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賭鬼

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東幸才坐起身來。

奇諾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杯水給東幸喝下。

這時候，奈落樂園的醫療隊也來了。東幸救下的女人被抬上了單架。

東幸起身走了過去，把自己手腕上的因環貼到了女人的因環上。

「你這是？」

「說好向你借的。當然要還你。」說罷，便把向女人借來的2100因退回到對方的因環上。

「可是……你救了我。這些……該是你的酬勞。」女人顯然被東幸的善行有些感動，拉住了東幸的手臂。東幸這才看清了一點女人的樣子，像是一個30歲上下的姐姐。因為滿臉血污，披散的長發又遮住了大部分的臉，看得不很清楚，甚至模樣還顯得有些嚇人。只是兩行熱淚流了下來，看着讓人心疼。

「托你的福，我的酬勞已經拿到了！」東幸指了指自己因環上顯示的數字100。這是他從狩獵區逃生成功獲得的因數。

「你人……真好……」

女人由於傷得很重，已經不太說得出話了，只是被抬走的路上，還在不住地向東幸點頭致謝。

「我也覺得，東幸哥哥真是個大好人。」一旁的奇諾也連連說道，「在奈落樂園，我看到了太多人為了因數，爾虞我詐，見利忘義。東幸哥哥這樣的人，真難得……」

「害，說不上好不好，或許有一天我會被別人背叛，但那隻會讓我討厭別人。如果我違背自己的良心而見死不救，那可能最後我會討厭自己。」

「嗚嗚嗚，可是我……」說到這兒，奇諾居然突然抽泣起來。

東幸被嚇了一跳，一時不知所措。「奇諾，你，怎麼了？」

「她是覺得騙了菜鳥，不好意思啦。」

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說完這句話朝兩人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

東幸一眼就認出了這人身上穿着的被大肚腩撐變形了的皮卡丘T恤。

「是你！」

正是在排隊入園的時候調侃過東幸的那個大叔。

「你說她騙了我？」

「哼哼」，大叔冷笑一聲，「你自己解釋一下吧，嚮導小姐。」

奇諾抹了一下眼淚，低着頭說：「其實，我一直沒敢告訴你，我們嚮導是要向僱主收費的，費用就是……」

「說呀，不敢說嗎？」大叔一臉壞笑地說。

「費用是……僱主所得因數的20%！」

奇諾像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氣說出了這個數字，但依然不敢抬頭看東幸。

「怎麼支付呢？」

「嗯？！就……把你的因環觸碰我……額頭一下……」

嗶！

「嗯，付好了。」沒等奇諾反應過來，東幸已經爽快地支付完了。

大叔在一旁也看呆了，「喂菜鳥，你就這麼付了20%誒，你要是辛苦賺了1萬因，可得付2千因給這個小丫頭。你白痴么你。」

「說話歸說話，注意下你的措辭，大叔。」

東幸突然冷下臉盯着大叔，「你聽着，每個人工作都應該有相應的報酬。今天如果沒有她我根本賺不到一點因數。我不管是20%還是30%付給她都是應該的。就是像你這樣，總想着佔人便宜的白嫖黨太多，這個社會才會他娘的一塌糊塗，令人失望。你想要更多是嗎？那就給我努力工作，別想着偷奸耍滑！」

大叔被東幸突如其來的氣勢震到呆了幾秒，立刻想找補幾句：「哼，交著智商稅還自以為聰明。

告訴你，在這個園區混個幾天就啥都清楚了，根本不需要什麼嚮導。你現在就是賺的少，付不了多少才嘴硬。等你賺的多了，我看你到時候心不心疼。」大概怕是被反唇相譏，說完這句大叔就轉身離開了。

