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借錢

第三章 借錢

唐毅的死亡時間在4月6日的晚上9點至12點之間。

偵查員調取了被害人丟失的那部手機的通話記錄,查到被害人在聚會結束后只與父親有過一次通話,並沒有偵查員之前推測的「好友」聯絡過他。

除此之外,在最近的半個月內,與他有過聯絡的人按照時間的順序分別為母親、茂雲市的兩名室友、三名同系好友、輔導員和公司同事陳濤。

既然第一條線索已被查否,那便是第二種可能:兇手清楚被害人的行蹤,從他進入福庄與同事聚餐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待在餐廳的附近,伺機行兇。

在案件的偵查過程中會出現眾多的可能,每一條都會延伸出更多的調查方向。至於被害人在此之前是否見過兇手,尚未可知。

福庄的對面是一片長滿野草的空地,野草有半米高,符合偵查員之前推測的被害人與兇手進行搏鬥的場所的特徵。餐廳的監控探頭安裝在正門偏右側的位置,只能拍下陳濤和餘下五名同事從正門走出的身影,並不能證實幾人在走出正門后沒有去過對面的空地。

兇手持有自製槍械,不排除會繼續作案的可能性,對社會有很高的危險性,即便派出大量的警力抽干河水,也必須在短時間內找到這個人。

警方對被害人生前的六名同事進行了指紋的採集。

不過,經過比對,六人的嫌疑均可排除。

與被害人最熟悉的人如果已經沒有了作案嫌疑,他提供的信息將是最有價值的。任煙生、毛淺禾和李洋前往軟件公司,對唐毅的生前好友陳濤進行了詢問,詢問的地點在公司一樓的會議室。

陳濤出生在東北,魁梧、爽朗,在2009年的夏天來到海潭市工作,不僅在很短的時間內適應了南方的亞熱帶季風氣候,也讓身邊的許多同事在不知不覺間學會了東北話。

說起唐毅,陳濤給出了很高的評價:「唐毅是個好小子,每年都有幾個實習生來我們公司做事,他的業務能力是最強的,能看出來在學校沒白念書,如果沒有被人殺害,將來肯定能成大器。」

任煙生為了引導他回憶起更多的關於被害人的事情,特意按照事情發展的順序從後向前提問題,「陳先生,在6號晚上的聚會結束后,你、唐毅,還有餘下的五名同事一起向外走,唐毅有沒有見過某一位你不認識的人?」

陳濤:「好像沒有。散場的時候已經9點多了,我提議送他回家,但他說要去附近的藥房給母親買葯,所以我們就在福庄的門口分開了。如果有,也是在我們分開后見的。」

任煙生:「你是唐毅在公司里的唯一好友,唐毅與其他的同事都不熟,所以聚會期間你和他應該是坐在一起的。喝過酒後,一些人的話會變得比之前多。6號的晚上,唐毅有沒有在席間表達過對某個人的不滿?」

陳濤:「沒有,唐毅始終特別安靜的聽我們聊天,他不是一個會在背後議論別人的人。」

任煙生:「唐毅在公司實習的這半年,人際關係怎麼樣?」

陳濤:「安靜是大家對他的一致評價,因為安靜,幾乎沒有得罪人的機會,大家還是蠻喜歡他的。唐毅的性子特別內向,只知道悶頭做事情,好在很重義氣,歲月還是為他留下了不少可以交心的朋友,他在上個月還收到了茂雲市的同系好友從家鄉寄過來的特產呢,多數都分給了我們,只留了一點給自己。」

任煙生:「唐毅有沒有女朋友?或者關係比較曖昧的人?」

陳濤:「應該是沒有吧,相處的這段時間,唐毅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不近女色的人,只專註於工作,和我們大家都不一樣,公司里的人經常說可惜了他這張帥氣的臉。」

任煙生將那名西裝上夾着小樹形狀胸針的女生的照片放到她的面前,「你見沒見過這名女孩?或者說,唐毅有沒有對你提起過這個人?」

陳濤細看過照片后,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任煙生:「據你所知,唐毅除了家和公司以外,平時有沒有經常去的場所?」

陳濤:「我覺得有,肯定有,只是不知道哪裏是他最常去的,他沒和我說過。他的愛好挺多的,輪滑、長跑、跆拳道、排球、結他、書法、素描都很擅長,而且身體素質非常好,春節前夕公司聚餐,他將一位體重210斤的醉酒同事一路背回了家,中途沒歇。」

任煙生:「在4月6號之前,唐毅有沒有比較反常的行為?」

陳濤認真回憶著,半晌,回答道:「好像的確有比較反常的地方,當時我沒在意。3月20號那天早上,他向我借過一回錢,五萬,而且要現金,我正準備去對面的銀行取款的時候,他又對我說暫時不需要了。大約過了兩天,他對我說在外面找了份兼職,一個月能賺兩千塊錢。因為他接下來還要準備畢業論文,我就順勢勸說了他幾句,讓他先靜心學習,答辯才是大事,我可以先幫他把錢墊上,沒想到在這之後沒多久他就遇害了。」

這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任煙生從陳濤方才的這番話中提煉出三個關鍵詞:借錢、現金、兼職,唐毅在3月20日急需一筆錢,在這個手機支付正在逐漸取代現金的年代,究竟是什麼事使得他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只要現金,而不使用銀行卡或者支付寶呢?

