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我在遙望
一切都結束了……嗎？
祭壇之上，黑色的烈焰中，他目睹了一切。
毀滅一切的隕星應召而來，不知何時出現的神明卻直衝天際，悍然發起進攻。
這是……為什麼？
他想要停下這一切，但是符文早已完成了運作，整個符文要塞的力量全部被抽調，化為為滅世的隕星指向的道標。
然而隕星還是因神明的動作偏離了應有的軌道。
隕星墜地。
大地在震動。
一切都在燃燒。
之後便是現在所看到的了，入眼所見，浩瀚的星空一望無垠。
這就是結束嗎……
那麼就剩下自己了……
作為褻瀆火焰的罪人，這種永恆一般的死寂無疑是最合適的囚籠。
他會被囚禁在這裏，直到消……等一下？
巍峨的身影抬起了頭。
……
神明為什麼會在這？
這時候他才想起，就在力抗隕星之後，神明好像是直接落在了山谷里。
……
作為罪人，自己理當被放逐，但是神明……
結果直到最後，火的子民依舊給神明添了麻煩嗎……
他調動着符文要塞的力量，失去了軀體之後，他對符文之力有了一些另外的理解。
他能感受到，隨着力量的應用，莫名的聯繫在他與神明之間建立。
他感覺自己可以向神明傳達自己的想法，並不是以那一套肢體語言，而是某種更為直接的交流。
他想要向神明祈禱，這並不是懺悔，他犯下的罪行並不是懺悔便可以得到諒解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祈禱，或許只是想讓神明記得，這個世界上還曾經存在過火的子民？
透過莫名的聯繫，他開始呼喚。
「父神……」
神明的回應比他預料的還要快得多。
來自神明的回應在心底響起。
「你說啥？」
————————
浩瀚的星海中，有一顆美麗的水藍色星球。
它生機勃勃，孕育了眾多的物種和文明。
而在不久前，有流星擊中了這顆生命之星，給予其重創的同時，還將這顆生命之星的一部分從本體上撕裂下來。
被撕裂的那一部分在這毀天滅地的衝擊下被遠遠拋離，卻終究還是被這顆水藍色星球的引力所捕捉，以另一種形式再次成為了這顆生命之星的一部分。
而現在，在這被撕裂的一部分上，一個環形的山谷中，九趴在廣場上，蝦頭抬起，望着無垠的星空。
九陌已經看了這片星空很久了，太陽升起然後落下，已經循環了三次。
……
「所以說……算了，讓我靜靜。」九陌無聲的在心底說着。
「好的，父神。」莫名的信息浮現在心底。
九陌抬起蝦頭，繼續仰望星空。
突然接受到的信息量有點大，九陌確實需要靜一靜捋清一下思路。
嗯……首先……不對好像沒什麼首先……
這群蝦人的祖先應該是曾經見過自己捕獵，甚至還見過自己生火，而之後和那兩隻章魚的鬥智斗勇應該也被看到了，而作為弱小的生物，去崇拜強大的生物是很正常的現象，久而久之，這種崇拜便演化成了之後這種像是宗教一樣的東西……
不過比起宗教更像是原始的圖騰崇拜……
等會，這麼算下來自己究竟活了多久了？
為什麼那兩隻章魚也能活這麼久？
搖搖頭驅散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九陌繼續整理著思路。
這些蝦人的文明程度其實並不高……雖然他們也有着自己的一套語言和文字——九陌終於明白那是一套肢體語言了，甚至還學會了種植和放牧，但是他們很快便碰到了屬於他們自己的文明的天花板。
那是這些蝦人引以為傲的那一對強大的節肢。
這對節肢過於便利了，既可以在平時作為伐木的斧子或者雕刻的鑿子，也可以在戰鬥的時候作為最合適的戰刀，而閉合節肢打出重拳……九陌當然很清楚那種力量。
啊對，這對節肢還可以用來生火。
但是這對節肢不能使用工具。
又或者說，這對節肢已經足夠好用了，所以不需要製造工具來彌補不足。
