱坐地上,一動也不動地癱坐着。

「現在的年輕人,那麼不顧同袍之間手足之情了嗎?向有需要的人,施以援手,是貴族的基本禮儀,這你們都還需要本候,手把手教你們嗎?!」

言罷,老貴族有點看不慣,生氣地把左手的香檳杯子重重地,扔回給左邊那隻捧著托盤的木偶管家。外表看似木頭木腦笨拙的樣子,沒想到牠身手卻很不錯,一個側身雙手捧著托盤順勢一兜,便把那隻砸出去的香檳酒杯,完好無損地接了回來,剩酒都沒撒出一滴。

走了沒兩步,只見老貴族不知為何忽然把原本右手撐著走路的權杖,凌空一拋,掉落自己的左手手裏,繼續杵著走路。好傢夥!這老人靈活到,原來根本不需要杵著拐杖,都可以雙腳自由走路的。

既然走得動,那為何還要拿着這把權杖呢?沒人知道,也沒人敢問。

就在這時,老貴族用右手打了個響指,讓副官布特維爾他們驚了一下,又再往後推了一步。唯獨剩下剛才撞摔到在地的,膽小憲法兵還癱在原地,動彈不得。

「你們還要等多久,才願意對自己的同胞施以援手?難道是要本候親自扶你起來嗎?」打完響指過後,老貴族以一種很大的甩腕動作,一直指向著那位跌倒在地,而無人理睬的失態士兵不放。原來他一直示意,讓副官布特維爾扶這位「受寵若驚」的憲法兵起來。

大家很無奈,按照老貴族的意思照做了之後,他稍微略帶滿意地點了點頭。

隨後走着走着,突然伸出了他的右手,正當大家把目光投向那手的時候,右邊剛才接住披肩的那隻木偶管家,很迅速地不知從哪裏找來的,一根很長煙桿濾嘴香煙給遞上了。

此刻的他,終於停下那蹣跚步履的步伐,貪婪地瞪大那雙,快要掉出眼眶的眼珠,一副臨終告別的表情,深深地吸氣,就像潛水前吸入的那口氣一樣,正打算一口把整根煙抽完。

奇怪的是,老貴族正在專註抽煙,而定在原地不動的時候;他身邊那三隻管家木偶也隨即停止了工作。地面清理地毯的那隻不動了,左邊捧著香檳托盤的那隻也不動了,連右邊這隻給他遞香煙的,也凍結當前遞煙的姿勢當中。每隻就像突然失去動力一般,大白天的一動不動地,定格在橋上,十分瘮人。

定睛細看,好傢夥!這老貴族的肺活量,當真是一口氣功夫,把煙抽成了大半截煙灰,吹散掉落到紅色地毯。

而當他開始走路杵著權杖,開始眨眼睛,嘴鼻往外出擠一股濃煙的時候,趴在地面鋪地毯的那隻,捧著香檳托盤那隻,和接回手上長煙桿那隻,所有的木偶管家,又好像重新上發條一般,生硬的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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