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艱難的屍源尋找工作

第三章 艱難的屍源尋找工作

偵查員試圖在海潭市的失蹤人口中尋找與被害人dna匹配的人,不過,一無所獲。

每一年、每個城市都會出現幾具無名屍體,死亡原因不同,生前的經歷也各不相同,最終的結局卻是一樣的,在冰櫃中待上幾天後被送往殯儀館火化,短暫的一生匆匆結束。在這一點上,上天對每個人都是公平的,無論你生前多麼高貴,死後都將成為小盒子裏的幾抔灰,縱然不情不願,也必須與這個世界道別。

許多情侶喜歡將兩人的姓氏縮寫刻在戒指上面,男士的姓氏在前,女士的姓氏在後,以作一份獨一無二的紀念。縮寫為d的姓氏有很多,杜、董、刁、竇、丁、都、鄧、段……

第二大隊的警力有限,精力也有限,如果以此為線索,那麼這一次的調查範圍會相當的大,即使排除萬難搜尋下去,也無異於大海撈針,在抽干水之前很有可能一無所獲。

毛淺禾和洪見寧正在新民公園的南門、北門的監控錄像中一幀不落地搜尋可疑人物。在錄像中查找可用的信息和線索是一件枯燥至極的事情,錄像沒有聲音,走動中的人像一個個木偶,需要的耐心遠比其他工作多出許多,一個不留意,嫌疑人可能就在眼前溜掉了。

洪見寧雖然沒有隊里的年輕人有偵查天賦,卻是第二大隊最能坐得住的人,任煙生一直清楚,所以將這項猶顯艱巨的任務分給了他。至於毛淺禾,警隊新人,初來乍到,容易毛躁,做一份枯燥的工作可以讓她在短時間內安靜下來,能靜下來,便可以沉心思考。

文佳:「一般情況下,除了少年兒童、精神類疾病的患者、有智力障礙的人,以及存在安全危險的失蹤人員以外,家屬在自然人失蹤24小時后可以向公安機關報案。被害人在8月29日死亡,到現在已經超過了24個小時,還是沒有人報失蹤,看起來被害人是單身,而且平時不和父母一起住,基於被害人的可獲得性和易受攻擊性,兇手對其下手。」

毛淺禾正在看監控錄像,思忖過後說道:「假如利害關係人在被害人死亡前離開家,或者失蹤,就不會知道他失蹤的這件事了。」

文佳點頭,「若是如此,還有第二種可能性,兇手就是與被害人生活在一起的人。」

8月30日,晚上9點,碎屍案發生后的第13個小時。

李洋將顧客名單送到任煙生的辦公室,「老大,從戒指上市的那天起到本月28號,一共有81名海潭籍的顧客購買過這款戒指,店鋪提供免費刻字服務,但是顧客中沒有人在戒指上刻下『d&z』這兩個字母。顧客多數是通過銀行卡或支付寶支付的,都有記錄可查。」

任煙生:「戒指是情侶對戒中的其中一枚,店裏的刻字服務是免費的,既然沒有在店裏刻字,有很大的概率是不想在店裏留下關於這兩個字母的更多信息,『d&z』意義不同。確定屍源后,首先要做的事情是排查被害人的社會關係,看看是否存在婚內出軌這一類的情況。你先以年齡41-45歲為篩查條件,通過這些銀行卡號一個個查下去,查到符合條件的人後記下他的家庭住址,我們到時逐一排查。」

李洋:「明白。」

任煙生將名單遞還給他,「買戒指的人未必就是被害人,但一定和被害人有着親密關係,順藤摸瓜也能確定屍源,你先去查吧。」

毛淺禾在工作時接到了父親毛立國打來的電話。

毛立國:「閨女,爸爸在市局外面等你呢,你最愛喝的雪霜奶蓋也買好了,說好了6點回家吃飯,怎麼還沒有下班?」

毛淺禾看向牆上的鐘錶,已經過了晚上9點。為了儘早適應這高強度的工作,她從7點到現在一直沒有停下來歇息,口中念叨著「忙完要給爸爸打個電話」,最終卻還是忘記了。「爸爸,我還要再過一會才能忙完呢,你和媽媽先吃飯吧,別等我了。」她說,站起身活動了幾下筋骨。