東幸也被自己突然襲來的情緒給嚇到了。心想：大概是聯想到打工的時候，時常遇到欠薪逃薪的黑心老闆，一時憤怒的情緒湧上心頭。

回過頭來，奇諾的崇拜和感激之情已經快從水汪汪的眼睛中噴涌而出了。

「真的可以嗎？東幸哥哥，以後真的可以把賺到的因數都給人家20%嗎？」

「啊，可以啊，你們就是這麼個收費規矩嘛。」

「我真的太幸運了！」奇諾幾乎跳到了半空中。

「像那個大叔這樣的遊客很多，所以你之前不敢告訴我嗎？」

「是啊。」

「沒有你我哪知道這些，我是心甘情願付給你的。只不過，如果我能找到我老爸，我就不再逗留了。所以也未必能給你多少。」東幸說道。

「沒事，東幸哥哥有這份心，我就很快樂了。那因數我們也有了，就快去查查令尊的情況吧。」

「嗯。」

說罷，兩人就往廣場方向走。

回去的路上，路過了一個展望台。一眼望去，雲山霧罩。冷峻的山峰與溫柔的積雲相互交融錯落，甚為壯觀。東幸也不禁停下了腳步。

「冥界竟然也有如此美景。」

此時卻從山峰的更遠處，隱約傳來了一縷聲音。此聲似獸叫非獸叫，似人聲又非人聲，氣韻非常充足，實在難以分辨是什麼發出的。

「東幸哥哥，接着走吧。」

「好的。」顧不上好奇，東幸又邁開了步伐。

來到冥報亭前，東幸二人一等前面的使用者出來，就立刻進去。

東幸先用因環支付了80因，奇諾便開始在操作界面上，輸入東幸父親的基本信息。

隨着敲擊搜索鍵的聲音落下，屏幕上開始逐條顯示東父來到冥界后的活動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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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

男死亡年齡40

2018年4月冥府報到判生前所得3千因

選擇前往奈落樂園花費2千因

2019年6月於奈落樂園內積累所得52萬因

12月於奈落樂園內負債10萬因，借貸5萬因

2020年6月於奈落樂園內積累所得150萬因

12月於奈落樂園內負債300萬因，借貸100萬因

2021年6月於奈落樂園內積累所得1100萬因

12月於奈落樂園內負債1700萬因

2022年5月於奈落樂園內負債超2000萬因，借貸2千因

6月購入奈落樂園入場券一張，花費2千因

負債總額被判定無力償還，失去往生權利。

進入無間地獄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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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錄就停在了此處。

看着屏幕上逐漸增加位數直到誇張的負債額，東幸回想起父親在世時被每日追債支配的恐懼。

對了，就是這個熟悉的感覺。這一定就是那個賭鬼，沒有錯。總想着翻盤，賺一點就輸光，然後借更多的錢，卻只會把禍越闖越大。

東幸一時竟不知道該哭好還是該笑好。他一句話也沒有，轉頭看向奇諾。

奇諾也一時語塞，雙手捂著合不攏的嘴。她也是第一次看到欠債額高達千萬因，甚至因此被判入無間地獄受罰的人。

由於這位賭**親的所作所為實在令人震撼。後勁太大的兩人走出冥報亭，呆坐在附近的台階上能有半個小時。

還是東幸先恢復了一點清醒，問道：「那個無間地獄，是什麼地方？」

「其實人間所說的地獄，是冥界的一個機構。是用於懲罰生前多行不善之人的地方。相當於你們人間的監獄吧。而無間地獄則是刑罰最重一級的地獄。」

「怎麼會？我老爸雖然嗜賭如命，但除此以外他並沒有幹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東幸不解地問。

「錯就錯在令尊在冥界賭博欠下的並非錢財而是因數！普通人如果生前能積累1萬因，那往生輪迴后，便會擁有一個相對幸福的人生。相反的，罪大惡極的人會欠下數千甚至上萬的因。這些便需要投入地獄受刑，做苦役來慢慢償還。」

東幸聽到這裏逐漸明白過來，「那老爸欠下了2000萬因就是……」

「對，就是相當於一個人背負了上千個惡人的罪！」

「……我去，那死老頭子幹了點什麼呀……」

「所以在冥界，借貸因數，拿因數博彩，是非常危險的事。」

東幸雙手托著頭，手指深深抓在了頭髮之間。

「所以無間地獄的刑罰，會是什麼樣的？」

「總之非常恐怖，實非常人所能承受的。而且刑罰期限可能會達數千年之久。」奇諾皺着眉頭說道。

「那，有什麼辦法可以把他救出來嗎？」

奇諾思忖了一下，「得把令尊欠下的2000萬因還完。」

「還完就可以……」

「還沒完！」奇諾接着說道：「首先得需要從地獄里撈人出來才能為其還債。相當於保釋金。第一層需要1000萬因，每深一層就需要加1000萬。地獄存在八層，分別為八寒八熱。所以到無間地獄，也就是需要8000萬因。」

「那加上欠債就是……」

「總計一億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