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表與里

只不過一眨眼，或者，一個不經意地走神？

世界如同缺失了一幀的電子遊戲，在聶玉眼前的白淵就那樣突兀消失了。

「小玉！」

蘭斯洛特自半空飛撲過來，阻止了聶玉下意識伸手試圖追尋同伴的動作，摟着她飛離那片朦朧的霧氣：「小心點，別碰那東西……我能感知到它對應的空間混亂，你會被送到不同的地方……該死！」

銀牙幾乎咬碎，蘭斯洛特扭頭看向那片突兀出現的扭曲點。空氣照舊輕輕搖晃着，在無風的下午，靜靜發出嘲諷。

她應該更仔細一點的！

可空間的扭曲點就那麼不講道理的出現，然後在兩個呼吸間消失。宛若一片霧氣透鏡的透明「物質」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離去。

「可是。白淵在那邊……」

平靜習慣了的心臟難以習慣突如其來的刺激。聶玉剛剛覺得白淵的背影是那樣值得託付和信賴——他就消失了？

因為某個渣男突兀帶着少女的信賴消失，她的腦子有些緩不過來，視線依然停在白淵滯留她眼中的影子上。

「沒事。他不會出事的，我能感覺到……他只是去了有點遠的地方。我們很快就能匯合。」

可憐的小玉，本來就驚魂不定的，這下子更是一副被嚇丟了魂的模樣。

蘭斯洛特摟着聶玉，小手輕輕拍打着她後背，感受着她的心跳逐漸爬升又緩緩降下來。一股冷汗才緩緩濕潤倆人緊緊貼著的脖頸。

「冷靜下來了嗎？」

「……嗯。」

聶玉的呼吸平穩下來，她用力吐出一口滾燙的濁氣，把吊著的心用力按下去：「冷靜了。甚至有點生氣。」

生誰的氣？

聶玉自己也不知道。

她只是感覺一股無名的憤怒從胸膛中升起，炙烤著心房。

「我們接下來怎麼走？」

抖著領口，聶玉讓風帶走身體上的汗水——白淵不在了，也就不用擔心這種動作會影響她在白淵心中的印象。

她跟在蘭斯洛特側後方，看她比起先前要更緊繃三分的身影。

「嗯。如果你沒有意見的話，我希望能往城市中央走。」

蘭斯洛特在空中轉過身來，倒著飛行。對她而言，正面背面最大的區別在於禮儀而不是姿態，提高了三成發力的雷達如今正事無巨細的掃描著附近三米範圍。

她絕不允許再有同伴消失在眼前！

「中央？之前說過的，細小的生命反應聚集的地方？」

聶玉眉頭一皺：「該不會是一大群蟑螂吧？聽說蟑螂這種東西哪怕世界末日也能活下去……」

她們正行走着的這座城市，不就是一副末日後的景象嗎？

聞言，就連蘭斯洛特的面色一白。她回想起雷達中那數量堪稱恐怖的反應，已經開始感覺到頭皮發癢。

「啊哈哈，別這麼害怕嘛。」

蘭斯洛特的表情變化忠誠反應了她的心理活動，這讓聶玉禁不住笑起來，從容不迫的樣子，彷彿先前的緊張和驚懼只是假象：「還不一定是蟑螂呢。萬一是蒼蠅呢，綠頭大蒼蠅，掀開蓋子就嗡！一下鋪天蓋地！」

「你！」

蘭斯洛特更慌了，她小臉煞白，連武裝都已經抓到手上：「我，我才不怕！區區，區區蟲子！」

雖然說是這樣說了啊。

但你越飛越高了呢。。都快要拋下隊友了。

聶玉強忍着笑意，招呼著蘭斯洛特回來——玩笑歸玩笑，

她可不願意又遇上剛剛那種情況，無論是她還是蘭斯洛特，被空間扭曲帶走都絕對不是好事。

至於已經失蹤的白淵……

算了吧，臭男人看來是指望不上了。還是得打工戰士聶玉小姐我親自出馬。

額前髮絲一撩，突然變得英氣十足的聶玉走近蘭斯洛特，一柄長槍作拐，迅速探索著能夠踩踏的地面向城市中心走去。

——與此同時，另一側。

經過數分鐘的分辨，白淵確定自己其實沒有離開原地太遠。有了身後的「海灘」作為對比，他很快就找到自己本該在的位置。

不過理所應當的，這裏並沒有那倆人的蹤影。白淵看着身後公路已經變得鬆軟的表面上僅一人的足跡，不得不低嘆一聲：「真希望她們不會出什麼事。」

作為在代理人戰爭中被蘭斯洛特串成烤串的傢伙，白淵理應沒有擔憂蘭斯洛特的資格才對。可他就是這樣相當令人討厭的開始擔憂別人，並完全忽略了自己身處的環境顯然更加詭異。

比起最初三人同行的那一側世界，有一層厚厚灰綠色濾鏡的這一側充滿了令人不安的陰影。疑似海水浸泡的痕迹、藻類或者青苔覆滿了各個角落，濕潤的表面似乎在說這裏其實剛剛還淹沒在海洋中。

白淵隨便挑了個牆角蹲下，用蘭斯洛特給的長槍剝下一層苔蘚模樣的東西來。經過一圈相當令人臉紅的熟練把玩后，他終於把被玩壞的海藻丟下：「不是我在外面經常看見的那些種類，而且……*嗅嗅*一股子鹽腥味。」

他開始後悔把玩那一團藻類了，現在十指上全是黏膩的漿液和咸腥的臭味。僅僅嗅了一下，就感覺腦子一陣暈乎，臭得上頭。

那麼。

白淵往四周看了眼。更陰暗的環境加劇了周遭陰影，他終於明白聶玉的不安從何而來——雖然十分不明顯，但他同樣開始感覺到這個地方的影子裏有東西在注視自己。

是那種小說里一樣「經過無數次鍛煉，用眼角餘光進行的絕不會引起注意的觀察」。倘若身處鬧市，白淵肯定絕對無法察覺到這份淡到近乎於無的注視。

但他現在身處一片荒涼得詭異的寂靜死城中，連身後聶玉的視線也已經消失。

這種情況下，別說是有「某人」在窺探。就算是個蚊子從十米外飛過，開始尋找咬他的契機，他都能感覺到那隻蚊子的位置。

這叫做單身狗的直覺。

不過白淵沒有像聶玉那樣反應過度，直接一擊光炮轟過去。他甚至佯裝沒有察覺到那視線，在原地思考了片刻之後，拔腿向著城市中間走去。

既然沒有任何提示，也沒有什麼線索。那乾脆就以蘭斯洛特給出的「城市中央有許多生命反應」這一情報作為目標，先把那些生命的真身給驗明吧。

來~讓我康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