毛立國:「沒關係,你去忙工作吧,爸爸先把車停好,在車裏陪你。」

毛淺禾:「爸爸,我騎車回去。」

毛立國:「行,都依你,還和以前一樣,你在前面騎車,我在後面開車。」

毛淺禾掛斷電話後走到窗邊,父親的白色卡宴停在了市局對面的車位上,車燈將黑暗處照得明亮。她遙望着,心頭溫暖,望見父親的滿頭白髮,又是一陣心酸,清楚父親看不到她,但還是在樓上隔着玻璃向他招了招手。

任煙生從辦公室里走出。毛淺禾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任煙生在洪見寧的身後停下,「寧哥,有發現嗎?」

洪見寧:「暫時還沒有看到提着包裹或騎車走進園區的可疑人。晚上6-7點的這段時間是新民公園一天之中遊客最多的時候,過了8點遊客漸少,9點以後基本沒有遊客了,垃圾車在凌晨2點左右開進園區收走垃圾。這些和我們在詢問調查時得到的結果基本一致。」

任煙生:「兇手大多會選擇在自己熟悉的地方處理屍體,要麼住在拋屍地的附近,要麼經常來這裏,簡言之,兇手一定是新民公園的常客,對公園內的所有角落都很熟悉。」偏頭,他繼續說道:「毛淺禾,說說你的看法。」

毛淺禾:「犯罪嫌疑人作案大多基於四種原因,情殺、仇殺、財殺、激情殺人。本案中,兇手在作案前做過很多細緻的準備工作,比如戴上一次性手套、準備針、線和桃木劍,這些都不符合激情作案的行為特徵。被害人的左、右手掌完整,手掌可以提供指紋,警方得到指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提取並錄入指紋庫。兇手將這一部分屍塊留在足球場,說明他堅信警局的指紋庫里沒有被害人的指紋,他對被害人很了解,只有親近的人才會知道這一類信息。兇手將被害人的頭顱用強酸腐蝕,目的就是不讓警方在短時間內確定被害人的身份,換言之,兇手不想讓警方通過確定被害人的身份和信息而查到他。所以,我認為兇手是被害人的直系親屬的可能性很大。」

毛淺禾的推理與任煙生的近乎一致,他只淡淡地說道:「直系親屬,等同於認定案件的性質是仇殺或財殺,不夠全面。如果兇手是被害人的女朋友或未婚妻,你剛才說的這些信息她也是清楚的,如果是這樣,案件的性質就是情殺。」

毛淺禾糾正了方才的說法,「兇手是與被害人關係較親近的人。」

任煙生:「你繼續說。」

毛淺禾:「戒指,象著着忠貞不渝的愛情,我認為這枚刻有『d&z』的戒指是案件的突破口。被害人有長期戴戒指的習慣,而這枚戒指的形狀也和留在屍體上的痕迹相符,應該就是被害人長期戴着的那一枚。兇手分屍時故意將這枚戒指摘下來,沒有帶離拋屍現場,而是拋到了距離屍塊較遠的一處容易讓人發現的位置,我認為他當時的心理不是畏罪,而是嫌棄,碰到這件物品就會覺得噁心。如果被害人已經結婚,這段婚姻很有可能曾經出現過非常嚴重的問題。當然了,兇手將戒指拋離,也不能排除是為了嫁禍才做出來的動作。」

任煙生認同她的想法,語氣卻依然平平淡淡,「我剛加入刑警隊的時候,羅支對我說過一段話,我覺得很有道理,今天也把這段話告訴你。其實案偵工作很難,但是也不難,一些線索明明擺在眼前,卻被很多人忽視了,能從每個人都能看到的線索中查找更新的線索,再用咬定青山不放鬆的勁兒鑽研下去,那麼,你就是一名優秀的偵查員。」