於是這對節肢所能做到的便是這群蝦人的極限了，如果沒有什麼意外，這群蝦人的文明水平會一直卡在這個原始的階段，直到滅亡或者隨着時間進化出別的東西。
然而有一些特殊的東西改變了這些蝦人。
那是被這些蝦人稱為符文的東西。
邁動着腹足，九陌移動到廣場邊緣，找了一塊空地，伸出掠肢開始寫字。
「你」，「說」，「啥」。
寫完之後，九陌走到了另一邊，從正相反的方向看着視線中倒過來的三個字體。
……
按照描述上來看……這些蝦人的祖先應該是看到了這些東西吧……
杜康抬起掠肢，小心翼翼的倒著寫了幾個字。
……
什麼都沒有發生。
……
這些蝦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九陌想起了第一次見到蝦人的時候，那時候有一個蝦人在看了自己寫的字之後，直接在地上劃出了一大片的痕迹。
或許那個才是這些蝦人們真正在使用的東西……
也就是說，雖然脫胎於自己寫的字，但是本質上已經和那些字的意思毫無關係了是嗎……
九陌感覺很不甘心，又倒著寫下幾個字。
……
什麼都沒有發生。
……
淦，這群蝦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不過……這群蝦人所謂的符文力量既然這麼方便，連心靈溝通都可以做到，那做一些別的應該也可以吧……
九陌在心底溝通著那莫名的信息，他知道對方現在是祭壇上燒着的黑色火焰。
「我說……你剛才是不是說要表達歉意？」
「是的，父神。您想做什麼？」
嗯……怎麼說呢……
九陌猶豫了半秒。
「你有沒有什麼讓我變成人的方式？」
「父神您指的是……」
「就是變成人啊，現在這個軀體太笨重了，整天犯困，也沒有什麼生活樂趣。」
九陌抱怨著，他早就覺得不對勁了。
「父神您指的是……化身？父神您對化身有什麼要求嗎？」
「對，化身也行。」九陌並不挑剔，有個解決辦法就很不錯了，「要求的話……要帥，要高大威猛的那種，身體一定要足夠強壯，這樣才是猛男。」
「……好的，父神您將意識集中在火焰之座上就好了。」
火焰之座？九陌看向那座祭壇。
哦，明白了，只需要集中注意力就好了是吧，真是方便啊……
……
一陣恍惚過後，九陌打量著四周。
驟然被降低的視角讓他有點不習慣，周圍的一切都被放大了太多倍，這時候他才能在這殘破的山谷中依稀感受到這群蝦人們的輝煌成就。
遠處還可以看得到山嶽般的身影，九陌知道那是自己的身體，而現在，這巍峨的身影正趴在廣場上，陷入夢鄉。
哦……意思就是莊周夢蝶一樣的東西是吧……
雖然不知道對方怎麼做到的，但是還真是方便的能力啊……
身體確實很強壯，九陌覺得自己甚至可以一拳打死一頭牛。
等會，一頭牛？
九陌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他看到了一對節肢。
……
我……
張了張嘴，九陌發現自己不能發聲。
「啥子哦！」
九陌低頭打量著自己的軀體。
六條粗壯而結實的腿支撐著同樣粗壯的軀幹，一條蜥蜴一樣的強壯有力的尾巴甩在身後，上半身人立而起，肩膀上應該長著胳膊的位置長著一對粗壯有力的掠肢，周身都覆蓋着堅實的甲殼。
……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九陌默默在心底溝通著祭壇上的黑火。
「喂，你看一下，哎？」
祭壇之上，明亮的烈焰熊熊燃燒着，原本佔據了祭壇的黑火只剩下祭壇中心那縮成一團的火苗。
沒有任何回應傳來。
只留下九陌面對着燃燒的火焰，和浩瀚的星空。
【作者題外話】：第一卷已經完結了！隕星之戰落幕之後劇情將會舒緩一點。我才不會說是我懶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