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想贏的信念

最後一個碎片閃過，那是來自末日之後記憶。

「你不是說你也是異能者嗎，為什麼沒有見你使用過？啊，閃現？天吶，饒了我吧，這現在能有什麼用啊？」

「你為什麼不用異能救他，你不是會閃現嗎？要是你能去吸引喪屍，他就不會被咬了！」

「閉嘴，就你那垃圾異能也配來說話，好好聽齊洪天的！」

齊洪天的面孔出現在李默傑的眼前，他的臉上帶着嘲諷的笑容。

「你就是個廢物，和你的異能一樣，都是廢物！」

眼前浮現的記憶碎片彷彿走馬燈一樣，在李默傑的眼前旋轉，各種各樣的聲音充斥着他的雙耳。

力量一點點流失，他的拳頭開始緩緩後退。

「怎麼了，是要認輸了嗎？」

師姐的聲音傳來，李默傑抬起頭來，眼前師姐的臉卻逐漸變得扭曲起來，她的雙眼變得赤紅，嘴巴咧開，露出裏面一排參差交錯如鋸齒一般的牙齒，一條猩紅的長舌吐出來，流着涎液。本來英氣十足的俊臉，此時卻變得十分可怖。

「這就對了，你就是一個失敗者，你的人生本就不值一提。不會吧，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是最特別的那個吧？」

「你是不是覺得只要給你機會，你就能脫穎而出？」

「你是不是曾經也幻想過世界末日來臨，自己就可以像宅男寫的網文小說主角一樣，可以升級、變強、開後宮？」

「你是不是覺得只要有金手指，自己也能做到出人頭地，成為天下無敵的救世主？」

「哈哈哈哈，不會吧不會吧……你竟然真的是這樣想的？」

那張可怖的面孔發出尖銳的嘲笑聲。

「可是現在呢？你強化了自己的身體，學到了最終boss的格鬥技能，可是你又做成了什麼？」

「只是面對一個遊戲中被主角幾下就能搞定的精英怪，你拼上了全部，甚至使用可以增加攻擊力的裝備。卻還是沒辦法戰勝對方，可笑……太可笑了……」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說得就是你這樣的人，放棄吧……你贏不了的，就算你發現這個異能並不是真的只能當『閃現』用又能怎樣？你註定是個失敗者，別掙扎了，躺下吧，就像你一直以來最擅長的那樣……」

那尖銳惡毒的話語和指責，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剮在李默傑的心口。

他感覺到自己手臂上的骨頭正在「咔咔」作響，好像下一秒就會支離破碎一般，從身上傳來的痛感此時卻愈發清晰。

每呼吸一下，都像在撕扯著自己的傷口。

他咬緊牙關，緊閉雙唇，他怕自己只要一張開嘴，血就會從裏面噴出來。

可隨後，他只覺視線中一片血紅，眼角有濕潤的東西流淌下來。鮮血，竟從眼睛中流了出來。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真難看……」