毛淺禾聽罷,有一點懵,又好像有一些理解。半晌,她才慢慢明白,這是一段很含蓄的誇讚之語。

任煙生離開辦案區之前朝樓下望了一眼,只一眼便看到了亮着車燈的那輛白色卡宴,結合毛淺禾之前的行為,他大致猜到了些許。「今天你的工作先到這,收拾下東西,回家陪父母好好吃頓飯,明天早點過來。」他對毛淺禾說道。

毛淺禾忙應着,抓起背包,「好的,好的,任隊。」

洪見寧目送任煙生回到辦公室后,對毛淺禾說道:「姑娘,等時間長了你就明白了,任隊長這個人其實比誰都溫暖。他是特警出身,在突擊隊里工作過很多年,整天面對槍支和暴徒,靠命和運氣在搏鬥,我們沒有吃過的苦他都嘗遍了,那些場面上的話,任隊從來都不會說,也不屑說,他在工作上只講究三個字:事上見。」

毛淺禾背上雙肩包,「嗯,我知道了,寧叔。」

洪見寧慈和一笑,「快回家吧,家裏人還等着你吃飯呢。」

毛淺禾下樓后,任煙生在她的椅子上坐下,替她做完了她今天沒有完成的那些工作。

10點,任煙生來到法醫室。

高飛的工作已近尾聲,正坐在電腦前整理《屍體檢驗報告》。任煙生將一罐速溶咖啡扔給他,「辛苦了,我的飛飛,剛才我在樓下掐指一算,你這裏有新發現。」

高飛笑應道:「任半仙,你算得還挺准。」

兩人走到解剖台旁邊,被害人頸部肌肉的逐層分離工作已經完成。

高飛:「通過對被害人的頸部沒有被強酸腐蝕過的肌肉的逐層分離,有了新的發現。被害人的腦組織出現了可見的淤血徵象,也就是說在他死之前有一股力量靠近了體表的靜脈壓閉,但是沒有壓閉深層的動脈,血液還可以繼續通過動脈供應頭部,只是無法通過靜脈迴流,通過這些可見的淤血徵象基本上可以確定死亡原因。」

任煙生:「是勒死。」

縊死與勒死,通俗來講就是主動和被動的區別。縊死,自殺。勒死,被殺。二者都會導致呼吸道壓閉而機械性窒息死亡,既有相似處,也有明顯的不同之處。

縊死,通過自身的重量下沉,使作用於頸部的繩索勒緊,從而導致機械性窒息死亡。着力較重的部位會呈現出比較深的索溝,着力較輕的位置索溝會逐漸減輕,直至消失。屍體的可見徵象為:死者的顏面蒼白、腦組織缺血。

勒死,多運用他人的力量,使得交叉在頸部的繩索以比較快的速度收縮,壓迫頸部,頸周受力均勻,索溝深淺基本一致。屍體的可見徵象為:被害人的顏面呈青紫色並腫脹,腦組織淤血。通過對屍體的解剖,發現一部分的被害人出現了脊髓損傷、顱腦骨折的徵象。

兇手有些小聰明,卻忘記了留在屍體上的證據是毀不掉的。

任煙生:「你怎麼看?」

高飛:「頸部總動脈分叉下部的血管內膜沒有出現橫向裂傷,作用力為環收力。環收力,我簡單點說,兇手當時的動作就是一環、一收,動作非常快,一氣呵成,被害人毫無反抗之力。結合索溝的形態特點來看,兇手用來勒頸的繩子和縫裝屍塊時用到的線一樣都是最常見的一款,這裏不好查,範圍太廣。殺人和分屍的地點應該是在同一處,殺完人後就地分屍,我們也許會在第一案發現場找到餘下的屍塊。」