任煙生:「當時你有沒有問唐毅為什麼不願意將錢打到銀行卡里?」

陳濤:「我看他挺着急的,就什麼都沒問,他這個人很靠譜,既然開了口,肯定是遇上了難事,所以我直接準備去對面的銀行取款了。」

任煙生:「最後這五萬塊錢是如何解決的?」

陳濤:「不了了之了。」

聽到這裏,一點疑惑從毛淺禾的腦中閃過,她站起身,「陳先生,我們需要搜集更多的關於被害人的信息,你可以帶我們去辦公區看一看嗎?」

陳濤忙不迭的點頭,「當然可以,三位請跟我來。」

唐毅的辦公桌上放着一束鮮花,鮮花的周圍散放着一些同事折給他的千紙鶴和金元寶,幾張便利貼還留在桌上,上面寫下了4月7號、8號和9號的待做事項。

桌面整潔,物品只有寥寥幾件。電腦旁邊放着一本記事簿,記事簿的前兩頁已經被撕掉,撕紙的人看起來很着急,邊角留下了殘留的紙頁。毛淺禾打開枱燈,將記事簿放在燈下,發現紙頁上有淺淺的印痕,細看去,似乎是一個人的手機號碼。

這正是她想拿到的物品,將記事簿放進物證袋裏后,她朝任煙生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任煙生回以讚許笑容,毛淺禾的機靈、執著和勇敢總會將他的目光迅速的吸引過去。他對她的感覺很複雜,既有兄長對妹妹的寵溺,也有成年男子對佳人的愛慕,願意在心裏始終為她留有一個位置,卻時常清楚她無法在這個位置永久的住下去。

陳濤:「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唐毅是一個特別愛乾淨的人,他剛來我們這裏實習的那段時間總是自願打掃辦公區,把地板擦得乾乾淨淨,幾盆花也被他侍弄得非常好,前陣子水仙開花了,只可惜這個傻小子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了。」

唐毅的工作證還放在辦公桌上,照片中的他英俊斯文,與世無爭。任煙生的腦海中忽然閃過幾幀畫面,那是唐毅與兇手搏鬥的情形,在開始時,唐毅是佔上風的,然而最終還是被體力優於他的兇手殘忍殺害,俊朗的面龐被劃下了一刀又一刀……任煙生抬手拂去落在唐毅工作證照片上的灰塵,在心裏說道:「給我一些時間,我一定替你揪出殺害你的人。」

技術室對記事簿上的印痕進行了還原,是一個189開頭的手機號碼,號碼歸屬地是海潭市。偵查員很快調取到了關於號碼所有者的更多信息。

於皓宇,男,1993年出生,從事保險銷售的工作。在3月22日曾與唐毅有過一次通話,通話時長為42分鐘。

李洋用肩膀撞向毛淺禾,玩笑中有稱讚,「小時候是不是沒少看《名偵探柯南》?連這都能想到,這過目不忘的本事令鄙人深感羨慕,丫頭,你天生就是做刑警的料。」

毛淺禾笑應道:「瞎貓碰上死耗子,點兒高。我剛才又猜了一下,於皓宇的主業是保險銷售,副業是放高利貸,這回你想不想和我賭?賭一頓海底撈,500元起。」

李洋:「說說,啥依據?不說的話我就不賭。」

毛淺禾:「說出來就沒意思了,我只問你賭還是不賭。」

文佳將轉椅轉向二人,「大馬猴,你賭的話肯定輸,別賭了,留着這錢買核桃,想補腦的話還是食補最靠譜。小禾這樣說肯定有依據,我相信她的判斷。」

經她這一激,李洋頓時來了興緻,「賭!」

洪見寧:「大馬猴,你剛才說的話我們可都聽見了,到時可別賴皮,海底撈,500元起。」

李洋:「誰賴誰王八。」

文佳爽朗笑着,杯中的肥宅快樂水也隨之輕輕晃動,「你這愛面子的人,一旦被人慫恿就毫不猶豫的上鈎,百分百贏不了的事兒也肯做,等著掏錢吧。」

幾人方才的聊侃內容,任煙生在辦公室里都聽到了,唇邊漾起一道十分好看的笑容。他將桌角的台曆拿起來,今天是22號,兩天後的日期被他用記號筆畫上了稍大的圓圈,圓圈的下方標註著一行文字「24歲生日」,在她到來后,這個平凡的日子漸漸有了不平凡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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