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兩旁合抱的大樹籠罩泥土砌造的圍牆，正中豁口寨門左右豎着兩層瓮城，沈昱眼尖能看到藏在裏面的弓箭手。
此時寨門大開，已經有幾人等在寨外。
呂伯畭緊張地揪住沈昱的衣角，對方一人越眾而出，扶正了歪歪扭扭的氈帽，吹鬍子瞪眼地氣道：「三哥，你怎麼又帶人回來啦！」
薛姓壯漢笑呵呵地一言不發，之前見過的年輕匪徒從瓮城一躍而下，又跑又跳地湊過來解釋沈昱來意，其他的人也走了過來，看着沈昱一言不發。
他們在打量沈昱，沈昱也在打量他們。
一個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身穿黑色短衣腰掛兩把橫刀，渾身上下血氣翻湧，看樣子像是戰場上下來的大頭兵。
懶洋洋的黃髮男子乍一看像是普通的發福掌柜，笑容和煦聞融敦厚，沈昱卻敏銳地察覺到了他掌心特殊的厚繭，嘖，是個使弓的行家。
束著長發，看起來邋裏邋遢的青衣女子只是瞥了沈昱一眼就打起哈欠，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旁人聊天，在她的身後一桿紅纓槍，槍尖有明顯的血腥氣息。
最後一位身材肥碩的光頭男人惡狠狠地走近沈昱，獰笑着拍了拍沈昱相比他瘦弱需要的肩膀，嗓門大到有如雷聲震耳：
「這麼瘦，哼，哼，小子，嘛哈嘛哈？（幹什麼來的）」
「哎呀五叔爺，我都說了他春點會的比我多！」
年輕人似乎不怎麼懼怕光頭，白了他一眼反倒笑吟吟地問沈昱：「沈兄弟，你看我們這寨子，如何？」
「呃…」
沈昱楞了楞神才笑着點頭，身後的呂伯畭卻撇了撇嘴，屁大點的地方佔盡地利還修的這麼破破爛爛，畢竟是學丹青的，這方面眼界高也能理解。
「哼？」
光頭眼一瞪，他指著呂伯畭不悅地怒喊：「小子，你撇什麼嘴！？」
呂伯畭嚇了一跳直接癱到地上，沈昱不動聲色地擋在二人之間打圓場：「瞧五當家這話，家兄有一受驚就撇嘴的毛病。」
「啊？你意思是我嚇到他了？」
光頭不依不饒，拎起插在腰間的卧瓜錘惡狠狠地看向沈昱。
其餘人也將視線投來，似乎有意想要看看沈昱如何應對光頭男子。
「聽聞綠林山都是江湖好漢，沒想到也是蛇鼠一窩罷了。」
沈昱面色驟冷，嗤笑一聲激起罡氣護體，不甘示弱地與男子對視。
「好一句蛇鼠一窩。」
山寨中突然響起一聲嘹亮的女聲，沈昱順着聲音望過去，看到一個半衫赤發女子垮著一口君子劍快步走了過來。
她的頭上插著一根銀簪，簪花垂下一串步搖，隨着步伐一搖一晃。
長相標緻，妝容精緻，一雙火紅色的杏眼靈動地看向眾人，朱唇輕啟：
「小子，就憑你這句話，我殺了你都不為過。」
「老大。」
「大當家的。」
女子出現在場的土匪一個個作揖見禮，沈昱這才知道這間綠林山寨的首領，竟然是這麼一個嬌俏如火的年輕女子。
「薛老三，你，哼…」
女子只看了一眼沈昱二人就轉過頭瞪了一眼薛姓壯漢，後者怪笑一聲往後退了幾步站定，擺出一副要看好戲的模樣。
其餘人見狀也各有不同反應，黃髮男子慢慢地退到薛的身旁，青衣女子則不著痕迹地跟在女子身後。
挎著兩把橫刀，中年男子遙遙地繞了半圓，隱隱堵住了沈昱的後方。
光頭男子挑眉獰笑，沈昱也繃緊渾身肌肉，做好萬一開戰，第一時間帶着呂伯畭逃遁的準備。
「小子，你說你家遭了難，那你和你上排琴，怎麼拿的都是鐵尺？」
女子近身，劍鞘快要碰到沈昱時才站住，冷冰冰地質問。
沈昱不慌不忙鎮定自若地回答道：「寨子被搗了，我倆地上隨便撿了兩把防身的傢伙事兒就跑了，哪管的上是刀是劍。」
「呵。」女子又問：「這十里八鄉九籠七寨我也門兒清，我怎麼不知道最近有哪個寨子讓官家搗了？」
「小寨子，我阿爹以前就跟着你們老寨主的，不信你問問你這些叔伯。」
話音未落，四周的人群已經笑了起來，沈昱楞住，他們在笑什麼？
呂伯畭聽到笑聲探出頭來，正巧看到瓮城裏不知何時多了幾個包紮着半張臉的孩子，孩子們注意到了他的視線，嘰嘰喳喳地叫着藏了回去。
「小子，先告訴你一聲吧，我叫唐懷琴。」
「失敬，唐老大。」
沈昱還想客套就被唐懷琴揚手打斷，語氣陰冷：
「我呢，恰好就是興安出身…」
「你身後這位，前些年我可沒少在衙門口見到他，被他娘子追着滿街亂跑。」
「對不對啊，呂家敗子？」
劍出鞘，寒光如束，一線封喉！
乒！
沈昱雙目瞪圓，君子劍竟然一劍削碎了他的護體罡氣！
沒等他調起內力，旁側又殺出一道如龍槍影，直直地刺向咽喉！
沈昱扭動上半身堪勘躲過，沒等他喘一口氣，光頭男子肥厚的臂膀掄圓雙錘，仿若撐起一面風牆似的逼了過來，沈昱無奈只能倒勾一腳踢飛呂伯畭，自己也借力向前滑行。
嗖！嗖嗖！
是箭矢！
黑白雙色箭羽破空而來，哐哐再次擊碎沈昱好不容易才又撐起的護體罡氣。
沈昱眼前一黑，一口血湧上被他硬生生憋回，再一抬頭就看到兩把橫刀一上一下夾向肩頭與腰外，情急之下沈昱右腳用力踩下，整個人像陀螺似的高速旋轉躲開攻擊。
韓秋雨說過，想要破開護體罡氣，至少也得是後天高手。
想要像之前唐懷侵一樣一劍輕鬆破開罡氣，至少，也得是先天高手！
該死的！
沈昱剛落地就不顧形象地，連滾帶爬狼狽地躲開追擊的刀劍，一連串的聯協攻擊打的沈昱毫無還手之力！
「小子，身手不錯。」
唐懷琴將劍鞘丟給旁人，冷笑着走了上來。
「你若是能接下我這一劍，我做主放你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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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將星，鳳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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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的火光才綻放，瞬間收攏匯聚一線紅光，鵝黃色的靈曄簇擁著劍氣以一種不可匹敵的宏偉氣勢，毫秒間劈至沈昱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