8月31日,案發的次日,海潭市的新聞頻道開始滾動播放警方尋找屍源的信息。當天下午1點,熾盛裝潢公司的一男、一女兩名員工來到刑警支隊第二大隊認屍。

男員工彭帥:「我們看到新聞就過來了,戒指我見過,被碎屍的這個人有可能是最近幾天我們聯絡不到的公司經理董琨,他之前戴過那枚戒指。」

毛淺禾:「董經理是什麼時候與你們失去聯絡的?」

女員工劉淼:「8月27號我們就聯絡不到他了。」

男員工彭帥補充道:「準確的說是8月27號的上午9點左右。」

從27號到31號,時間已過24小時。通常情況下來警局認屍的人大多是被害人的直系親屬。毛淺禾:「從失去聯絡到現在已經四天了,你們為什麼還沒有通知董經理的家屬報案?」

劉淼:「按理說這種事不該由我們來管,可是董經理的太太實在是指望不上,她的電話始終打不通,閨女在廣州工作,對家裏的事情一概不知,只能由我們來做這件事了,公司里還有很多事等著董經理過去處理呢。」

彭帥:「我們公司在27號的上午9點召開了臨時會議,董經理作為公司的掌舵者應該到場的,可是他沒有來,並且在第二天也沒有出現在公司。正好我手機里存下了他太太的手機號,出於關心給她打了個電話,可那頭關機,直到我們來認屍的時候電話也沒有打通。」

毛淺禾:「董經理之前也失聯過嗎?」

彭帥:「從來沒有過。他平時很守時,只會提前到公司,極少遲到、早退,像無事不來公司的這種事,從我入職到現在,近十年的時間裏都沒見他做過。」

毛淺禾將電話打給任煙生。例行程序走完后,帶這兩名員工來到法醫室。

任煙生和李洋隨後到達。

高飛:「屍體不完整,只有屍塊,你們要有心理準備。」

彭帥點點頭。

高飛將白布掀開,解剖台上腥紅一片。女員工劉淼當場嘔吐,不願繼續看下去。

彭帥直視着屍塊,兩手插進衣袋裏,情緒上全然沒有半點的慌亂、恐懼和驚訝。「是董經理。他的左手掌和別人的不一樣,缺少一根太陽線,感情線也特別短。」雖然沒有見到全屍,但他還是非常肯定地給出了答案。湊近被斬下的左手掌,又道:「董經理常年用左手寫字,左手的中指處有老繭,這就是他的手,我不可能認錯的。」

任煙生打量着他的冷靜模樣,說道:「彭先生,你對老闆很了解。」

彭帥:「我在他手下工作了10年,說得難聽些,就連他昨晚有沒有和老婆吵架都能猜到。」

女員工劉淼吐過後才感覺舒服了些。她勉強朝屍塊看了兩眼,「誒?那枚戒指呢?」

任煙生將技術員小孫拍攝的其中一張物證圖片遞給她,「是這枚戒指嗎?」

劉淼:「對,d&z,那個字母『d』是董經理的姓氏縮寫。」

彭帥朝圖片瞟了一眼,「是董經理的那枚戒指,他戴了好久,後來不戴了。」

任煙生:「他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戴這枚戒指的?」

彭帥:「大概在去年的八月份吧。」

任煙生:「董經理的太太叫什麼名字?」

彭帥:「陳赫雲。」

戒指為情侶對戒,在同一日購買。董琨的姓氏縮寫為d,陳赫雲的姓氏縮寫是c,與刻在戒指上的字母「d&z」不匹配。當然,這同時也存在另一種可能性,如果這枚戒指不屬於董琨,那麼另一枚自然就不屬於陳赫雲。僅憑這兩名員工的話還不能確定被害人就是失蹤4天的熾盛裝潢公司的總經理董琨。於是,當晚,彭帥從員工宿舍里取來董琨曾經用過的一些生活用品,由任煙生送往刑偵支隊技術大隊做dna比對。