「快停手吧，現在停手至少你還可以用這個異能去招搖撞騙，當個變戲法的魔術師什麼的……」

「就算你變強了又能怎樣，末日來臨之前你都不願與人打交道，像你這樣的人，願意去拯救世界嗎？」

「你真的會為了無關的人而拼上性命嗎？我不信……」

「收手吧……」

李默傑緊閉雙眼，眼角的鮮血順着兩側臉頰流淌下來，滴落在地面上。

「給我……閉嘴……」

他張開嘴，用力喘了口氣。

「從剛開始就一直在那裏吵個不停……煩死了……」

「我不說話，你就在那叨叨個沒完沒了的……」

那隻緩緩後退的拳頭竟停了下來，李默傑睜開眼，血紅的眸子凝視着面前那張醜惡的面孔。

「想要成為主角，想要脫穎而出，想要成為世界上唯一的那個人……有錯嗎？」

「就算是我……就算是被人稱作『廢物』的我……就算是一直和失敗同行的我……」

「也是想要贏的啊啊啊啊啊啊！」

伴隨着李默傑的怒吼，他的身上爆發出一股凌厲的氣勢，全身血管暴起，心臟劇烈跳動起來，一股股金色的液體從裏面溢出，順着每一根血管逐漸流淌到身體的每一寸角落。

在這一刻，李默傑終於激發了進化血清的全部功效，獲得了真正人類體能極限的力量。

「給我……破！」

李默傑嘶聲吶喊，再一次匯聚全身的力氣於一拳之上。

「什麼……」

那之前擋在李默傑面前堅硬的壁壘彷彿化作了薄紙一般，被擊得粉碎。

面前醜惡的臉上，之前一直譏諷的表情變成了驚懼。在對方難以置信的驚呼中，自己的拳頭竟被頂了回來。

「碰！」

這一次再沒有任何的阻礙，破空聲響起，面前的人影倒飛出去，從拳頭中所傳盪而出的巨力輕而易舉地粉碎了她的所有抵抗。

架勢終於被打破。

「突進龍爪手！」

李默傑雙目赤紅，再一次雙手握爪，追着被擊退的對方便沖了過去。

手臂狂亂揮動，手指抓在對方的肌膚上，烙印下一道道鮮紅的爪痕。

大師姐還在試圖格擋招架，可這一次她的所有技巧與經驗在這一次次強力的攻擊面前卻沒有起到半點作用。

她的身體就像置於狂風之中的浮萍一般，在這迅猛的招式下連連後退……

「啊啊啊啊！」

如野獸一樣的吼叫不斷從李默傑的口中發出，最後一道爪擊過後，他變爪為拳，緊貼著大師姐的身體，拳頭如雨點般不斷砸在對方的身上。

「我是獨一無二的！」

「我要成為最強大的那個人！」

「我要得到所有我想要得到的東西！」

「我……我想保護好，對我來說重要的人……」

「從現在開始，我要……永遠贏下去啊！」

每一發拳頭都像是在對着曾經的自己揮出，眼前那些不斷環繞着的記憶碎片彷彿也被一拳拳擊得粉碎。

對方好像放棄了防禦，身體坦然地迎接着每一次攻擊。

李默傑雙手在胸前畫圓，右拳縮到身後，扭轉腰身的同時，將這一拳猛然甩出。

這最後的一拳融入了李默傑全部的力氣和情感，帶動着勢同萬鈞的風壓向著那醜惡的面目狠狠砸去……

強力的勁風吹開了覆蓋着面孔的長發，從裏面露出一張清麗俊美、眉目間盡顯英氣的女子面龐。

她臉上傷痕纍纍，嘴角處暈開了大片的血跡，可她的目光卻是那麼柔和。

「呼！」

大師姐的長發被風壓沖在腦後，額頭上的汗水也被吹散。

拳頭停在了大師姐的鼻尖處，微微顫抖，能看到拳頭裏面的指甲已經深深刺入掌心之中，鮮血從拳縫中流淌而出，化作一縷清泉滴落在地面，綻放出一朵朵艷麗的色彩。

「啊……啊……」

李默傑低着頭，用另一隻手抓着自己揮出去的手臂。

緊要關頭，他終於恢復了神智，及時收手。

可這也導致自己被強大的力量反噬，如今整個手臂好像麻木了一般竟完全沒有知覺。

「哈……對不起，我有些上頭了……呼呼……你沒事吧……師姐……」

李默傑掛着血痕的嘴角硬是擠出了一抹微笑，他抬起頭看向師姐阿蘭，迎著對方溫柔似水的視線，想要攙扶她一下。

一雙手突然貼在李默傑的腦後，李默傑渾身一震，身體本能地就要拉開架勢反擊。可隨後，那雙手就推著自己的頭，將其按在了一處柔軟豐滿的地方。

李默傑的身體先是僵硬起來，可緊貼著那團柔軟，感受着從上面傳來平靜的呼吸起伏。他的身體也逐漸軟了下來，雙手環住對方的腰肢，將自己的臉深埋在那條彷彿能包容一切的溝壑之中，靜靜感受着這份溫柔。

大師姐輕撫著李默傑的頭髮，儘管全身上下傷痕纍纍，可她的身姿卻依然是無比挺拔。

「幹得不錯。」

師姐輕柔的話語從上方傳來。

「你贏了，小師弟。」

李默傑趴在師姐的懷裏，沒有任何反應。

大師姐阿蘭把嘴唇貼近李默傑的耳朵，吐氣如蘭，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我以你為傲……」

李默傑的身體開始顫抖起來，環住大師姐腰肢的雙手又用力了幾分。

靜室內，揚負手站在辦公桌前，低頭看着鳥籠中不斷跳動着的黃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怎麼樣，一切都還順利嗎？」

從旁邊的筆記本電腦中傳來一個蒼老的女人聲音。屏幕上，錦鳳的身影赫然出現在上面。

「法賈正在研究，我想過不了多久就能出結果了。」

揚並沒有看着屏幕，而是端起鳥籠，開始逗弄起來黃雀。

「那個東西真的有你說的那麼神奇嗎？」

錦鳳似乎也是習慣了揚的說話方式，她倚在寬大的辦公椅上，背後的落地窗清楚的映出城市的夜景。

「他是你送過來的，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他當時的狀況。」揚回答道，「而且從他的脈象來看，他的體質也得到了一些增強。」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將是我們的又一個經濟來源，哈哈……」錦鳳說道，「不過你就沒有想過控制住他，讓他把一切都告訴你嗎？」

揚搖了搖頭，重新將鳥籠放回到桌子上。

「我已經不是8年前那個衝動莽撞，容易被你挑撥的揚了……我有我的做事方法，不用你來教我。」

「哈哈哈……好吧，那我就在這裏等消息了。」

通話中斷，屏幕黑了下來。

揚回頭看向空曠的靜室，久久之後，一聲嘆息在這間屋子中傳盪不止……