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牧民官?愛民官?(4)

第八十二章:牧民官?愛民官?(4)

沈青從來都是有着一個優點,那就是已經決定的事情,絕對就是立馬行動起來。

書生能夠站在沈青旁邊,毫無疑問的是,縣太爺許三虧的位置怕是已經被擠掉了。

書生換了一身衣裳,沈青也是換上了平日裏的武服,兩人站在一起,都是翩翩公子。

「縣衙里幾人可用?」沈青看着在門外叫花子般的孩童,沉聲問道。

「縣衙里算上衙役,幫仆,攏共只有七十二人,其中只有幾個老吏不***官之外,其餘人都是與那狗官一般無二,皆是害民之徒。」

「不過...」書生頓了頓,似乎欲言又止。

正當書生打算觀察沈青臉色,接着說下去的時候,劉砍刀帶着一眾親兵打馬過來。

騎在馬上的劉砍環視一番,看見了站在街角的沈青兩人。

沈青難得這樣打扮,劉砍刀沒能一眼認出來,看見了以後,當即就是下馬,朝着沈青快步走來。

「伍長,那狗官竟然是連夜就逃了。」

「還說什麼勞什子肅州再見,等到了肅州,我定是拿了他狗頭。」

劉砍刀罵罵咧咧。

劉砍刀憤憤不平,顯然是因為沒有親手拿下許三虧的人頭。

書生能夠站在這裏,劉砍刀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定然是因為沈青的命令。

書生昨日午時被劉砍刀一拳打暈,沒幾個時辰就是蘇醒。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是讓甘寧護著書生去接受縣衙。

別看許三虧是高台縣令,但在沈青手裏的兵將面前,就是什麼也不是了。就算沈青手中沒有兵將,單單憑着單岷這層關係,許三虧也不敢多話。

書生一走,許三虧就是送來了整整三箱的足金,這讓了解了一番東城區的沈青如何不氣惱,城中尚且都是這個樣子,城外那就是更不用多說。

這才有劉砍刀氣呼呼回來的事情。

劉砍刀去了哪裏?

自然是去抄家。

抄許三虧的家。

看見劉砍刀氣呼呼的樣子,沈青猜也是能夠猜到,劉砍刀除了撲了一個空外,許三虧那許府中,定然還是有着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心中有了大概,沈青也不詢問劉砍刀,而是將目光轉向書生。

「繼續說。」

既然許三虧連夜逃走,沈青也是樂的少了個麻煩,這許三虧能夠左右逢源,身後定然是有着依仗,既然他身後不是單岷,那肯定就是孫家了。

到了現在,能夠在甘州肅州兩地,還有着莫大影響力的,除了大順官府,就剩下投誠的孫家。

單岷沒說可以殺,也沒說可以不殺,但是聽那時在鎮夷關時所說,歐陽獻眼裏容不得沙子,許三虧一個外來的縣官,能在歐陽獻眼皮子底下牢牢佔着這個職位,身後的依仗怕是歐陽獻也不敢招惹。

不然,歐陽獻也不會委曲求全求到林日瑞手下。

這就是劉砍刀短短几句告訴沈青的信息。

相比於許三虧,沈青更在乎的還是儘快將高台的大順縣衙建立起來。

如果是一般縣城,沈青立馬就是帶人開進了縣衙,可高台的主體都是軍戶,尋常方法施展不開。

鄭永來忙着招兵買馬,可一般百姓,別說騎馬射箭,就是一般的木弓都是拉不開,沈青想要招兵,最好還是要從軍戶身上想辦法。

尋常人家飯都是吃不飽,哪裏來的力氣學習武藝,沈青營里那些士卒,算是辛思忠給了單岷面子,有些底子。

想起昨日裏招募來的那些兵丁,個個瘦的跟木棍子一般,沈青也是頭疼。

沈青發愣,劉砍刀見書生看着沈青久久不說話,就是是朝着書生當胸一拳。

「我說你這李家公子,伍長讓你說你就說,發個勞什子的楞。」

劉砍刀本就因為沒能殺了許三虧心裏暴躁,看見書生不理睬沈青的話,當即就是怒了。

這李家公子,自然也就是書生。

劉砍刀昨日裏一拳將書生打暈,心裏也是愧疚,回營之後照料了書生一番,兩人也算是認識了。

這一拳看似用力,實則重出輕擊,書生挨了一拳,只是略帶歉意地朝着劉砍刀笑了一笑。

沈青的思路被劉砍刀打斷,無奈地苦笑一下,隨後又是朝着書生給了一個歉意的微笑。

書生不到半日,將縣衙里的人該殺的殺,該該抓的抓。

城西里有些人家,就是因為書生,才在門前掛起了白幡。

不過這鍋,卻是沈青替他背下了。

手段雖然殘忍,但那些個官吏,既然能夠跟許三虧勾結,能夠賠一條命出來,也算是沈青仁慈。

最重要的是,書生這般鐵血手段,算是一塊敲門磚,得到了沈青的認可。

「留守。」書生朝着沈青先是施了一禮,隨後拿起地上的磚石,就是對着沈青說道:

「既然留守讓我說了,那我也就不拖沓。」書生仰頭看着沈青微笑,手裏的磚石卻是在地上劃出一一個人名出來。

「陳光。」書生指着地上的一個名字。

「此人乃是高台上任巡檢,許三虧來了之後,看不慣狗官嘴臉,憤而辭官,在此人任上之時,手下的巡捕,別說軍戶,就算是上任縣太爺的兒子,也被他打過板子。」

話音說完,又是在地上寫出一個名字出來。

「牛元元。」

「秀才出身,當日鄉試之時,寫下大逆之言,被考官棍棒打出考場,下令永不錄用...」

書生話還沒有說完,沈青當即是來了興趣。

「怎麼個大逆法?」

沈青先有陳鏡山在前,又有自己在後,知道高台還有這樣人物,心裏頓時就是好奇了起來。

畢竟能夠有個跟自己觀念相同的文人相助,自己的想法實施起來,也是要簡單許多。

「聖人非聖,亦為人;天子為舟,重施將覆;民無三六九等,君不身處高台;君者,民聚而舉之,民者,君誠而待之;君不待民善,民復而舉,即天下不為家而為公矣,此番循環,君出於民,君親民,民共推君,民敬君,天下再無亂世,百姓再無流離。」

書生竟然是站了起來,朗朗念出一段。

「哈哈哈,好一個天下再無亂世,百姓再無流離。」沈青先是驚駭,而後越聽越是陶醉其中。

「妙可,這狂徒可在高台?」

妙可是書生的字,沈青面帶笑意,朝着書生問道。

「留守,這狂徒,就是那屠九,九爺。」

見沈青喊自己的字,書生心裏高興,相處一日,沈青從未問過自己的表字。

見沈青高興,自己也是高興終於是得了沈青認可。

「看來這年輕的留守大人,也是個狂徒。」書生看着沈青大笑的樣子,心裏想着自己以後應該如何。

亂世之中,還將那套忠義之心埋在心裏的都是蠢材,書生當然知道不論是如何兜兜轉轉,王朝覆滅,再生新朝,這是大勢。

至於那已經被趕到草原的蒙古人,以及跟關寧軍鏖戰的滿人,書生倒是沒有考慮在內。

興,百姓苦,亡,百姓亦苦,我偏要當那大笑之人。

不知不覺,書生還不知道,僅僅是沈青一個小動作,自己的想法已經是悄然轉變。

「屠九?」

沈青發出疑問,對於屠九的傳言沈青都是聽得虛虛幻幻。

既有那日在城東打聽的,說的是一綠林,既逞凶,又行善,頗有古時俠盜之風。

又有如同營中斥候所言,乃是縣太爺許三虧左膀右臂,為虎作倀,無惡不作。

書生昨日還沒說過屠九有這身份,今天怎得又會有了新的說辭?

見沈青面色中有了疑問,書生立馬就是俯首說道:

「留守,此事還是昨夜裏我去拜訪老巡檢之時所說,其餘倒是一概不知。」

書生不想自己剛剛改變的境遇就是被自己破壞掉,趕忙出言補救。

「老巡檢此時何處?」沈青發問。

「就在家中,留守左手邊便是。」

沈青扭頭,看見有一中年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門前不似別處,清掃的一塵不染,其餘倒是與尋常人家別無二致,心想這就是老巡檢家了。

「屠九又在何處?」沈青接着發問。

「正等著留守召見。」

聽見書生聲音,沈青頓時就是大喜,也不顧書生一直給自己賣著關子,就是要書生帶着去尋他。

「大人,那人就是。」

書生看見沈青高興,立馬就將方才指著的地方給他指了過去。

那地方,不是書生口中的老巡檢家。

又是何處?

沈青再一次看見那中年人,面色一變,不著痕迹地看了書生一眼,就是朝着老巡檢家門走去。

書生心思細膩,竟然是覺察到沈青的細微變化,臉上露出一絲惶恐。

「草民屠九,見過留守大人!」

走到近前,那人就是朝着沈青深深一揖,朝着沈青拜見。

沈青虛浮一下,此時卻是收掉了剛才的喜悅表情。

冷聲問道:「爾到底是牛元元,還是別人口中的惡賊屠九?」

沈青這話問地刁鑽,倘若屠九回答自己是牛元元,就是說明有投效之意,若是回答自己是屠九,那就是不談其他,與沈青有着其他的說頭而已。

而沈青這邊,若是承認自己是牛元元,那便是掃榻相迎,兩人好好探討一番,如若不是,那方才的熱情,還需要再斟酌一番了。

觀念相同,那也是要看是不是自己人了。

沈青的好心,除了能給百姓。

餘下的,只能是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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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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