技術大隊同時掛市公安局司法鑒定中心的牌子。技術員小孫對員工送來的這幾件生活物品進行了標號存檔,並分開放置,一併送到理化檢驗室。

dna的比對過程較為繁瑣,通常需要2-36個小時的時間才能完成。海潭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有獨立的實驗室,配套先進,用最新一代的快速測序技術,2個小時已足以。

比對完成,董琨的dna與碎屍案中被害人的dna比對一致,屍源找到。

李洋的篩查工作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完成。董琨在2018年2月14日購買了此款戒指。

熾盛裝潢公司為一部分優秀員工準備了宿舍,董琨偶爾住在那裏,多數時間住在藍色海港城30棟1單元1202室。在彭帥的引領下,任煙生和偵查員、技術員小孫、小孔到達被害人董琨的生前住處。

電梯剛上11樓就聽到了從12樓傳出的拍門聲,從音量上看,拍門者此時極度憤怒。

「有沒有人?裏面的人都死了嗎?出來說句話,躲啥子?我家的下水都被你家弄堵了!」

「堵」這一個字令任煙生提起了警惕。他向拍門者出示了警察證件,「你住在幾樓?」

男子:「二樓。」

藍色海港城的第30棟樓一共有20層,一樓的排水管是單獨鋪設的,與其他19層分開,二樓就是最底層。因為樓層高,同時用水的系數大,從地下室到二樓有一定的距離高度作為水流緩衝高度,不至於在用水高峰時因水量大而從一樓返水。

任煙生:「為什麼認為問題出在1202號房間?」

男子面露不悅,「下水在29號的中午堵的,天天返血水、骨渣子和碎肉,這幾天我從這一側的3樓到20樓挨家挨戶的敲門,只有12樓的這戶人家始終當縮頭王八。」

任煙生:「小濤,去趟物業,把負責人找來。」

男子的語氣稍微和緩了些,「任隊長,你們來得正好。聽說警察會開鎖,你們能不能幫我把這戶人家的門鎖打開?那股子腥臭味兒用84消毒液都蓋不住,我家現在根本不能住人。」

1202號房間極有可能就是兇手肢解董琨屍體的地方。為了避免男鄰居跟隨偵查員進入房間擾動現場,任煙生朝李洋示意,將這名男子帶回202號房間做詢問工作。「毛淺禾,你和大馬猴一起和這名住戶去樓下看看。」他說。

1202號房間的門上貼著一張紙條。任煙生走上前,將紙條取下。紙條上的字是手寫的,很標準的楷體,字跡工整。

「董太太,您好。

我是為您家打掃衛生的鐘點工李阿姨。在此之前已經連續兩天來您家找過您,敲門數次,您家始終沒有人給我開門,我只能離開了。看到此留言條,請您給我回電。

2019年8月30日,鐘點工李阿姨留。」

文佳:「鐘點工的手裏不是應該有僱主家的房門鑰匙嗎?」

洪見寧:「大部分僱主會把鑰匙交給鐘點工,極少數的人不會給。」

文佳:「從便利貼上的信息來看,董琨的太太已經離家至少2天了。」

洪見寧:「故意躲在裏面不開門也是有可能的。」

任煙生再一次將電話打給陳赫雲,電話仍然處於關機的狀態。

除一些特殊情況之外,警方無權擅自破門而入,必須合法且有第三方在場的情況下才可以破門。根據公安部《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程序規定》第二百零九條規定:搜查情況應當製作成搜查筆錄,由偵查人員、被搜查人員或者其家屬、鄰居或其他見證人簽名或蓋章。

物業的兩名工作人員到達后,由技術大隊的小孔將門鎖打開。

小孔:「門鎖從外面鎖住,一共上了兩道鎖,鎖頭完好,窗戶也沒有被破壞過的痕迹,初步推斷為關係作案,兇手用鑰匙打開門鎖后大大方方地進入房間。」

小孫和小孔的現場勘查工作開始。偵查員的詢問調查工作同在進行中。

202號房間,業主潘遠帶毛淺禾和李洋來到洗手間,指著滿地的血水和肉沫說道:「兩位警官,你們看看,這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嗎?」

毛淺禾湊近聞了聞,腐臭味頓時直衝鼻腔,血水裏還漂浮着一層被剁碎了的肉。潘遠掩住鼻子,「他媽的,把餃子餡倒進下水,遇上這種鄰居,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小姑娘,你貼得這麼近看這些爛肉,不嫌噁心啊?」

毛淺禾接過李洋遞來的紙巾,「我沒關係。潘先生,您的心情我們能理解,現在您把發現碎肉和血水的經過和我們說說。」

潘遠:「這些爛肉是從29號的中午開始返上來的,開始時是幾小塊,很小很小,大概有小拇指指甲一半的大小,沒過多久就湧上來一大堆,也是那麼小的塊,還有骨頭渣子。我先敲了三樓的門,再逐層敲門,在家的住戶都說沒有倒過碎肉,這幾天除了住在12樓的住戶以外,餘下幾層的住戶我都問過了,答案一樣。我老婆去找物業,物業把12樓業主的電話給了我們。業主叫董琨,電話一直關機,他老婆叫陳赫雲,也聯繫不到人。我去催物業,讓他們想辦法,他們也無計可施,讓我忍一忍。我忍不了,所以又上來敲了一遍門,沒想到人家居然還是避而不見。我老婆受不了這噁心味兒,帶着兩個女兒去賓館住了,我是個較真的人,一定要1202的業主親口向我道歉,並賠償損失。」

毛淺禾:「您最後一次見到1202業主是在哪天?什麼時候?」

潘遠:「我只知道我的隔壁住戶長啥樣,其他的人我都不熟,也許在電梯里遇見過,但我不知道他住在哪戶。」

毛淺禾從檔案袋裏取出董琨的身份證照片,「他就是1202的業主。」

潘遠看完,指著照片不屑地說道:「他就是董琨啊?我還真在小區里見過不少次。這個月1號的傍晚,他和老婆在小區的麻將館門前打仗,我還過去勸了幾句呢。」

毛淺禾:「您還記得當時他們因為什麼事而起爭執嗎?」

潘遠:「不是爭執,是動手,他老婆把他打了,好像是因為董琨的銀行卡上莫名其妙的少了幾萬塊錢,他老婆懷疑他用這些錢養小三,所以把他從麻將館揪出來揍了一頓。他老婆瘦瘦的,董琨是個大塊頭,女的愣是把男的打得嘴角流了血。」

毛淺禾:「既然您在1號才勸過架,應該已經記住陳赫雲的長相了,最近的這段時間您有沒有再見過她?」

潘遠搖搖頭,「房門一關,誰也見不著誰。兩位警官,你們有啥辦法能幫我聯絡到1202的業主?我家的洗手間不能一直這樣被污水泡著啊。」

李洋:「稍後我們會聯絡董琨和陳赫雲的女兒,請她回來處理此事。」

潘遠聽見這話,隱約明白了些,試探著問道:「你們的意思是……這兩口子回不來了?所以才讓女兒回來解決問題?」他朝滿地的血水和腐肉望去,只一瞬間便恍然大悟,「媽呀,這些爛肉該不會是那兩口子吧?」

確認屍源和第一案發現場后,市局便會發佈《警情通報》,此時否認毫無意義。李洋索性給出了肯定的答案,「董琨已經遇害,目前案件正在全力以赴的偵辦中。」

潘遠一時間還不能接受這個爛到極致的消息,語氣中有震驚和憤怒,更多的是無可奈何和不情不願,漸漸,話語中透著頹喪,懨懨道:「你說這叫什麼事啊?唉……辛辛苦苦買的房子,結果屋子被死人的血和肉給泡了……我他媽的上哪兒說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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